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镜为不可察地弯了弯唇,心里有块地方突然软了软。
    说来也奇怪,明明上一秒恨不得弄死这坏女人,可是下一秒,却因为她的一个笑,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心中闷气也散了些。
    他心想:这混账女人坏是坏。
    但是只要哄得她高兴,她还是蛮让人喜欢的。
    喜欢……
    言镜突然敛住笑意,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居然会想去哄这坏女人。
    他心口突然升腾起一股火,但也分不清究竟因为什么而愤怒。他突然怒气冲冲地离去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
    身后还传来那个混账女人的声音,“我想要石榴红色的裙子,和我的发带搭配起来。”
    言镜心想:哪来这么多的要求,真的是……麻烦死了。
    言镜出去后,糯米糍就看到段茜唇角上的痴笑渐渐收敛,整个人变得理智严肃。
    糯米糍知道言镜完了。
    毕竟茜茜可是很记仇的,言镜刚才掐她那一下,茜茜不报复回来才怪。
    段茜开始打量起周围房间。
    房间精致华美,一颗颗圆润亮泽的珍珠镶嵌在柱子上。
    房间四面镂空,一层透明的水膜笼罩在房间外,就像是一堵透明的水墙。
    糯米糍告诉段茜,言镜应该是在房间内放置了避水的东西,不然段茜一进入海中就会被海水淹死。
    这层水膜将段茜与海水隔绝起来,是保护了她同时,但也变相困住了她。
    不,不能说是这里像是囚笼,整个大海都是禁锢她的笼子。
    而她的平安与否,和言镜对她的喜爱息息相关。别看眼下言镜被她气得要死要活,但是仍然没有杀她,这是因为一方面他对她存有好奇心,另一方面他是把她当作一个宠物玩呢,只要她没有触碰他的底线,他愿意逗她。
    她喜欢做的是掌控别人,操控别人的情绪。
    一个养鸟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鸟儿反关进笼子中呢?只有在这段关系中,由她把握着主动权,她才会放心。
    段茜走到水墙前,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
    她将手伸进水墙中,感受着水墙外冰凉的海水,时不时有小鱼儿游过来亲吻着她的手指,痒痒的。
    这场景她只在动漫或是电影里看到过,亲身体验还是头一次。
    实在是太好玩了。
    一时间,段茜玩得不亦乐乎。
    言镜刚一进来就看到站在水墙前玩鱼玩得不亦乐乎的段茜,表情变幻莫测。
    言镜觉得好笑。
    都这时候了她不仅不害怕,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玩鱼。
    是心大,还是胸有成竹所以肆无忌惮?
    言镜眼神逐渐幽深:在别墅的时候,她明明知道他就是想杀她的海妖,她还是敢伪装起来,不仅散播谣言说他是她的情人,还半夜跑到他房间。
    她恐怕真的有倚仗,也演技精湛。
    连他都瞧不出真假虚实。
    “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言镜将衣服扔给段茜,退出房间,打了个响指。四周镂空的地方分别降下一层蓝色的帘子,遮住了室内的光景。
    段茜接过衣服后,看了看。
    裙子是她要求的石榴红色,薄纱层层叠叠,摸着轻盈柔软,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鲛绡吧?
    段茜满意地换上换上衣服,这次的衣服适中,穿着十分舒服。
    鞋子是一双绣花鞋。
    段茜想着海妖生活在海里,应该用不着鞋子,那么这鞋不会是……死人的?
    一想到要把死人的鞋穿在脚上,段茜就一阵恶寒。
    她干脆不穿鞋,赤着脚去找言镜。
    糯米糍还疑心段茜为什么要赤着脚。
    毕竟海底多碎石乱石,就因为这个原因而不穿鞋似乎不太符合要求茜茜的性子。
    然而没过多久,糯米糍就知道段茜耍的什么心思了。
    海底乱石遍布,绕是言镜带着段茜尽量挑平坦的路走,可没走一会,段茜的脚底就开始疼了。
    她扯了扯言镜的袖子,见言镜回过头来,她娇声娇气地说:“言镜,我脚疼。”
    言镜早已熟悉段茜的连篇鬼话,以为她又在胡搅蛮缠。
    他回头面无表情道:“段茜,你能不能别闹,谁让你不穿鞋的。”
    段茜可怜兮兮地看着言镜,“可是那鞋被死人穿过的,我不想穿。”
    言镜一噎。
    海族在海底用不着鞋子,而海里的鞋子几乎都是海族沉底的船只中找到的,一时新奇就带回来当做收藏品。
    言镜也是在他母亲的收藏品中找到的鞋子。
    可谁知道段茜这家伙这么娇气,死活不愿意穿。
    娇气?她现在可是他的阶下囚。
    在他这里,她还敢娇气?
    言镜冷着声音:“既然你不愿意穿,那就忍着,走吧。”
    却不料,段茜突然赌气一般坐在地上,“我脚疼,不走了。”
    言镜走过去,刚要拽起她。
    段茜倏忽抬眼,美眸含泪,睫毛轻颤,委委屈屈地说:“果然,你是要把死人的鞋给我穿了,你还凶我,不体贴我。我的脚真的好疼,恐怕已经出血了。”
    言镜脸色一变,蹲下身抬起她的脚,去检查她的伤势。
    少女的肌肤白皙细腻,像是薄薄的一片雪瓷。
    只不过在脚侧有一道划痕,应该是被尖锐的石头磨的,已经开始渗出血珠了。
    一双手臂如藤蔓一般缠上了他的脖子,那人娇媚轻软的声音在耳边拂过,“呜,我没有说错吧,真的疼,石头硌脚的。言镜,你抱我走,行不行啊?”
    想要他抱她?
    言镜将段茜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拽下,冷声道:“段茜你恐怕不知道上一个敢让我抱的人类的尸体去哪了?”
    可段茜非但不听他的,反而突然将脑袋能埋在他胸口,声音温软缠绵,“你最好了,行不行呀。”
    胸腔内回归的心脏骤然跳漏一拍。
    言镜猛地推开她,站起身,表情冷沉地看着她。
    段茜倒是不害怕,仰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言镜。
    言镜叹了口气,“那你乖一点行不行?”
    “好。”
    言镜将段茜打横抱起来。
    第一次抱一个人,言镜有些新奇又有些不自在。
    段茜被哄顺毛了,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甜软,“我知道了,言镜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言镜一手抱着段茜,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严肃着脸呵斥道:“不准用这恶心的语气叫我,听到没有。”
    得寸进尺了,她现在可是他的阶下囚。
    段茜嘴巴被捂住,一双桃花眼眨呀眨,似乎在说知道了。
    掌心紧贴着的唇瓣温软,言镜动作微微一顿,不想松开。
    等反应过来时,他脸色一变,忙松开手,皱着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段茜也不说话了,乖乖地窝在言镜怀里。
    糯米糍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言镜自以为茜茜是捡回来的阶下囚,可谁知道却成了他的小祖宗,偏偏他还以为局势尽在掌控。
    言镜终于带着段茜到目的地。
    在一处幽深的海底山洞里内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就到了一扇黑色的大门前。
    进入大门之后,空间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门内的洞穴并没有海水填充,因此佩戴在段茜身上的避水珠也没用了。
    高高的黑色石壁上镶嵌着许多会发光的蓝色钻石,仿若天上的星子一般,将整个空间照亮。
    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凝胶体飘荡在海水中,像是果冻一样。
    小小的一团儿,呈花状,偶尔身体两边还会伸出两只细弱的小触手,段茜一只手就能拢住。
    她伸手戳了戳面前一只果冻透明的身体。
    果冻的身子q 弹软糯。一根手指戳过去,它就变了形。
    被欺负的它,在原地“啪嗒啪嗒”地跳着,甚至伸出细软的小触手“用力”地去抽段茜的手指,发出奶凶奶凶的抗议声。
    真有意思。
    段茜正欺负得起劲,突然两根冰凉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夹走了段茜手中的果冻。
    言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地上松软的细沙说:“从今天起你每隔三天要到这里,给它们施肥浇水,每天完成任务之前你是离不开这里的。”
    段茜:“施肥浇水?他们又不是花,我怎么给它们施肥浇水。”
    言镜逗弄着手中的小家伙,用一种诡异的语气说:“它们就是花啊,怨魂花。”
    言镜说完就走了,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段茜在这里傻了眼,莫名其妙的她怎么知道该如何给这些怨魂花浇水施肥啊。
    这不是故意刁难她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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