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裴行俨、罗士信与戴胄、刘仁轨相视一眼,裴行俨默默点头。
    戴胄示意,走上两步,喊道。“快开门,是王将军回来了!”
    “王将军在何处?”校尉凝视着城墙下几眼,想是没有看见王士隆,不依不饶地问道。
    裴行俨心中冷笑了不已,手中握着的匕首紧了紧,用力在王士隆的腰间顶了顶,他的用意非常明显,如果你王士隆不听话,就一刀要了你的性命。
    王士隆脸色一白,低声道:“轻一些,轻一些!”匕首已经刺破了衣裳,划伤了皮肤,他感觉到了一丝疼痛,心中格外紧张。
    “哼,还不上前搭话!”裴行俨低声喝道,完了,又补充了一句:“你若胆敢耍花招,我就一刀劈了你!”
    王士隆急忙点头,走上了两步,昂着头,看着城头上的火光,大声喝道:“快开门,我就是王士隆!”
    “兵符何在?”那名校尉显得十分谨慎,虽然他已经听出来了,此人的声音便是王士隆的声音。
    王士隆皱了皱眉头,只得从腰间取出了兵符,递给了罗士信,罗士信略略检查,见没有可疑之处,跑上几步,到了城墙边上,将兵符放入吊落下来的竹篮子里,然后退了回去。
    校尉从竹篮子里取出兵符,在火把下仔细地看着,片刻之后,他可以确定了,这兵符,是真的,在城外的郑军,便是王士隆的五百郑兵。他们,回来了!校尉点点头,吩咐着一旁的士兵,道:“去,打开城门!”
    接着,校尉冲着城下,高声喝道:“王将军稍待片刻,这就打开城门!”
    裴行俨和罗士信相视一眼,默默点头,心想陛下不杀这王士隆,果然是有道理的。这虎牢关的士兵,果然是十分谨慎。
    王士隆低声道:“两位将军,我已经按照吩咐行事,还望两人将军放了我。”
    “你的性命,自然由陛下决定。”罗士信冷冷地看着他,握紧了横刀刀柄,杀气凌然。
    裴行俨挥挥手,道:“王将军还不退后,更待何时?”
    王士隆苦笑了一声,看着尚未打开的城门,只得摇摇头,慢慢退了几步,几名隋兵死死地看着他,若想要逃走,恐怕脚步刚动,就身首异处了。
    在裴行俨和罗士信的注视下,关门被逐渐打开,裴行俨首先带兵进入关内,戴胄和刘仁轨跟在他的身边,至于罗士信,则殿后。一行人鱼贯而入,那名校尉慢慢踱步,走下城墙。
    “王将军,此行可有收获?”校尉问道。
    “这收获嘛,自然是有的。”王士隆笑了笑,在裴行俨的“护卫”下,靠近了校尉。
    “哦?有什么收获?”校尉又问。
    裴行俨眯起了眼睛,这名校尉非常不识趣,好计差点断送在他的手上。裴行俨握紧了横刀,慢慢靠了过去。
    那名校尉本来还笑盈盈的,忽然,他脸色大变,抬手指着裴行俨,道:“你,你……”
    “哼!”裴行俨反应极快,见这名校尉似乎认识自己的样子,忙抢上几步,到了校尉身边,手起刀落,将校尉的人头砍下。四周的郑军士兵都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王将军的人怎么杀自己人?就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隋军迅速上前,将郑军士兵控制起来,有不少想要反抗的,立刻被斩杀。
    王士隆回来的时候,显得乱哄哄的,此时,城头附近发生的异变,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裴行俨解决了城门附近的郑兵之后,立刻分兵两路,一路由他率领,在戴胄的带领下,朝着王仁则的住所奔去,而罗士信则带着百余人,直奔虎牢关西门,他要堵住西门,不能让任何人杀出。
    至于刘仁轨则带着五十人守卫东门,等待着侯君集和丘行恭带兵杀来。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王仁则并没有睡着,虎牢关缺水,已经确定是隋人所为,如何能破解缺水的境地,这是王仁则需要面对的。今夜,王士隆已经出去巡查,能不能解决水的问题,就在今夜了。
    此时已经是卯时,再有一个时辰,天色就要开始亮了,王士隆怎么还没有回来?如果还不回来,恐怕要被隋军发现了。王仁则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步,他想了又想,走到案几边上,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他要将虎牢关的事情,告诉陛下。
    花了半柱香的时间,王仁则将书信写好,又吹干了墨汁,将书信封了起来。等到天亮,他就派人立刻送往洛阳。又等待了片刻,王仁则觉得有些困了,准备休息片刻,养一下精神,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传入王仁则的耳膜。
    “莫非是王士隆回来了?”王仁则脸上一喜,他走到了门边,拉开了门。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得王仁则脸上生疼生疼的,王仁则这才想起来,已经入冬了。
    王仁则理了理衣领,走出房门,这时,家将王令匆匆走了过来,看见王仁则,脸色十分慌张,道:“唐王,快走,快走!”
    “快走?”王仁则一愣,不明白王令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王,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王令说着,已经奔到了王仁则的身边,伸出手,就要去拉他。
    王仁则还想说话,这时,大门处传来金戈之声,显然有人在打斗,间或还杂夹着士兵的惨叫声,王仁则的脸刷的白了,白了之后又红,红了又白,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活捉王仁则!”隋军喊杀声不断传来,王仁则身子一斜,差点摔倒。
    “唐王,快走!”王令又说着。
    王仁则反应过来,迈腿就走,他知道隋军从正门杀来,如今只能走后门了,他和王令仗着对府衙熟悉,几下就将隋军甩开,很快就到了后门,王令见后门锁着,拔处横刀,朝着大锁劈去。
    一声锦明,大锁被一刀斩断,落在地上。“唐王,走!”
    王仁则哪里需要王令吩咐,此时的他如惊弓之鸟,恨不得立刻奔出虎牢关。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王仁则已经冲了上去,但王仁则只是冲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后门,至少三十名士兵手中拿着弓弩,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王仁则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戴将军,你来得正好,隋狗不知怎地杀入了虎牢关,还不速速前去御敌!”
    戴胄冷笑了一声,拱拱手,道:“王爷放心,卑职这就去御敌。”
    有了戴胄的话,王仁则放下了心,道:“戴将军此处交给你,孤立刻赶往大营调兵。”说着,急匆匆就要走。
    “王爷慢一步!”戴胄笑了笑,上前两步,挽住了王仁则的手臂,道:“唐王,这事交给手下去办即可,何须麻烦王爷?”
    王仁则被戴胄抓住手臂,有些生疼。王令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因为戴胄巧合地在这里出现,一定有什么问题。他举起了横刀,指着戴胄,道:“戴胄,还不放开王爷!”
    “哈哈!”戴胄冷笑了一声,推了一把王仁则,王仁则跄踉几步,顿时被刘仁轨带人将他包围了。刘仁轨死死抓住王仁则的胳膊,两名隋兵已经准备好了绳索,将王仁则捆绑了个结实。
    王仁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发现不对劲,已经被动弹不得,他看着戴胄,怒目而视,道:“戴胄,你胆敢捆绑本王,好大的胆子!”
    “哈哈!”戴胄哈哈大笑,这个王仁则还没有弄清楚情况。
    王令眼睛已经红了,他有心想要救王仁则,对方人数众多,唐王又在戴胄手上,他投鼠忌器,一时之间,很是踌躇。这时,首先杀入府衙的裴行俨赶到了后门,看见戴胄已经将王仁则擒获,也就放心了。
    裴行俨慢慢踱步走了过来,王令显得十分紧张,他已经认出了裴行俨,无论是在瓦岗还是洛阳,裴行俨的勇武都让他畏惧。此时,已经投靠了逆隋的裴行俨在这里出现,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王令,你若放下武器,还能留你一条性命。”裴行俨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裴行俨?”王仁则听出了裴行俨的声音,问道。
    “不错,我就是裴行俨,王仁则,别来无恙啊!”裴行俨悠悠地说道。此时,侯君集和丘行恭已经带兵入城,随着越来越多的隋军进入虎牢关,大局已定。
    王仁则脸色又红又紫,纵然是他再愚笨,也知道此事的情况非常不妙了,只是,隋军是怎样进城的?这让王仁则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戴胄?王仁则不由看向了他,见戴胄正和裴行俨说着什么,顿时就明白了。
    “我愿意投降!”王仁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黯然。
    “等天子入城再说吧!”裴行俨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吩咐将王仁则严加看管,他则带着士兵,配合着侯君集和丘行恭稳定虎牢关的局势。天色刚亮,杨侑带着大军,进入了虎牢关。
    “这就是虎牢关。”杨侑微微感慨,当年他读三国,印象最深的,便是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尽管他知道事实上并非如此,但如今到了此地,仍然不免感慨。
    裴行俨接到消息,匆匆赶来,道:“陛下,王仁则已经被擒获,如今被关押在府衙。”
    “很好,朕去见见他!”杨侑朗声,朝着府衙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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