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索尔,你挡着我啦!”
    “苏沫儿,你给我站偏一点儿,你才挡着我……”
    摄政王府门口,两道身影拉长了脖子朝前面看着,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如同那望夫石。
    等了约摸三刻钟,几个人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辆缓缓而来的马车。
    看到这辆马车的时候,几个人脸上焦灼的神色终于变得明朗起来,却又带了几分忐忑,似乎在害怕什么……
    当他们收到来信说今日将会回府的时候,可知道他们早早地就在外头侯着了,唯恐错过了。
    当马车在摄政王府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门口的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奴才恭候主子!”阿索尔呼了一口气,跪下来的时候,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发出一道响声,可是他却是如同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脸上只有激动与欢喜。
    盼了这么久,终于把人盼回来了,而且还是……活生生地人。
    捏住拳头,阿索尔的呼吸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起来罢,都跪着干什么?”帘子掀开,里面的人露出了半张脸,看到这跪了一地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头,语气平和,却是端的不怒自威。
    “是!”地上一众人起身时,多尔衮也同时下了马车。
    布木布泰看着多尔衮的背影,眸子里带了几分痴迷。
    回到了京城的多尔衮,身上不知不觉便添了三分威严与贵气,可是不管是怎么样的他,都足够让自己心旗摇曳。
    “你是现在回宫里,还是先去里头坐坐?”众人起来之后,多尔衮转过身来,看着那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布木布泰当即一愣,步子顿在当下,看了他好一会儿,嗤笑一声道,“进去看看罢,都快一年了,我也想要看看可是有什么变化。”
    “好。”布木布泰如此说,多尔衮眼里似乎无风无浪,只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道,“该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布木布泰垂下眸子不言,脸上的神色隐约带了几分失落。
    待得进了摄政王府里头,多尔衮的步子便不准痕迹的慢了下来,待得布木布泰同他处于同一个位置时,伸手牵住了另一个人的手。
    这个女人,不会因为自己刚刚那句话而生气了罢?
    “你从宫里出来这么久,陛下惦念,理应第一时间回去看看他的。”多尔衮将有些抗拒的女人拉到自己身边,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道,“至于这里头的布置……什么时候会变?”
    “你方才那句话,听起来像是轰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布木布泰想了想,也明白多尔衮想的是什么方面,只是虽然知道,但是心里隐约还是有些不舒服。
    “萍水相逢……”多尔衮眯了眯眸子,脸上闪过一抹复杂,若是这一辈子真的只是萍水相逢,那便还真的就好了,偏偏是如此的……纠葛不清。
    “额娘总算是回来了,额娘这一去,便是半年有余,若是额娘再不回来,只怕儿臣都要去寻额娘了。”皇宫里,少年天子坐在首位上,看着那道端坐不远处的女子,轻笑了一声道。
    “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额娘不过是……”布木布泰一听到福临这么说,当即脸色变了变,抬起头便打算教育一番。
    然而,也就是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布木布泰发现曾经的孩子早已经褪去了青涩稚嫩的模样,天子的威严是越发的明显。
    眸子闪了闪,布木布泰后面半句话便没有好说出来。
    然而,少年天子却微微一笑,勾了勾唇角,“额娘不过是因为皇额娘的离世而心里失落,出去散散心罢了,儿子明白,儿子虽然说着要去寻您,但是儿子终究是不会如此做的,额娘说过了,儿子是万民之主,这句话,儿子不敢忘。”
    福临看着布木布泰,勾了勾唇角道。
    听到这句话,布木布泰有些愣怔,这个模样的福临,让她觉得成熟得有些不认识。
    刚刚那番话……自己可是从未说过。
    “陛下虽然是万民之主,但是额娘也希望陛下这个万民之主少些烦恼。”布木布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福临如今还能不能明白她真实的想法。
    福临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儿子知道。”
    说完,又拍了拍手,“额娘,如今你回来了,这个猫儿儿子也就给你送过来罢,它在儿子那儿老是不安分,好几次打翻了儿子的墨盘。”
    宫人从门外抱着猫儿进来,布木布泰一看眼睛便是一亮,那猫儿似乎也有感性一般,睁开了它那两只慵懒的眸子。
    “喵……”很快,那猫儿便从宫人的身上一跃而下,直接冲向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愣了愣,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已经张开了手臂。
    猫儿跃进布木布泰的怀里,那根白色的尾巴猛地晃动着,小脑袋不断的在她的怀里拱来拱去,像是在表达内心的欢喜。
    “欢愉!”看到这熟悉的猫儿如此动作,布木布泰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她没有想到自己离开这么久,这只猫儿居然还能够跟自己如此之亲。
    轻轻呼了一口气,布木布泰满足的摸着猫儿顺滑的毛发,半年不见,这猫儿似乎还长了不少……
    “果真,这猫儿还是跟母后亲。”少年皇帝看着这样一幕,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儿子还真是白好吃好喝招待它了。”
    “这阵子,多谢陛下了。”布木布泰听了也只是有些无奈,对于这只猫儿的性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在她面前乖顺,但是在别个的面子,就不见得也会如此了。
    “额娘说的哪里话。”福临挑了挑眉头,话里有些不满,“额娘如此说道,便是同儿子见外了。”
    “哪里是跟你见外?”布木布泰轻笑一声,手指点了点猫儿的粉红色的鼻尖,“这不是你刚刚说它打翻了你好几次的墨盘吗?额娘这是给它赔不是呢。”
    “不过是一个猫儿罢了,难不成朕还跟它计较?”福临轻轻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儿子只是想,这只猫儿除了额娘的话,也不知道还听谁的话。”
    福临这句话或许是说者无心,但是布木布泰却是听者有意了。
    这只猫还听谁的话呢……怕是,还听那个人的话罢,那个人说的话,或许比自己的还管用。
    “额娘,儿子说实在的,您从江南回来后精神头都好了不少,儿子也想要办一场有彩头的事儿,顺便散散心。”看到布木布泰又有些走神地模样,福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嗯?陛下想做什么?”布木布泰反应过来看着福临,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便点头道,“陛下登基也这么多年了,的确也该弄点儿有彩头的事来做做,不过如今你皇额娘丧期不足一年,你看这事儿……”
    “额娘言重了,我们满族儿女可不兴他们汉人什么三年之期。”福临撇了撇嘴打断了布木布泰的话,眸子里多了几分随性与率真。
    布木布泰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摇头道,“我知道咱们跟他们汉人有的风俗习惯不同,但是陛下不得否认,那是一种孝道,咱们也理当认同并且尊重。”
    “罢,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不过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彩头呢?”福临看着布木布泰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道。
    “如今已经是深秋,深秋咱们满族男儿最是喜欢狩猎,按照以往的习俗,也是不可缺少的,既然如此……那今年也如此办罢,只是那箭头,不若换成软矢如何?”布木布泰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将心里的想法说道出来。
    “秋狩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不杀生,也算是对皇额娘的一种尊敬,不过若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彩头,没有什么猎物,怕是提不起大伙的兴致。”福临点了点头,对于布木布泰的想法倒是觉得不错,只是之间还是有一些自己的考量。
    毕竟是一个男儿身,想的总是一些有血性的东西。
    听到福临这么说,布木布泰一方面觉得他如今的确是成熟了不少,一边却又觉得有些感慨。
    “你说的倒也是,否则众人也不会觉得有看头了。”布木布泰想了想,脑海里晃过一个念头,“不若如此,让一队人先到围场,将所有的地域都掌控起来,只要是看到有人射中了,便记录起来,如此一来,也不算是没有凭证,你看如何?”
    “如此……倒是不错。”福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喜笑颜开道,“还是额娘有法子,儿子这就吩咐下去。”
    “今后你的法子可比额娘多得多了,额娘啊……只是因为比你长了十几年罢了。”布木布泰眯了眯眸子,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可是也似乎是痴长了十几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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