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夫长拿着文书看了半响,有些不太确定,以他的眼力,还不足以看出真假,他只觉得上面的血红大印有些眼熟。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上,十夫长正在沉吟的功夫,一个百夫长走了过来,此人是看见城外有太多人,这才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百夫长问道。
    十夫长赶紧将事情禀告了,并将递了过去,百夫长眯起了眼睛,看着文书上的大印不由笑了。
    “打开城门!”百夫长说道。
    十夫长一愣,还是接受了命令,转身快步跑下了城楼,吩咐士兵们打开大门。
    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打开了,裴云春心中一喜,一挥手,示意众人进城。
    裴云春跳下战马,看见十夫长在一旁,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偷偷递给了他,低声道:“多谢!”
    十夫长一捏银子,足足有十两。他心中一喜,脸上也堆起了笑,他努努嘴,示意裴云春,喏,旁边那位正在下楼的,才是最重要的人。
    裴云春会意,他快步走了上去,笑着道:“多谢将军。”
    百夫长没有吭声,而是默默地看着裴云春。裴云春嘿嘿一笑,掏出一个小盒子,微微打开,渐黑的夜色下,盒子里发出淡淡的光芒,竟然是夜明珠!百夫长微微点头,将盒子接过,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带来了什么好东西?”百夫长开口问道。
    裴云春低声道:“不瞒将军,都是西方的好东西,象牙、犀牛角,还有波斯的地毯等等。”
    百夫长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唉,波斯地毯何其贵也,家中老母受了风寒,只能看着她受苦,真是不孝。”
    裴云春不是笨蛋,立刻听出了此人的意思,他快步走到一旁,从一匹战马上取下一个厚厚的包裹,然后走了过来,将包裹递给百夫长,道:“将军,这是上好的波斯地毯,将军请笑纳。”
    百夫长接过包裹,十分满意地拍了拍裴云春的肩头,道:“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请你吃酒!”
    裴云春忙笑道:“那能让将军破费,等我回转,一定来找将军喝酒!”
    百夫长见他听懂了意思,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裴云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到人群中,笑道:“兄弟们,加把劲,找一间客栈休息。”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一路欢快地朝着客栈走去。
    望波岭虽然是军事驻地为主,但由于此地四周皆是高山,所以也有不少客栈,至于酒肆、勾栏更是数不胜数,一行人走着的时候,不时有妖艳的女子从勾栏探出身来,口中叫道:“大爷,进来玩玩呀,便宜,包你满意。”
    裴云春哈哈一笑,高声道:“骚蹄子,等大爷安顿好了,就来安慰你。”
    其他隋军也高声喊着,各种污言秽语纷纷喊出,勾栏女子吃吃笑着,展现出自己最大的美丽,勾引这群远道而来的突厥汉子,希望能得到更多的金钱。
    走了一柱香功夫,众人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停下,裴云春走进去,道:“住店!”
    店老板满脸欢笑迎了出来,“各位客官,里面请。”
    旋即看了一眼众人,约莫估算了一下人数,又赔笑道:“这位爷,小店恐怕一下子安置不了这么多人,不如分别安置?”顿了一顿,笑道:“旁边还有几个小店,挤一挤,应该没有问题。”
    裴云春摆摆手,道:“这家店我包了,凡是有入住的,房钱我付了,让他们去别家休息。”
    “若是还不够,就在客厅打个地铺,我们就在这里安歇!”裴云春说道。
    店主有些为难,裴云春掏出一块银子,道:“钱不是问题!让他们拿着钱赶紧走,不然都杀了!”说着,裴云春晃了晃腰间的一柄弯刀。
    店主一看,立刻答应了,店里很快鸡飞狗跳,几十名住客骂骂咧咧出来,但一看见裴云春等人人数众多,顿时不再说话,纷纷拿着房钱溜走。
    当夜,三百人如同一群土匪在店中吃吃喝喝,裴云春拿出一对来自于大秦的瓷器,亲自去拜访了望波岭守将李敏山。
    李敏山正在府衙里喝着酒,听说突厥商人来拜访,吩咐身边的美女离去,然后召见了裴云春。
    裴云春一进来,立刻施礼,奉上献礼。李敏山久居望波岭多年,知道其中道道,也就笑纳了礼物。
    “将军,我们这一次前来,是奉了突利小可汗之命,还望将军行个方便。”裴云春说道,毕竟是三百人,就算望波岭的守将是个蠢货,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更何况望波岭是重地,高句丽不可能让一个蠢货在这里镇守。讨好此人,稳住此人,是非常有必要的。
    果然,李敏山一听,顿时就笑了。高句丽的那些事情,他怎能不知道呢?突利小可汗虽然是可汗,也拥有了不少土地,控弦七八万,可是在他的叔叔面前,他还是不够看的。而且他一直受到猜忌,因此十分惶恐。
    李敏山咳嗽一声,笑道:“这可不是小事!不过,突厥与高句丽是友邻之邦,自当同舟共济。”
    这话说的十分含糊,裴云春就是一愣,难道说,高句丽和突利小可汗之间,有什么秘密不成?
    裴云春略一沉吟,也笑道:“不错,为了突厥和高句丽的友谊,我敬将军一杯!”
    李敏山点点头,一名侍女上前,为两人斟满了酒。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裴云春咂咂嘴,突然道:“这酒虽然烈,却不够香。对了,前些日子有汉人去突厥,带来了一些好酒,突利小可汗也有一些。这一次我也带来一些,准备献给莫离支,我偷偷带来一瓶,献给将军。”
    李敏山奇怪地道:“什么好酒?”
    “将军一试便知!”裴云春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酒,打开塞子,酒香四溢。
    李敏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酒!”
    裴云春为李敏山倒了酒,说道:“将军,请!”
    李敏山端起酒杯,并没有急着喝下,而是放在鼻子边上闻着,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他是好酒之人,自然能闻出这种酒的确不错。
    半响,李敏山将酒慢慢倒入口中,显得十分回味。
    “将军,怎样?”裴云春问道,又为李敏山倒满了一杯。
    “果然是好酒,好酒呐!”李敏山说道,举起酒杯又一口喝尽。
    “可惜呐,这种美酒日后不能品尝,真是遗憾!”李敏山发着感慨。
    “将军看来是同道中人,既然是这样,我就大胆一次,将给莫离支的美酒送给将军两瓶。”裴云春笑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李敏山虽然贪酒,可是莫离支大人的东西,他怎么敢要?
    “将军不必担心,一路颠簸,我就说坏了两瓶,可汗想必不会怪罪。”裴云春说道,一副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李敏山又喝了一口酒,心情大悦。觉得此人非常知情识趣,对裴云春越看越顺眼,他哈哈一笑,取出一块令牌,递给裴云春,道:“这块令牌,是本将的令牌,在望波岭可通行无阻,我就送给你,希望我们的友谊像浿水一样万年长!”
    裴云春一愣,旋即心中大悦,他忙装作十分卑微的模样,认真的接过李敏山手中的令牌,道:“将军,我们之间的友谊就像草原上的苍鹰,永远在一起。”
    李敏山哈哈一笑,两人倒满了酒杯,将酒一口喝尽。
    裴云春走出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没有想到,今天一行,竟然有如此大的收获。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客栈走去。
    将军府内,李敏山放下了酒杯,十分珍重地将两瓶美酒藏了起来。这种美酒很烈,他觉得头有些晕晕的。
    李敏山回到了屋子休息,躺在软塌上,他觉得自己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就在他幻想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麻线沟谷中,裴行俨正带着士兵,举着火把,高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火光印红了士兵坚毅的脸,印红了黑黑的眸子。
    “兄弟们,加把劲,就要到望波岭了!”裴行俨鼓着士气,士兵们加快了速度,努力前行。
    子时时分,裴行俨带着士兵抵达了望波岭外三里处,这时,裴行俨下令熄灭了火把,以免被望波岭的高句丽人发现。借着月色,艺高胆大的裴行俨带着一百人靠近了望波岭。关城依山而建,所以没有护城河,但险要的地势,显然并不容易攻打。
    裴行俨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望波岭,只见此地身为险要,就算是有备而来,在攻城之际,恐怕也要一战恶战,幸好突如其来的突厥人给了裴行俨一个机会。想到此,裴行俨不由庆幸万分。
    裴行俨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城头,从种种迹象表情,裴云春等人已经成功的混入了望波岭,关键在于,他能不能打开城门,或者说配合自己的大军杀入城中?这一点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也是这一次的目的所在。如果裴云春做不到,那么以前的种种努力,都变得没有意义。想到此,裴行俨的一张脸,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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