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看到尉迟敬德杀来的时候,心中也是微微一惊。李元吉虽然用的是方天画戟,但实际上,他最擅长的是马槊,他已经能练到空手夺马槊的地步,对此,他很是自负,认为天下人中,他马槊功夫第一。
    眼前的定杨军将领使用的武器居然是马槊,让李元吉心中惊讶的同时,也燃起了好斗之心。敌将很魁梧,背宽腰壮,一看就是万人敌,但李元吉自认为比他更胜一筹,因为整个太原守军,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来将报上姓名,某手中兵刃不斩无名之辈。”李元吉大喝,声动四野,倒也有几分气势。
    “某乃尉迟敬德,接招!”尉迟敬德一边说着,胯下战马的速度却丝毫不慢,战马疾奔而去,手中的马槊高高举起。
    “当!”二马相错,两人手中的武器也递了出去,在半空中发出一声脆响。金戈声中,两人都手臂发麻,迅速对敌将做出了判断:是个劲敌。
    尉迟敬德是胡人,身上有着鲜卑人的血统,同时也就具备了草原民族的坚韧,看到李元吉有那么一点意思,尉迟敬德打起了精神,他决定战个痛快。
    “来,再来!”尉迟敬德勒回了战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李元吉再度冲刺而去。口中赫赫叫着。李元吉也是一脸凝重,策马朝着尉迟敬德杀去。
    二马再度相错,兵刃又是一声巨响,又是旗鼓相当的比拼。两人在战场上的英姿博得了两军的呼喊,众人连连喝彩。
    宋金刚眯起了眼睛瞧着远方,尉迟敬德和寻相是他最为倚重的两员猛将,如今一展身手,果然勇猛。
    寻相摸了摸手中的横刀,跃跃欲试,但是他也知道李元吉使用的是方天画戟,一寸长一寸强,自己是要吃亏的。同样,宋金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让尉迟敬德出战。
    两人交战,尉迟敬德胜在经验丰富,李元吉胜在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两人交战十几个回合后,李元吉的弱点便显露了出来。李元吉不会合理利用体力,而尉迟敬德却能合理分配。
    所以,两人在交战中,李元吉的体力损失很大,尉迟敬德却保持了充沛的体力,这在两人的单挑中,尉迟敬德就占据了优势。两人又交手数招,李元吉已经气喘吁吁了。
    李元吉非常惊讶,这个壮汉的体力竟然如此充沛?他已经觉得手臂发麻,虎口就要裂开了,这时,尉迟敬德又冲杀了过来,急切之间,他举起方天画戟随意一挡,一声巨响后,李元吉的虎口震裂,鲜血涌出,方天画戟也拿捏不稳了。
    “死!”一招得势,尉迟敬德紧追不舍,手中马槊刺向李元吉。李元吉手臂发麻,无力抵抗,又见马槊已经刺到,仓皇之下,急忙伏在马鞍上。
    尉迟敬德的反应很快,马槊向下一压,槊尖刺中李元吉的战马。战马一声哀鸣,倒在地上,激起灰尘无数,将李元吉的身影给掩盖了。李元吉趁机就地一滚,躲过了尉迟敬德的袭击。尉迟敬德一招得手,紧追不舍,战马围着李元吉转圈,手中马槊不停刺出。
    李元吉一时险象环生,非常危险。这时,太原守军中,窦诞抽出箭羽,朝着尉迟敬德射去。窦诞与李元吉时常狩猎,箭法不错。这一箭射出,力度不小,准星也在,朝着尉迟敬德的胸口射去。
    尉迟敬德只得弯腰躲过,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李元吉爬起来,哼哼哈哈朝着唐军的阵中奔去,尉迟敬德正要追赶,窦诞又是一箭射来,尉迟敬德只得挥动马槊将箭羽劈倒。
    这时,李元吉已经跑出了十几步,此时李元吉满头大汗,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身上又有沉重的铠甲,使得他奔跑不够迅速。
    尉迟敬德不再追赶,他一边策马后退,一边取出了弓弦,迅速张弓就是一箭,箭如流星,正中李元吉肩头,他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李元吉被射中肩头,幸好身上的铠甲为他挡了一挡,肩头没有被刺穿,但箭簇还是嵌入了骨节之中,他咬着牙,心中对尉迟敬德充满了愤恨。
    这时,他离唐军已经不远,亲兵看见李元吉倒地,赶紧冲过来,七手八脚将李元吉抬进太原城。看着唐军呼啦啦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尉迟敬德想要追击,但这时,后方却传来了鸣金之声。
    “干得好!”尉迟敬德刚退回去,宋金刚就赞道。
    “可惜没有将他擒获!”尉迟敬德有些遗憾。
    “不急,李元吉已经受伤,唐军士气受挫,我等只要安心等大王来到,再攻打太原城!”宋金刚说道。
    李元吉七手八脚被抬回去,士兵们没有注意,肩头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昏了过去,“快,找大夫!”窦诞大声喝道,将李元吉送回了齐王府。
    江陵。
    杨侑与苏定方出城之后,沿着两条官道四处寻找着窦红线的消息,但杨侑策马奔出五十多里,询问了路上的许多百姓,都说没有看见窦红线。
    杨侑微微失望,在城外踌躇半响,叹息一声,策马回城,希望苏定方找到了窦红线的消息,但不久,苏定方也回来,他连连摇头。苏定方同样奔出五十多里,也没有看见窦红线的身影。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不久,小桂子也来回报,说经过询问,江陵各处的城门都没有发现窦红线的身影,守城门的士兵没有看见窦红线。
    杨侑不觉有些奇怪,按照这样的情况分析,应该是没有出城,窦红线留在城中,是要做什么?
    杨侑百思不得其解,苏定方想了一想,道:“难道不是去河北?”
    “可是不去河北,她能去哪?”杨侑有些奇怪。叹息一声,杨侑又问道:“朕会派人四处寻找,务必将她在荆襄一带寻到。”
    顿了一顿,杨侑又问道:“你给朕说说河北的情况,夏王为何要如此?”
    苏定方有些犹豫,这是河北军的秘密,本来不能向外泄露,但苏定方又有些吃不准夏王的意思。夏王要将爱女留在大隋皇帝身边,是要将女儿嫁给大隋皇帝吗?
    如果是这样,大隋和夏国就成了联姻之国,而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夏王没有子嗣,无法继承夏国的大业。从理论上来说,勇安公主的夫君便是夏国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如果夏王将爱女许配给隋帝的话,夏国的花花江山,早晚就是隋帝的了。那么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这只是苏定方的猜测,夏王并没有跟他这样说,所以,苏定方就很迟疑,该不该说?
    杨侑见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定方,夏国的事情,对于朕来说,不是太大秘密。只不过,朕的消息不是很及时,而且可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藏在其中,让朕看的不是很清楚。”
    “夏王在河北礼贤下士,深的民心,这些,朕都是知道的。在朕的内心,并不愿意与夏王为敌。”杨侑说着,一伸手,小桂子将书信递给了杨侑。
    杨侑略略沉吟之后,还是选择将窦红线的临别书递给了苏定方,“定方,你看看,这是红线离去之时,留下的书信。”窦红线是一个纽带,可是将杨侑和窦建德连在一起。
    苏定方接过书信一看,眉毛抖了抖,她想不到勇安公主竟然对隋帝有了爱恋之情,
    杨侑这时苦笑一声,道:“此事朕也才刚刚知晓。”咳嗽一声,纵然是杨侑如同城墙一般厚德脸皮,也微微红了起来,“这是朕的不是,如果早知道朕对她……”
    “嗯,朕一定会阻拦她,不让她走。”杨侑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道。
    苏定方看见杨侑有些尴尬的摸样,也忍不住笑了。杨侑给他的感觉是冷静而沉着,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但一说到了儿女情长,也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朕说的这么明显了,河北的事情,你的给朕说说。从朕掌握的情报来看,河北恐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啊!”杨侑又道。
    苏定方的眼睛亮了,隋帝并不在河北,只凭简单的情报就能感到河北将有大风雨,这只能说大隋陛下的感觉很灵敏,这是一种政治嗅觉,旁人学不来的。
    “好吧,那我就说一说,还望陛下能帮一帮夏王。”苏定方说道。
    “上一壶茶,除了小桂子,你们都退下去!”杨侑吩咐,
    片刻之后,小桂子端上了一壶茶,为两人斟满了茶杯,茶香四溢,小桂子在杨侑身后束手而立。
    喝了一口茶之后,苏定方缓缓开口,慢慢说了起来,杨侑听着,心中就有些惊讶了,苏定方身为河北军政的一员,自然知道的比锦衣卫的要多,知道一些更深层的内幕,杨侑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在看似和平的河北军集团,看似和平的窦建德和刘黑闼之间,他们的矛盾竟然存在了许久。
    原本杨侑以为是因为两人对于路线的不同而引发了矛盾,这种矛盾比较容易消除,毕竟在大隋内部,也有这样的情况存在。而且当初杨侑担心罗艺如历史上一样投靠了李唐,那么李唐便可夹击一马平川的河北,因此他觉得有必要提醒窦建德。
    但此时看来,外部的威胁远远比不上内部的隐患,苏定方的话让杨侑替窦建德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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