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方!”李元吉一声厉喝,眼中射出了杀意,死死地盯着侯君集。
    侯君集潇洒地舞了一道刀花,冷笑一声,道:“李元吉,还不投降?”
    “要我投降,你是做梦!”李元吉冷笑一声。
    这时,谢叔方突然抓住了侯君集的大腿,拼命地挣扎着:“殿下,快逃!快逃呀!”
    “叔方,你没事?”李元吉惊喜地说道。
    侯君集冷笑一声,喝道:“他很快就有事了!”说着,抬起脚一脚踢向了谢叔方的胸膛。谢叔方惨叫一声,仰面倒下,侯君集双腿一蹬,谢叔方刚刚落地,他就挥舞着横刀,一刀割下了谢叔方的头颅。
    李元吉看见心腹爱将身死,目眦尽裂,他忽然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杀意,朝着侯君集奔了过来。
    五十步外,杨侑已经步入了大营,此时隋军已经控制了局势,除了一些拼命逃走的唐兵之外,大部分的唐军选择了投降,随着唐兵的投降,这场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而此时,杨侑也接到了张镇周的情报,在隋军水师的强烈攻势下,唐军水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是一个交锋,唐军的战舰就被撞得粉碎,唐军士兵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隋军的战舰为什么这么坚固?
    还没有等他们想明白,唐军的战舰已经沉没了,不少士兵在冰冷的水里扑腾着,就算他们熟悉水性,在这样的环境下,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张镇周击败了唐军仅有的几艘战舰之后,立刻烧毁了浮桥。消息传到江北大营,江夏王李瑗在睡梦中被惊醒,他匆匆带兵而来,映入眼帘的,只有被烧断的浮桥。
    李瑗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对他的打击不仅仅是如此,片刻之后,汉水南岸,约莫是齐王的驻营之地,腾起了冲天的大火!李瑗顿时紧张了起来。
    隋军水师突然发动了攻势,烧毁了浮桥,随后,进攻齐王大营,这意味着隋军发动了攻势。隋军烧毁了浮桥,是要阻止他支援齐王。
    齐王有三万人马,即使这些日子有所损失,但损失不大,至少有两万五千能战之人,守住大营肯定没有问题呀。可是越来越旺的大火,让江夏王李瑗忧心忡忡,为了探听到消息,他不得不派兵沿着汉水北岸寻找路径,希望能够渡过汉水,及时探知齐王的消息。
    此时,李元吉已经变了脸色,就在他要和侯君集拼命的时候,杨侑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侑环顾着四周,周围很臭,全是屎尿的味道,但杨侑不以为意,他冷冷地看着李元吉:“李元吉,你若能投降,自当饶你一命!”
    李元吉闻言停了下来,这个声音很年轻,约莫比自己还小的样子,可是声音里,却带着一股威严,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杨侑的话让李元吉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杨侑,此人是谁?这么大的口气,竟然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混蛋,见了陛下还不跪下!”侯君集大声的喊着,刚刚出口,一口屎尿味吸入了肺中,忍不住呛了几口气,眼泪都流出来了。
    杨侑平稳地呼吸着,态度不紧不慢,他将目光看向了李元吉,笑道:“李元吉,你以为朕不知道李渊这个老儿明着攻打伪郑,暗地里想要攻打襄阳?他吃了这么几次亏,还如此天真了,是在是可笑之极。”
    李元吉闻言屏住了呼吸,隋帝竟然早就知道了?李元吉的面色变幻着,他隐隐觉得隋帝的话是对的。不然隋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从唐风传回来的消息,是说杨侑已经护送着太皇太后回到了成都!
    这个情报,完全是有误的呀!如果说,此人真的是大隋皇帝的话,这些日子,他一定在襄阳城中,等待着自己的到来。这样看起来,他肯定早就有了预谋。丹水、南乡,乃至于均阳等县的投诚,都是隋帝的阴谋的一部分啊。
    他步步退缩,故意示弱,就是为了引诱自己上钩,而自己还可笑地连连进兵,正好落入了杨侑的圈套!李元吉想到这里,忍不住就要扇自己几个巴掌。
    这时,隋军士兵将慕容罗睺和刘政会等人押送了过来,隋军士兵点亮了火把,将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昼。
    “跪下!”韩世谔一声厉喝。
    慕容罗睺别过了头,他不能投降,他的家人还在长安,如果战死,唐帝可怜他的家人,自然会好好安抚,给予足够的抚恤金。只要家人无恙,他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刘政会也是同样想着,他一袭青衫,下颚飘着几缕胡须,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杨侑首先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刘政会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但此时杨侑并不知道他就是刘政会。
    慕容罗睺和刘政会直挺挺地站着,韩世谔大怒,他上前一步,踢向了慕容罗睺:“见了陛下,还不跪下!”
    慕容罗睺被一脚踢中膝盖弯,不由自主地跪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人也闷哼一声,脸上带着怒意,他想要站起身来,但膝盖发麻,站不起来,只得怒目而视。
    韩世谔冷哼一声,瞧向了刘政会,刘政会一副淡定的模样,他拱拱手,道:“陛下,我等虽然是败兵之将,但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还望陛下留情!”
    侯君集哈哈一笑,道:“刘政会,你不过一个叛徒,哪有资格在这里装清高?你若是忠心,就该效忠大隋,而不是投靠李渊那个逆贼。”
    刘政会苦笑一声,并不说话,他在大业年间,本来是太原的鹰扬府司马,说他是隋臣并不为过。杨侑忍不住“咦”了一声,看着刘政会,若有所思。
    他知道刘政会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历史上被封为邢国公,算是李世民的心腹之一。他有些不明白刘政会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比如说历史上刘政会是留守太原的,刘武周攻打太原的时候,他成为了俘虏,直到李世民收复了太原,他才有了自由。而如今据杨侑所知,此人却没有留守太原,一直在长安,担任刑部侍郎、光禄卿等职,历史出现的偏差,不少啊。
    杨侑眼珠一转,呵呵一笑,道:“刘政会,你我虽然没有谋面,但这一次,朕却要谢谢你,不然,朕也不会如此顺利捉住齐王呐!”
    刘政会闻言一愣,隋帝这是什么意思?他能捉住齐王,要谢谢自己?李元吉也是愣住了,思索着杨侑的话。
    杨侑显然不给他解释,而是一挥手,示意士兵将刘政会带下去:“刘先生是斯文人,不适合看打打杀杀的事情,来人,将刘先生带下去,好好招待他,不可怠慢!朕稍后再去谢他!”
    杨侑笑着说道,他的话让侯君集有些奇怪,陛下谢他?谢什么?而杜如晦则眯起了眼睛,知道陛下肯定又有所打算。杨侗则摸着下巴思考着,三弟这是要做什么?
    刘政会无奈地耸耸肩,这个时候,他有选择的余地吗?隋帝能这样对待他,就是极好的了,他还能有什么奢求呢?想到此,刘政会拱拱手,依旧十分淡然:“多谢陛下!”说着,缓缓走了出去。
    李元吉死死地盯着刘政会的背影,他隐隐猜到什么,可是心中却不敢肯定。这时,杨侑笑了,道:“李元吉,你手中还拿着马槊,莫非还不肯投降吗?”
    李元吉嘴唇蠕动了几下,四周全部是隋兵,他的部下已经所剩无几,慕容罗睺还被人一脚踹在膝盖弯,就此跪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而谢叔方已经血染疆场,让他心疼无比。孤家寡人一个,能逃得出去吗?
    “李元吉,你瞧你满身污秽,那里还有齐王的模样?你不嫌丢人吗?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长安的机会,你想听吗?”杨侑先是侮辱了他一番,然后抛出了一个诱人的诱饵。
    李元吉一愣,旋即头如同小鸡吃米,连连点头:“什么机会?”
    杨侑负手踱步,刀鞘撞击着明光铠,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思索片刻之后,杨侑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朕可以给你两次机会。”
    杨侑竖起手指:“第一次机会,你可以从朕的猛将中,选取一人,只能你能战胜他,朕就可以放你走!”
    李元吉的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这时杨侑竖起了第二根手指:“若是第一次的机会丧失了,不要紧,朕念在当年曾祖父饲养过令尊,所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杨侑说话的时候,特意将饲养二字念得特别清晰,一旁的隋军士兵听了,纷纷大笑起来,陛下口中的那个“令尊”不就是李渊吗?饲养令尊,那李渊岂不是阿猫阿狗?
    士兵们的嘲笑让李元吉握紧了拳头,可是他不敢发怒。杨侑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他需要珍惜。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包括大唐的天下,如花似玉的美女。忍,一定要忍!李元吉这样安慰着自己。
    “陛下,第二个机会是什么?”李元吉看杨侑半响不说,忍不住问道,他是多么渴望能活着啊。
    杨侑摆摆手,笑了笑:“第二个机会和你无关,你只要安心等待即可!”
    李元吉更加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
    长安,皇宫。
    好不容易睡下的李渊突然坐起了身子,一声大叫,有如被人割下了耳鼻一样,他大叫着坐了起来,恐怖的余音在屋子里回荡。尹德妃被惊醒,她伸出了玉臂,惊讶地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宦官王欣俊听到声音,匆匆而来,他用火石点燃了蜡烛,走到李渊身边,关心地道:“陛下,怎么了?”
    烛光渐渐近了,尹德妃看见李渊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她从一旁取过锦帕,为李渊擦拭着,“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李渊大口喘息着,宦官王欣俊端来了温热的水,李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脸色这才红润了一些。李渊将酒樽递给了王欣俊,道:“速速去宣太子,朕有事要他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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