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防及,女人身子被用力一撞,她被用力按入了男人坚实的怀中。
    蓝歌身形一晃,显然意外男人会如此拥抱她。
    本来冰冷的身体,在他似乎倾尽全力抱住她的那刻,微微暖了下。
    鼻尖流过他身上淡淡的清淡香气,好闻,格外让人安心。
    可是,这个男人已经早就不是她的席大哥了,如今,他被另一个女人称为未婚夫。
    思及此,蓝歌心房上轻扯了下。
    她用完好的右手去推他,他却将她拥得更紧了些,那样的力度似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才甘心一般。
    耳边荡过他柔腻融暖的气流,他音色微微暗哑,“歌儿,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蹙了蹙眉,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割伤自己的手?”
    她咬了咬唇,始终没吭声。
    难道要她有多么多么不希望你死,宁愿伤害自己也要拼力地去救你,那不就等于说她有多么多么在乎你吗?
    能换取什么?
    换取他的同情与愧疚,而这些对于她来说只是多余。
    “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你救我一命,我只是还了你而已。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她轻轻说道,只是为何一开口,喉咙便觉哽痛。
    只是为了不欠他,突然他的心划过淡淡的失落,然而,他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并未松动半分。
    他唇一扯,问了一句,“疼吗?”
    这一声,连他自己都所料未及。
    有时候反应总比思虑来得快一些。
    蓝歌又楞怔了下,疼?怎么不疼?
    只是手掌上的疼,怎么能比起你对我的那些伤害来得疼?
    蓝歌只是咧着唇轻轻地笑,一笑身子便在他怀里轻轻地跟着颤。
    她的语气极轻极柔,“也许有一天你也来亲身体会一下,你就会明白,究竟疼不疼了?”
    席云峥抿了抿唇,却是再难说出只言片语。
    本想替她包扎,可若有举动,她定会产生怀疑。
    他想,稍晚一会让她知道也是好的。
    他只扯了另一个话题,问她,“冷吗?”
    这里是山下,汽车已会毁坏,暖气早就打不开来,在这个本就薄冷的春季,这里的温度低了不少,有冷风从破了的窗口吹进来,更让人觉得冷。
    蓝歌没有撒谎,点了点头。
    他轻轻松开了她,将自己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重新将她裹回了怀里。
    这次,蓝歌没有拒绝。
    男人的身上总是比女人来得暖和,有这么一个暖炉给她取暖,何必冻着自己?
    于是,她更为放肆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腋下,那是人体最暖的地方。
    他也就低笑了一声,便这么随她去了。
    他打量着她巴掌大小的脸颊,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形成两排静谧的剪影,如此安静,呼吸着从她鼻腔里呼出均匀的气体,这样的安静的她比往常更为可爱。
    突然,他很享受这样的气氛。
    “蓝歌,我们上去之后,就好好的吧。”他突然这么说道。
    蓝歌心里在揣测,什么叫所谓的好好的?
    “是你跟夏雪好好的,让我不要再为非作歹,不要惹是生非,好好地让你们好好在一起,也不要去影响宴青的生活。你们大家都好好的,我就孤孤单单一个人孤独终老好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足以平静,平静至此,竟也能扰乱心绪。
    席云峥剑眉又忍不住拧了下,眸底的目光复杂深愕。
    “你为何非得这么刺激人不可?我们三个不能像从前一样么?就像家人一样,那不是很好吗?”
    以前他们三个人关系很好,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就像亲人一样,亲密无间。
    可是早就回不到过去了呀。
    他们三个人的感情都如馊了的面包一样变了质发了霉,如何还能回到从前?
    她只是笑,一笑起来好吃红唇,如清风霁月,笑声清脆如银铃。
    “如果我有一架哆来a梦的时光机,将时光倒流,或者我们都能成为穿越剧中的人物,统统穿越回到几年前,那还是有可能的。”
    她知道此刻席云峥的眉皱得很深,正冷冷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她微微抬起清明的眉眼,在黑暗里凝着他,舔舐了下干干的唇瓣,道,“席云峥,要是你一直都是我第一眼认识的那个席大哥该有多好。”
    她与他之间,正应了那句,一遇云峥乱终身。
    她却不知道席云峥何尝不是这种心思,如果你也是我第一眼遇见的那个歌儿该有多好。
    见她唇瓣脱水干裂,便不忍心再让她多说话,温柔地抚了下她柔顺的长发。
    “闭上眼,睡会吧。”
    他的动作很柔,带着久违的宠溺。
    她安然享受着,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或许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仍不肯停歇,“我只怕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我想,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不过,似乎也不错。”
    我跟你生不能约时,死能同穴也不错。
    毕竟,你曾是我深深爱过的那人。
    “不会,郑恒不见我回去,会想办法找到这里。”他又俯眼望了怀中的女人一眼,“蓝歌,你再熬一熬便好。”
    她唇弯了弯,道了一声,“好。”
    不知为何,他说他们会获救,他们就一定会获救,她信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想着等到郑恒找到这里,还得等到明天吧。
    闭上眼,后脑勺仍旧隐隐约约作痛,怎么也睡不着,而且心里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憋在心中。
    吞咽了下唾液,问道,“追杀你的人究竟是谁?”
    见他沉默了半响,她就知道这是个不该她来攒测探究的话题。
    是啊,她一个与他之间如今只是亲密的陌生人,怎能与他齐肩分享他重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便知趣地说,“很抱歉,是我多嘴了,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她又笑自己蠢笨,明明知道有些事就算你不问,他也会说与你听,就算你问了他也不会说一字。
    “是虞睿。”
    没想到他居然会告诉她,虞睿这个名字,她以前有所耳闻,是虞骁的二叔,也曾是江城有名的政客,从江城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的秘书,一步步走向了京城,现在在中央已是身居要职了吧。
    “虞睿?你怎么会惹到他?”
    “老爷子还在世时,就和他结下梁子了。”席云峥淡淡地说。
    这件事,爷爷居然也牵扯其中?
    既然涉及到过世的爷爷,她便不打算细问,收回那些无谓的好奇心。
    “我头有些疼,想先眯一会儿,也许等我一觉醒来,天就亮了,你的人也能找到我们了。”
    当她提及到“天亮”,席云峥又想到她的眼睛,揽着她的手便又紧了一紧,在她耳边轻哄,“睡吧,我守着你。”
    很柔,很暖,想必比明日射进这狭小的空间的清晨第一缕阳光都要来得舒服。
    模模糊糊听到外面有直升机的声音,还有搜救队的喊声。
    本以为那是在做梦,可是声音越来越响亮,持续着不间断,在男人怀中猛地惊醒,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真的有人,有人来救他们了。
    在席云峥怀里动了一下,激动地睁开了眼。
    “席云峥,你听到了没?外面有人在喊我们?”
    “听到了,郑恒他们来了。我们很快就能脱险。”
    席云峥的声音很沉很闷,听不出有多大的喜悦。
    蓝歌又眨了两下眼睛,怎么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救援队不太可能在夜里行动啊。
    她又蹙了蹙眉,问,“天亮了吗?”
    ☆、第263章 失明
    席云峥双唇紧紧闭着,不吭声。
    “天亮了,是不是?”
    蓝歌的声音越发颤抖,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其实天早就亮了,就在她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就亮了,然而她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亮光。
    她知道——她失明了。
    清晰地从蓝歌没有神采的眸子里看到了痛楚,猛地,席云峥心头也是一窒,拉了拉她的手。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医好你的眼睛。”
    这不是短暂的黑暗,可能是一辈子的黑暗,她有可能再也无法重见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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