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大刀说。
    大刀妈问:“为啥?”
    “没脸!”
    大刀妈一下火了,劈头就是一巴掌:“你个砍头的,我是你妈,咋说话呢,我赚钱还不是为了养你!”
    大刀气呼呼地摸下头,转身地爬到床上睡觉。
    大刀妈转而跟大刀爸说:“王婶欺负闻青家时,我也没想到闻青会这么有本事,而且咱家又没钱没人,哪敢惹王婶,所以我才不让大刀说话。现在看王婶都对闻青心服口服的,当初不如帮闻青家一把,大刀爸,你说我要是去闻青家,她拿着扫帚把我拍出来啊?”
    “别说了,睡觉。”大刀爸说。
    “睡睡睡,就知道睡,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比咱有钱了,下学期大刀的学费咋办啊?”大刀妈絮絮叨叨个没完。
    大刀爸一个骨碌坐起来:“说说说,说有用吗?说了钱就能自己长腿了来,闻青就能让你去她干活了!”
    大刀爸这么一吼,大刀妈安静了。
    与此同时,闻青家院子里也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牛棚里牛儿呼哧呼哧反刍和呼吸声,隐约可以听堂屋里闻青和姚世玲极小的说话声。
    “这灯芯绒布料贵吧?”姚世玲摸着新鞋面。
    闻青笑:“这样才能卖出好价钱啊。”
    “那这做鞋子也忒浪费了。”
    “舒适、美观、保暖。肯定好卖。”闻青说。
    姚世玲点点头,其实她不大懂,但是她认为只要是闻青说的都是对的,于是在闻青的指导下,她大致了解了做泡沫底扣带灯芯绒黑布鞋的方法。
    “妈,以后你就这样教她们。”闻青说。
    “好。”
    末了闻青又说:“妈,明天再让王婶找五个人做鞋子。”
    姚世玲一愣:“为啥还要找人,五个人不够了吗?”
    “肯定不够,我们现在出来的鞋子,完全没办法满足需求,而且我还想自己开店呢。”
    “自己开店?”
    “嗯。”
    “卖什么?”
    “专卖逢青系列的各种衣裳、鞋子,以后还会有丝巾、帽子等等。”闻青笑着说。
    姚世玲目瞪口呆,只有一句话:“这行吗?”
    “行,行,行。”闻青笑着说,然后催促着姚世玲赶紧去睡觉,自己进了自己房间后,又将之前设想的冬季服装给修一遍,准备明天开始做出来一套,交给肖姨,让他们投入生产。
    一直到将近十二点,闻青才算修改满意,继而睡觉。
    第二天早上,闻青刚起床没多久,还没开始吃饭,王婶、周大姐等人已经吃好喝好,碗锅也都洗好刷好,来到院子里开始做鞋子。
    闻青把泡沫底扣带灯芯绒黑布鞋递给王婶她看一遍,问她们做这种鞋子对她们来说难度大不大。
    “这有什么的!”王婶首先开口说:“灯芯绒布看着厚,其实走针容易,还有泡沫鞋底、扣带、这些都是现成的,又不用纳鞋底又不费力的,容易!”
    “对!”
    “出活儿肯定快。”
    大家纷纷说,闻青这才放心,笑着说:“行,那你们只要上鞋子就行,鞋面、鞋垫我让县城那边用缝纫机做,你们出成品。”
    “行!”王婶、周大姐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那是干劲十足。
    接着闻青便拎着布袋,出了院子,准备去县城。
    闻青刚一走,王婶、周大姐她们就说起来。
    “刚才那双鞋子是灯芯绒料子耶,可贵了。我听说城里人生孩子,就用灯芯绒做绒毯,给小孩子将裤子裹,可比咱们的烂被絮暖和多了。”
    “刚才我摸了那布料,老滑了。”
    “泡沫底也好,比纳的鞋子子轻多了,走路也好走。”
    “这一双鞋子得多少啊!”
    “好了好了。”王婶打断几个人的对话说:“好好做鞋,多做几双鞋子,这才是正经的。”
    周大姐等人也就不再说话了。
    闻青此刻已顺着大土路直直向县城走,昨天晚上姚世玲、闻朋来接她,她本来可以骑自行车前杠上坐着闻朋,后座上坐着姚世玲,然后回家的。
    不过那时天黑,大土路凹凸不平,她怕摔了,所以没骑,不然这会儿也到县城了。
    闻青走了半个小时后,到达县城。
    十个裁缝已经上工,闻青和他们打声招呼之后,便和肖姨开始准备发工钱。
    十个裁缝自昨晚开始就兴奋不已,此时更是时不时瞄闻青一眼。
    直到闻青将五块钱发到他们手里,他们才相信这是真的。喜悦、激动、兴奋程度不压于水湾村的王婶她们。
    十个裁缝的工钱发了之后,闻青亲自给肖姨和宝红发了。
    肖姨的工钱最多一个星期,有四十块钱,这可把肖姨吓坏了,连连推辞说:“闻青,闻青,你别别给我这么多。”
    闻青笑:“肖姨,说了一双鞋子但凡有你经手,就提三毛钱,一百五十双鞋子,你一个做一百双的鞋面鞋垫,给你三十块钱,哪里多了?再说了,‘逢青’的衣裳、鞋子上上下下都由你一个人来操持,这四十块钱你拿的一点都不多。”
    闻青一字一句将肖姨的功劳都说出来,说的肖姨两眼泪汪汪的,她没有想到闻青会如此清楚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还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
    闻青不但救了她儿子的命,还让她赚的比以前开店时还多,她也越来越发现自己的价值:“闻青……”肖姨几乎哽咽,她从没拿在一个星期内赚四十块钱过,四十块钱啊。
    “拿着吧。”闻青笑着把钱塞到肖姨手里。
    宝红也在一旁劝着:“肖姨,钱拿着吧,咱以后好好干,不让闻青姐操心不就好了。”
    闻青笑:“对,宝红这话说的对。”
    肖姨这才接下四十块钱了。
    接着闻青便说:“宝红,去路口找个男劳力,把咱们这‘肖姨裁缝店’的门头给拆了。”
    肖姨、宝红一愣,问:“为啥?”
    肖姨抹一把眼泪说:“闻青,为啥要拆门头,这可是咱们的门面啊。”
    闻青笑着说:“肖姨,你忘了,咱们‘肖姨裁缝店’已经转型了,门头当然也要换一换了。”
    肖姨这才想起来,肖姨裁缝店是以自己的名字命的名,现在不管这个店是闻青的了,这片地儿都是闻青的了,当然要换门头,但是肖姨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说:“我们早转型了,为什么之前不换,现在换呢?”
    闻青看向对面裁缝店,对面裁缝店客人络绎不绝,闻青笑了笑说:“之前我没想打倒它,现在我想了。”
    “打倒谁?”肖姨不解地问。
    “打倒对面裁缝店。”闻青说。
    宝红不懂了:“为啥啊?对面裁缝店是谁开的?之前闻青姐你不是都说不管它,还可以让它给咱们赚钱吗?现在怎么要打倒它了?”
    闻青看向宝红说:“以前它没惹,昨天她惹我了。”
    “谁?”宝红问。
    闻青说:“章方方。”
    肖姨、宝红俱是一愣,肖姨问:“就是昨天跟纪家人一起来闹的那个姑娘?”
    “没错。”
    “对面裁缝店是她开的?”
    “对。”
    “为什么?”
    “她想把我挤出县城。”
    “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想嫁给纪彦均,因为她舅舅也支持她嫁给纪彦均。”
    肖姨惊讶不已,她一直以为对面是哪个眼红病开的裁缝店,就是为了想赚钱,没想到居然是章方方开的,这、这……让她不知用什么词汇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肖姨愣了愣问:“可是,你都不愿意嫁给纪彦均了,她还这么做。”
    “所以,我不惹她,她都来惹,我怎么会放过她呢?”闻青看着肖姨笑:“不然,我也太好欺负了是不是?”
    “对!”宝红接话,无条件支持闻青:“闻青姐说的对,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咱们干啥他们学啥,忒不要脸了。”
    闻青笑:“那你还不快点找人来,把门头给拆了。”
    “好,我这就去!”宝红应着,抬头就跑出了肖姨裁缝店。
    不一会儿,宝红就带了两个男人过来,谈好了价格之后,两个人便拿着工具,开始拆门头。
    门头这么一拆又引起周遭一片喧哗,毕竟昨天刚有人来闹过肖姨裁缝店,今天就拆门头,难道是生意做不下去了?
    “真可怜啊,城里人欺负农村人,害得人家连生意都做不了了。”
    “就是,纪家那家人真恶心。”
    “太恶心了。”
    “说不定是背后找混混,硬把闻青逼走了。”
    “……”
    于是,闻青不过是拆个门头,就让来来往往的路人脑补了一大盆的狗血,同情弱者的本能,令一众人纷纷不由得怜惜起闻青,免不了的是齐齐痛骂纪家人不是东西。
    而同时,闻青拆门头的事就免费地传遍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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