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矫健的黑瘦身影手腕子一抖,整个人就像是鱼跃一般,手中用木棍子做成的简易鱼叉,便已经是狠狠刺入水中,带起激烈水花。
    旋即,便是看到略有浑浊的水中血花带着水花翻滚着涌动,有目标已经是中招了。
    “哗啦!”
    片刻,一条至少一尺多长的黑鱼,便是被黑瘦身影猛的带出水面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山子,别傻愣了,这条劲有点大,弄死它!”
    “哦,好来!”
    山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是冲上前去,一下子把这条大飞鱼摁在了草丛下的沙地里。
    “这,这是第几条了……”
    这边,李春来和洪斌等人都已经看懵了。
    便是猎人出身、自诩为好手的洪斌,也是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不远处的草丛里,至少已经摆了十几条尺来长的大肥鱼。
    “紧紧用几片肉干子和了点粮食,便是,便是能这般……我,我是不行的……”
    洪斌这时终于回神来,止不住苦笑着摇头。
    李春来笑道:“姐夫,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小金子这手段,必定是有传承的。但要是真比射猎,他肯定比不上你。”
    洪斌听李春来这么说,脸色才好看了些。
    不过,周围此时已经传来不少兽吼声,他也开始紧张起来,道:“三儿,差不多了,这些足够咱们吃了,若再墨迹,怕就有东西下来喝水了。”
    李春来笑着点头,招呼小金子和山子收工。
    ……
    今晚的晚餐格外丰盛。
    十几条烤鱼都是烤的香喷喷,大家围在山洞里的火堆边都是吃的满嘴流油,丫儿更是欢喜的直拍手。
    已经有好久,她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就是可怜了那三条猎狗。
    它们显然也想尝尝这鲜美的肥鱼。
    可鱼肉里究竟有刺儿,洪斌可不舍得因为这口腹之欲让它们受伤,乃至折了,它们便只能是吃点洪斌提前备下的肉干子和干粮。
    经过今晚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小金子也开朗了许多,但对众人依然很冷,或者说警惕。
    在洪斌帮他治好了胳膊上的伤之后,他偷偷过来找李春来说起了他的身世。
    这厮的父亲,竟然是长江水师上的一名把总军官,小金子也因此自幼便精熟水性,手段高明。
    可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变故横生,家里出事了。
    他父亲因为与一些大海商牵扯不清,直接被问罪下了大狱,甚至还要牵连家里人。
    一瞬间,便是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幸好小金子机灵,他父亲也算是提前给他铺了条路,让他往北跑,投奔一个故人。
    可小金子满怀欣喜,要饭般赶到山东临清境内的时候。
    才知道,他父亲那位故人,早已经逝去,本想赶紧从那边离开,却不料对方动了坏心,直接把他当牲口,卖到了这边的煤矿里。
    这一眨眼,已经四五年了。
    若不是李春来及时把他救出来,按照他已经得罪了矿里监工的状况,他怕是活不了太久了。
    李春来听完也止不住感慨。
    人生这东西,真的是没法说,只能说四个字:“江湖险恶啊!”
    不过,李春来也没想到,他随手的一个人情,居然会有这等额外的收获。
    小金子毕竟年轻,很急于向李春来表明他的价值,也说出了他的绝活,他不仅会捕鱼,水性更是强项,而且,还会开船,他父亲在他七八岁时便叫他开船了。
    这让李春来心里也是兴奋不止。
    这俨然是捡到宝了。
    须知,哪怕是放眼整个沂源境内,会开船,特别是会开战船的人,那也是凤毛麟角。
    但这种东西李春来肯定不会多说,对小金子这种‘缺爱’的选手,自是要以家长里短的关怀、关爱为主。
    ……
    因为队伍里多了两个棒小伙,众人的防卫压力一下子便是减轻了许多,反正李春来是不用亲自守夜了。
    熊熊的篝火燃烧之间,李春来的思绪也随之扩散开来。
    到此时,他的战略目标,基本上已经是达成了。
    有洪斌,山子,小金子,包括虎头四人作为骨架,他的总目标可以说是完成了一半。
    虽说除了洪斌,山子他们都是半大小子,还远不够成熟,有可能会遇到麻烦,被人挑毛病。
    但李春来并不虚。
    依照此时形势的发展,真到上位的时候,恐怕绝不只是人头的事儿,怕还是要看手段的。
    而若真动手,不说洪斌这厮一人便能顶好几个了,李春来本身也是不虚。
    而且,李春来心底里还有个底牌!
    那便是猎狗!
    须知,进山警戒,没啥比猎狗更好了,这张牌,到时候一定要用好了!
    不过,保险起见,李春来还是决定再花费些心思,哪怕是花些银子,多招募几个好手。
    但首先要有洪斌这些基础框架,给他做基本盘。
    毕竟,李春来有着充裕的把握,洪斌、山子他们,是绝不可能背后对他捅刀子的。
    剩下的纯粹拉人头便好拉了。
    不说其他,母亲的‘追随者’李老二,便也能充当一个人头,而且,还是能使唤、且好使唤的。
    更不消说,还有刘黑子和胡关山、包括杨德山那边的关系了。
    现在,大框架已经被李春来理出来,只需稳扎稳打,踏踏实实去做便可了。
    ……
    队伍壮大了,又有猎狗支撑,碰到狼群李春来也不怕了,次日一大早,一行人便是直接赶往沂源方向。
    当然,肯定是绕开了继母山马哨子这畜生的地盘。
    路上,李春来也在潜移默化的‘套路’洪斌,看洪斌还能不能拉几个好手来‘助拳’。
    这显然让洪斌为难了。
    他本身便不善交际,朋友也没几个,而且多在红崖子村里,现在,红崖子村肯定是不能回了,他一时半会间,还真想不到人。
    李春来却是有办法压榨洪斌的‘剩余价值’。
    直接跟洪斌说,只要是真的好手,来,他李春来便给五两安家费,另外,饷银什么的,都是从优,并且,争取把他们都搞成正式捕快。
    而且,洪斌拉一个人来,李春来便给他一两银子的好处费。
    这让洪斌直要吐血。
    李春来这,这不是折磨他么?
    不过,就是在这种‘折磨’中,他还真想到了人选。
    是他一个同门的‘小师弟’。
    家并不在红崖子,而是在距离沂源县城不远的草村。
    他这小师弟今年已经二十三四了,本来家里条件还不错,可是前几年他母亲生了重病,妹妹婚事又不幸福,他愤怒之下失手打伤了妹夫家的人,陪了好多钱不说,还差点蹲了大狱。
    现在他母亲已经故去,家里只剩下他一人,每日只能喝闷酒度日。
    洪斌已经有近一年没见过他。
    不过他这小师弟的手段是没的说的,真动起手来,洪斌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李春来当下大喜。
    草村是沂源西面方向的一个大村子,甚至可以叫小镇子,跟莱芜那边的新庄有些类似,那片是小平原,周围没有土匪的,可以直接过去。
    而到了那边,再到县城,路上基本就算是安全了。
    只是李老二那边咋整,李春来心里还是没注意。
    一行人快到泉子村附近的时候,杨氏给李春来出了个注意,可以在周围的村子里,花点小钱,找人去带个话。
    这边附近的村子,杨氏有不少熟人,都不用李春来出面的。
    李春来当即便按母亲的说法去做,不到半个时辰,杨氏便把事情办妥当,一行人直奔草村而去。
    与李老二约定,今晚在草村汇合。
    ……
    待李春来一行人一路翻山越岭,刚刚抵达草村附近,众人神经不由又是紧绷起来。
    这边,竟也设立了关卡。
    而且防卫等级比之新庄那边还要森严许多,关卡至少有二三十人驻守。
    不过看了片刻李春来便不虚了。
    因为里面有不少沂源的衙役,而且,李春来看到了老熟人胡关山。
    让众人在这边稍待,李春来快步上前去与胡关山招呼。
    胡关山本身便有些面子不说,县衙里此时认识李春来的也不少,特别是李春来与丁公公的事情。
    很多人此时就算知道,丁公公要‘按着’李春来,却也没人敢当面得罪李春来了。
    毕竟,李春来可是敢跟丁公公刚正面的人。
    而且,李春来此时明显拉来了不少人头,谁又愿意得罪这样一位狠人呢?
    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关卡里面,李春来先递给老.胡头一包烟叶,这才低低问道:“胡爷,咋回事?怎么闹这么大动静?”
    老.胡头把烟叶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便是眯起了老眼,看向李春来拉来的人头,并没有正面回答李春来的问题,而是笑着骂道:“小李子,你胡爷我可是老早就看出来,你个小兔崽子,野心不小哇!”
    “咳。”
    “胡爷,我亲爷嗳,你别戏弄小的了成不?等回到县里,小的砸锅卖铁也要请你喝酒。快告诉我,这到底咋了嘛。”
    李春来俨然已经很了解这老汉子,当即便是连哄带求。
    享受了李春来的恭敬,胡关山这才满意的点上了烟袋,却是压低了嗓门,嘶哑道:
    “咋这么大场面,还不是出事了呗。
    就昨天夜里,北边,临近博山的常庄方向,丁公公又有一笔货被截了。
    不仅丁公公那边损失很重,咱们沂源这边,也折了几十号人。对了,你不是跟着那卢大捕头麾下吗?好像卢大捕头麾下也折了七八号人。现在尸首还没认回来呢。”
    “啊?”
    李春来闻言面色不由大变。
    早在前天在红崖子那边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却怎想到,这些山里的土匪,竟又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
    纵然此时老.胡头没说,这事情跟马哨子有没有关系,但是李春来已经隐隐预感到,这事儿,跟马哨子怕是绝脱不了关系!
    忙是问道:“胡爷,那现在,确定是谁干的了没?”
    “呵呵。”
    老.胡头忽然神秘一笑:“小李子,你猜呀。”
    “我……”
    李春来直恨不得狠狠在这厮的老脸上怼上几脚,给他留上几个鞋印子。
    但这显然不可能。
    这老东西,就喜欢倚老卖老的卖乖。
    忙是套路他,请他吃鱼宴,这老汉子这才美滋滋的道:“今早上,刚刚传出来的风声。这事儿,不仅马哨子认了,过山风和独眼虎,包括北边、南边的几个大土匪,都认了!小李子,你猜怎么着?”
    “这……”
    李春来登时张大了嘴巴,心中好似有数张网,不断的纠缠重叠,越来越纷杂狰狞。
    但是。
    其中又有一根线,恍如一条被挑出来的中华鲟背筋,渐渐清晰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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