前哨关口,田大宝已经能听到关下,西戎人说话的声音了,他手里握着一根撬棍,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现在他只等着校尉秦时的一声令下,只要自己轻轻往下一按,这块石头就会滑落到关下,至于能砸死多少西戎人,田大宝已经顾不上了。
    张贵告诉他的“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想要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就干他娘的。”这句话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
    此时的田大宝已经不再觉得,哨所的风很寒冷了,他精神紧张,浑身发着热气儿,因为那山下西戎人喊杀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过来了。
    哨所不远的地方,铁毅手心里攥着一把汗,激动的拿着大枪就要往上冲。
    “你不饿吗?”岳勇突然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什么?”铁毅兴奋的神经被他突然打断。
    “得先吃点东西,不然等一会儿打着打着没力气了怎么办?难道你要跟人家说,等我先吃点东西了再打。”岳勇边说边埋怨。
    可他的手没停下,从背包里取出了两块儿干粮,递给铁毅一块儿“先吃饱了再说。”
    铁毅点点头,几下把干粮塞进肚子里,岳勇摇了摇头,这家伙太心急了。
    岳勇苦笑,自己得到的命令是,要保护铁毅的安全,紧急情况下可以自作主张带他离开战场,眼下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能磨蹭一会儿,就多磨蹭一会儿。
    铁毅根本就吃不下去,他精神满满急切的想要冲到阵前去,岳勇死死的拉住他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他们已经死伤过半了!”铁毅眼珠子都红了,呲目欲裂,咆哮着想要挣脱岳勇。
    一支流矢从铁毅头顶掉落下来,掉在地上,还好他因为穿着铠甲,没有受伤。他仰头一看,飞箭如雨纷纷落下,再往哨所那边也举起了盾牌,可还是有人中箭身亡。
    岳勇见他傻呆呆的站着,根本不知道先要保护好自己,生气的把铁毅死死按在地上,不许他动弹,就算是这样,一轮箭雨之后,他的小腿上也被扎了一下,还好问题不大,只是擦破点皮。
    而哨所那里,更惨一些,他们几个士卫用撬棍,砸落巨石,也只能暂时缓一缓西戎人冲击的速度,用一半儿哨所士兵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关下累累的尸体,只是这几百人的损失,对于一个三千人的队伍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铁毅听到岳勇中箭时闷哼了一声,他身体一颤抖,铁毅就知道不好了,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
    “让掉下来的箭矢扎了一下,不过没事,好在穿的厚实,没伤到骨头。”岳勇等这波箭雨过去,翻了个身,把刺进肉里的箭拔了出来,好在没有倒钩刺,他从背包里找出金创药,先用竹筒里的酒冲洗了伤口,又倒上些金创药,用干净的帛布包起来,没过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收拾完伤口的岳勇抱怨着说道:“早听我的往后撤一撤,就不用吃这一箭了,这伤的可真是冤枉!”
    铁毅想要道歉,可想着自己要是认错的话,他不是更要来劲劝自己后撤了吗,于是只好板着脸认真道“谢谢你!”
    “现在说这话有个屁用,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呢,赶紧上哨所看看吧,他们损失越大,咱们就越危险。”岳勇忍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往山哨所走。
    “我扶你一把,走的快些!”铁毅心里十分愧疚,他本来是不用跟着自己来冒险的,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岳勇一甩手,没让铁毅扶,“谁稀罕呢,要不是小姐下了死命令,谁愿意跟你来这里找死。”
    他一抬腿,扯到了伤口,疼的直呲牙,“哼!老子这一箭不能白挨,狗日的,老子可没招你没惹你,tmd让老子挨一下,这笔账非得要回来不可!”
    岳勇拍拍铁毅的肩膀,“小子,让你瞧我是怎么收拾那些家伙的。”
    铁毅脸臊的通红,更愧疚了,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跟着他上了哨所。
    这个前哨是用山石垒成的,在第一波攻击中并没有受多大的损失,因为西戎人的前军只是轻武器为主,重型攻城器械,基本没见,有长梯,但想要突破很不容易,因为两边都是峭壁,他们人也不能上的太多,五个梯子就已经摆满了,再增加攻击密度代价就更大了,很显然那西戎带兵进攻的人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哨所里的一个毡子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面色如纸的人。
    他就是秦时。
    秦时因为阻挡云梯的时候,被射了一箭,失血过多,现在正昏迷着,里面岁数最大的老兵张贵,正给他包扎伤口,那血仍然止不住,不停的往外流。
    “秦校尉!你醒醒啊!”田大宝快要哭出来了,要不是秦校尉为自己挡了这一箭,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了。
    同村的李家兄弟被第一波箭雨射死了,现在又这么多人受伤,等会那些人爬上来可怎么办?哨所里没受伤的也只有七八个人,其他都挂了彩,他觉得自己这回肯定活不成了,一边喊着秦校尉,一边抹着眼泪。
    “哭个屁,娘们似的,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咱们得赶紧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赶紧的包好了伤口,把这些箭矢搬到跺口上,不然一会儿来不及!那西戎人箭一停,人就该往上上来了,前边的石头也不多了,都得赶紧堆起来。”
    张贵抱起一捆箭堆到跺口上,他片刻功夫射中了二十个西戎人,还烧毁了一架云梯,因为经验丰富,还没有受伤,现在秦校尉一倒下,他到成了主心骨了。
    他看见西戎人的中军,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正骑着马往上看,把箭头一调,一箭射了过去。
    可惜关上风太大,箭射偏了,落在距离那个人还有一丈远的地方。
    张贵叹口气道:“该死的风。要是没这风,肯定可以射中,瞧那个混蛋多得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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