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政这话说出来,群臣就感到不妙,非常不妙!
    李仁政太大胆了,他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想活了吗?怪不得总觉得今天不对劲,原来是这个问题。
    果然,听了这话,杨侑眼神大变,他大喝一声,道:“李仁政,你大逆不道,其罪当诛!”他目视着他,口舌之中,全是杀意:“来人,将李仁政庭殿杖毙!”
    李仁政不由后退两步,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殿下,微臣之心,全在大隋,迁都成都,这是取死之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杨侑冷哼一声,道:“哼,大逆不道之人,孤不会留着,不必多说了!来人,拖出去!”
    骨仪急忙走出来,道:“殿下请息怒!李侍郎虽然无礼,但心在大隋,并没有恶意,还望殿下开恩哪!”
    李靖目光闪烁,他正要说话,这时崔毗伽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道:“殿下,李侍郎心直口快,是一心为大隋之人,还望殿下饶恕!”
    李靖急忙走出,他也跪在地上,道:“殿下,微臣求殿下开恩,饶过李侍郎!”
    杨侑狠狠地看着他们,道:“你们,都反了吗?!”
    “臣等不敢,但请殿下饶过李侍郎!”骨仪说道。
    这时,顾览、韩绍等人也走了出来,道:“请殿下收回成命,饶过李侍郎!”
    杨侑闻言,他狠狠地一挥手,道:“反了,你们都反了!难道你们不怕死吗?!”
    群臣默默跪在地上,一个也不起身,杨侑怒目而视,他看着众人,胸膛猛烈起伏着,似乎在坐着激烈的斗争。这时,老臣窦璡、萧瑀也出列,为李仁政请命。
    杨侑死死的看着他们,良久,他冷哼一声,一挥手,道:“罢了!既然众卿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拖出去,廷杖二十!”杨侑冷冷地道。
    两名庭殿武士走上来,一左一右,抓起李仁政的双臂,向后拖去。骨仪眼中含着泪水,道:“殿下,李侍郎柔弱,那里受得住二十廷杖?”
    杨侑冷哼一声,道:“骨爱卿相陪李仁政,孤可以满足你的心愿!”
    骨仪叹息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殿下竟然会变成这样!原本英明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刚愎自用,不听人劝!事实上,他对殿下迁都成都一事也是持反对态度!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劝,他并不怕死,可是他怕死的没有价值。
    这时,大殿外传来殴打的声音,每一棍落下,就传来李仁政痛苦的叫喊声,一开始他的叫声还很大,时不时还传来大隋将亡的声音,但随着一棍接着一棍,李仁政的声音渐渐低了,最后竟然死一般的沉默。
    一名庭殿武士走上来,禀告着:“殿下,他昏过去了!”
    杨侑问道:“打了多少棍?”
    武士回答:“启禀殿下,有十五棍!”
    “哼,废物东西,十五棍都受不了,就这身板还能兴复大隋?!”杨侑冷冷地说着,又道:“弄些冷水,将他浇醒,继续打!”
    骨仪道:“殿下,这么冷的天,恐怕……”他的话没有说完,却被杨侑一瞪,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看到骨仪被吓成这样,群臣更是默然不语,不久,声音再度传来。又过了片刻,庭殿武士上来回报:“殿下,二十廷杖已经打完!”
    杨侑点着头,他眼中带着杀意,看着群臣,道:“诸位爱卿,迁都成都一事,还有异议吗?”
    群臣相互看了几眼,同时点头,齐声道:“臣无异议!”
    杨侑满意地笑了,他看着群臣,道:“既然如此,骨仪,你负责在一个月之内,将关中百姓登记在册,先把愿意去巴蜀的百姓编成第一队,先入关中。”
    “其次,不愿意去的,优先将年轻人迁入!孤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此时一定要办妥!若是缺人,孤会让李靖派人协助你!”
    “臣领命!”骨仪说着,心中叹息。
    杨侑又将目光看在崔毗伽身上,道:“崔爱卿,孤也给你一个月时间,你组织渭南、华阴民夫,将永丰仓的粮食押解至汉中!此外钱帛,甲胄,在随后一个月内运输完毕!”
    这又是一个难题,崔毗伽微微犹豫之后,道:“臣遵旨!”
    杨侑这时将目光放在了李靖身上,他先默然不语,半响,这才说道:“李爱卿,孤给你一万精壮士兵,你务必要在半个月之内,将子午谷线路探察,若有损坏,尽快修复,同时,孤会派人前去汉中,让他们也同时修葺,加快进度!”
    李靖犹豫了片刻之后,点着头答应。
    关中通往汉中,有三条路,一条路是褒斜道,它从郿县西南三十里开始向南延伸,谷道全长四百七十里。主要是沿褒水和斜水河谷而行,河谷两岸深险,悬崖壁立,通行不易,主要是靠栈道而行,历代多走这条路,一般商人也是走这条路,
    另一条是傥骆道,从盩厔向南延伸,谷道全长四百二十里。其中越秦岭主峰一段,比褒斜道更难行走。
    然而,最难行走的却是子午谷,子午谷全长六百六十里,且道路多处断绝,历朝历代都不会首先这条道路,殿下为何要走这里?
    李靖的心中非常疑惑,但他并没有询问,他知道杨侑在气头上,还是等等再说。
    杨侑吩咐完,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他似乎气坏了,只说了这一件事情,就甩袖而去,这让群臣暗地议论纷纷。退朝之后,群臣回到各部,依然提不起精神,要去巴蜀的话,便是要抛弃了家中所有,他们都舍不得。
    杨侑回到宫中,先去了书房,书房里,早有一人等候,杨侑看着他,笑道:“这几日,爱卿可安心在家。”
    那人笑道:“殿下,莫非真要迁都成都?”
    杨侑叹口气,道:“或许他说得对,退一步海阔天空,去了巴蜀,未必是坏事啊!”顿了一顿,又道:“你可要认真些,莫让人看出破绽!”
    那人点点头,道:“殿下放心。”
    午时时分,几乎城中所有人都在商议着此事,在香格里拉的一处,几个食客围成一圈,正在低声地说着。
    一个精瘦汉子道:“嘿嘿,你们是没有看见代王那个势头,几乎要将李侍郎给宰了!”
    “有那么严重吗?”一人问道。
    “就是有那么严重!”精瘦汉子斩钉截铁,他一口小酒喝下,道:“嘿嘿,要不是群臣阻拦,恐怕李侍郎就要身首异处喽!”
    他说的眉飞色舞,仿佛亲眼看见一般,这时,一个穿着青衣,下颚留着几缕胡须的男子凑过来,道:“听说殿下英明神武,怎会做出这等蠢事?”
    “蠢事?”一人疑惑的问道。
    “不错,巴蜀闭塞,若真是迁都巴蜀,恐怕就成了瓮中之鳖,难以出头了!”青衣男子似乎有几分见识,说的头头是道。
    几人来了兴趣,围在青衣男子身边,低声问着,那青衣男子是个自来熟,当下也不客气,他给众人分析着,从战国时期的巴、蜀,说到三国的刘备,说到西晋末的成汉李雄,最后说到东晋时的蜀国焦纵,总之,那就是占据巴蜀的势力,没有一个成气候。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精瘦汉子,道:“这件事,恐怕是三人成虎啊!”
    精瘦汉子脸腾地红了,他看着青衣男子,怒道:“放屁,此事千真万确!”
    青衣男子摇摇头,道:“不可能,若我是殿下,此事必当小心,不然薛举、李渊派兵来追,岂不是吃了大亏?”
    精瘦汉子无语,他涨红了脸,犹豫着,片刻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仍在桌上,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有人捡起木牌一看,顿时惊呼:“竟然是宫中之物!”
    精瘦汉子得意洋洋,道:“哼,我有一个亲戚,在宫中当差,还算有些势力。”
    青衣男子忽然笑道:“莫不是宦官?”
    精瘦汉子原本得意的脸色变了,他怒气冲冲地看着青衣男子,道:“你这汉子,莫不是欠揍?”这人几次怀疑他,他心中早就不满,若不是看见此人衣着整洁,谈吐有节,不是一般人,他早就恶拳相向了。
    青衣男子站起身来,拱拱手,道:“得罪了!”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精瘦汉子冷哼一声,与众人又在说着什么。
    远处,一间包厢内,杨侑的目光注视着青衣男子,问道:“就是此人?”
    独孤千山道:“殿下,此人正是李秀宁的耳目,目前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并没有打草惊蛇!”
    杨侑点点头,道:“此人暂时不要动他,还有他用。嗯,此人是什么身份?”
    “他在利人市开了一家专卖陶瓷器的小店,据说还有波斯、拂菻国所产的一些特产。”独孤武师说道。
    “特产?都有些什么?”杨侑问道。
    独孤武师想不到杨侑会对这个感兴趣,他顿了一顿,道:“大多是一些夜明珠、金银器,据说还有一种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杨侑来了兴趣。
    独孤武师解释道:“臣也不是很清楚,据说那东西叫琉璃,放在眼前,能变大变小。”
    “琉璃?变大变小?”这话说的让杨侑一愣,他忽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琉璃不就是玻璃嘛!能变大变小,不就是凹凸透镜么?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这种玩意?杨侑想着,这时,他有了一个好想法。
    他招招手,道:“走,陪孤去利人市转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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