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早就知道朕会来?”
    他扫了一眼她身上已然换好的一身整齐正装。
    “不确定,但是迟早会来,因为皇上有话想问我。”苏季菲说话的同时,挣扎起身。
    阙挚苍上前把她按住,语气竟是不同与刚才的温柔:“都这样了,你就躺着回话吧。”
    苏季菲淡淡道:“谢皇上。”
    她刻意的疏冷让阙挚苍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在生朕的气吗?”
    苏季菲露出意外的表情:“臣女不敢。”
    “你心敢,只是嘴里不承认罢了。”阙挚苍面色一沉,忽然将心指向她的心窝。
    苏季菲被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缩,结果却不小心碰到屁股上面的杖伤,痛得她当即在呲牙,全身冷汗都出来了。
    “有必要怕成这样吗?朕又不会吃了你。”阙挚苍哭笑不得。“你是朕的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朕怎么可能舍得打你。”
    苏季菲全身的鸡皮疙瘩当即冒了出来,为什么皇帝这句话听起来这么有岐义呢?
    什么叫“我是他的人”,他到底想干嘛?
    “又吓到你了?”阙挚苍失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还是说,朕的长相可怕?”
    苏季菲一脸严肃道:“请皇上不要拿季菲寻开心。”
    阙挚苍却好像听不见似的,忽然伸手碰了一下贴在她脸颊的青丝。
    “知道朕为何要打你吗?”
    他动作暧昧至极,苏季菲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借着回话的动作,垂低着脑袋,躲过了他的手。
    “臣女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她陈述一遍他的话。
    “这个理由是说给别人听的,但不是给你的。朕打你,也不并不是针对你,而是打给别人看的。”
    阙挚苍看着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荡儿他还小什么都不管,如果你不想嫁给老三,朕可以要你。贵人、婕妤、昭仪,甚至封妃都行,不过这些都得事成之后。”
    槽!
    这叫做什么人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人就是!
    苏季菲缓了半天才完全接受他这句话里包含的所有信息,顿时气炸了,嘴巴张了半天,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朕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阙挚苍很自然地问道。
    苏季菲知道他是问第四幅画的下落,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努力平复着情绪道:“外公已经答应我,考虑一下。”
    真话她不能说,但是假话阙挚苍不会信,所以苏季菲聪明的选择了假话掺了几句真话。
    阙挚苍声音冰冷道:“可是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皇上,我外公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就算你逼他也没用,强硬的手段也许会让他反弹得更厉害,倒不如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一些。其实外公之所以那么谨慎,也是因为先帝当年再三交待,说到底他这也是对朝廷负责,并没有想忤逆皇上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先帝不许他把画给朕了?”阙挚苍眉头一挑,情绪明显已经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苏季菲连忙解释:“我外公的原话是,先帝爷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得到它,特别是皇家的人。”
    阙挚苍心头猛地一跳,这四幅画的秘密果然和虎符有关,这天下间也只有皇家中人才会那么想要得到它。
    “但是朕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这事你赶紧着手去办。”他道。
    苏季菲正好顺正成章地回道:“是,臣女明日便出宫回去,再找个机会再和我外公谈谈。”
    “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再缓两天吧,等你身上的伤好一点再说。”阙修尧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扫向她的屁股位置。
    如果不是上面还盖着一条厚厚的被子,苏季菲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都没穿,这眼神……有点灼热。
    “谢过皇上。”她重眸,闭礼道。
    阙挚苍似有所不悦,蹙眉,从怀里掏出两个药瓶来,分别以蓝白为主。
    “以后私下里,你不要再自称臣女了,朕不喜欢这个称呼,显得我们特别生疏一样。还有这里有两瓶药,白色是九花玉露丸,用于内服;蓝色的是朱华翠绿膏,用于外敷。女孩子家总是会比较介意伤疤,你照着上面的说明好好服用,朕保证你一定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新生出来的皮肤甚至还会比以前更光滑。”
    他声音带着几分讨好的温柔,但是苏季菲可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就会忘记痛的人,打都已经打了,现在再给糖给药,没用!
    “谢皇上赐药。”
    不过表面上,演戏还是得演全套,苏季菲立即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阙挚苍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只是默不作声地看了她片刻后,才起身。
    “行了,朕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苏季菲连忙垂头,代替了跪安:“臣……季菲恭送皇上。”
    这一夜苏季菲彻夜难眠,心里莫名的烦躁。
    而屋顶上,奉阙修尧之名暗暗保护着她的暗卫,同样也是心情烦躁。
    王爷临走前,让他好好地保护未来王妃,不要让人欺负她,但是现在她被那个狗皇帝打了三十杖,自己已然失职。
    王爷临走前还特地交代,让他每日一报,以信鸽传信,但是发生了这种事,他怕王爷知道后大怒,可是再怎么生气王爷也不能扔下一整支军队回来,他要是上报,岂不是反倒给王爷添堵吗?……但方才皇帝那番话,分明又是别有居心!
    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他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忽听屋内苏季菲喊道:“这事不用让王爷知道,我自己能解决。”
    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的黑衣人,闻声明显一怔,片刻过后眼睛慢慢勾起了弧度,似有笑意。
    “就算我不说,以王爷的神通,他迟早会知道的。”
    他一翻身,人已经落在她的窗外,月光将他的身影照在窗纸,看起来像是足足大了一倍。
    “那就等知道了再说,反正现在没必要。”苏季菲躺在床上,眼睛盯盯地望着床顶。“你说,王爷现在已经走到哪了?”
    黑衣人挑眉,声音藏着笑:“王妃是想王爷了?”
    苏季菲:“……”
    她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啊!
    黑衣人十分善解人意:“这个有点难说,按正常脚程,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北阙的边境,就不知道路上耽搁了没有。”
    出了北阙边境,那不代表着他们将要经过那个三不管地带?
    苏季菲一想到阙修尧差不多要跟那些占山为王的亡命之徒打交道,心里忍不住就担忧起来,眉头皱得十紧。
    窗外黑衣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几天后,远在千里之外的阙修尧收到关于今日信鸽的汇报内容是:王妃想王爷想得彻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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