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都要劝我吃药呢?
    我不喜欢。
    我没见过裴若,可我想,他一定能理解我。
    因为不希望他自己的情感被药物剥夺,不希望对自己喜欢之人的爱意因为药物一天天变得平淡,所以才会和我一样,这么讨厌它。】
    ——
    “别告诉他……”须瓷看着叶清竹的背影,咬着唇,“求你。”
    “……”叶清竹脚步一顿,“我不会说,但希望有一天你能主动坦白这件事。”
    须瓷看了眼手中的药,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指尖掐入掌心。
    他不喜欢吃药。
    不喜欢吃药后自己的情感一点点被剥夺的感觉,不喜欢吃药后即便见到傅生也难以激起欢悦的心脏。
    也不全然是平淡,须瓷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述那些感觉。
    是会有情绪波动的,偶尔还会有莫名其妙的向上情绪,可这种正面情绪下涵盖的是无尽的空洞,很假。
    假得就好像那个时候的他是一个被药物重新塑造起来的假人,已经不是真实的自己了。
    他喜欢为傅生痴迷的那种感觉,喜欢他接近自己时剧烈碰撞的心跳,这些才是最真实的。
    对傅生的疯狂让他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活着,这一切并非幻想。
    ……
    “第二十场一镜一次a!”
    【自从前些日子,御医诊断出老皇帝得了“风寒”后,他的身体以可见的速度变得衰弱起来。
    朝中暗流涌动,无数人蓄势待发,其中放在明面的两派就是太子和四皇子。
    太子深受皇帝宠爱,而四皇子母家势大,两方本该势均力敌,但偏生多了一个国师。
    国师师禾曾公然说过,太子继地位乃是天命,是自然之道。
    而藏在暗处的两派,一是向来不被人重视的二皇子慕襄,二来就是隐藏颇深的女王爷洛煌。
    慕襄有夺位之心,师禾早有察觉,他周身的紫气比初见时更浓郁了,说明夺位之争中,他成功的可能性变大了。
    而洛煌有夺位之意却只有慕襄知道,过往的那几世中,洛煌无一次成功,次次最后的结果都是通敌叛国。】
    “第二十场二镜一次a!”
    【慕襄跪在塌边,他亲爱的父皇就躺在那里,生气微弱,怕是没多少时日可活了,他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期待着事成之后师禾的表情。】
    “第二十场三镜一次a!”
    【慕襄确认皇帝睡沉后,拂袖起身,对一旁的尚喜道:“三日后,便是父皇该驾崩的日子了,这可是我特地为他选的黄辰吉日……”】
    “第二十场四镜一次a!”
    【尚喜心里一颤,他低着头应道:“二皇子说得是。”
    三日之后,是太子慕钰和尚书之女莫丹的成亲之日。
    虽然只是纳侧妃,但因为是第一个后院女人,该有的娶妻之礼都有。
    慕襄选在这一日让皇帝暴毙,其心可想而知。】
    “须瓷笑的那段重拍。”
    傅生反复看了几遍,朝须瓷招了招手:“我们这里改一下,你只要轻轻扬一下嘴角就好。”
    按照剧本的笑意描述,须瓷饰演的时候就会露出小梨涡,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尽量不要露出梨涡。”
    “好。”须瓷乖乖点头,虽然还是剧中慕襄的装束,但却是露出了慕襄没有的乖巧感。
    “嗯。”傅生想揉他脑袋,苦于有头饰在,只能退而求次地捏了捏脸,“崽儿演得越来越好了。”
    “可不是。”江辉闻言插了一句,“特别是和别人笑里藏刀争风吃醋的时候。”
    剧中他们争风吃醋的对象自然是白棠生饰演的师禾,但自从上次白棠生提点过后,须瓷一入戏就把白棠生代入傅生,自然演得极好。
    傅生勾了勾唇,逗他:“代入什么的都可以,但你可要分清楚戏里戏外,不然我要吃醋了。”
    须瓷抿唇:“戏里戏外都是你。”
    “……”
    傅生心痒手也痒,又想去捏他的脸了,下一秒就被黄音抱怨地打断:“傅导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手?人现在是二皇子慕襄,不是平日任你予取予求的小男朋友。”
    傅生:“……”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自从傅生微博官宣后,剧组里工作人员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相处起来都自然了很多,抱有善意的人有时还会打趣两句。
    本来今天温度不是很高,演员都没怎么脱妆,但因为傅生手痒的这几下,须瓷还得补个妆才能重拍。
    重拍得很顺利,须瓷淡笑的镜头也就几秒的时间,他把控得很好。
    丰承这几天格外安分,认真拍戏,戏外也没话,多数情况下就是一个人发呆,别人找他他才会开口说一两句。
    下场戏就是须瓷和叶清竹的对手戏了——
    慕襄从皇帝的塌前离开,在宫殿外撞见了前来探望的王爷洛煌。
    须瓷的装束不用动,叶清竹也已经整理好妆容来到了现场。
    众人看见她,原本轻松的谈笑声顿时消失,气氛安静很多。
    这两天微博上闹的一切大家都有所耳闻,而站在事件中央的叶清竹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表态,平淡如常。
    可即便如此,大家对她的态度还是小心了几分,就怕一不小心聊到了什么就触及了她的雷点。
    丰承没注意叶清竹来了,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她,怔了一下后避开她的视线,低低地说了句抱歉就走了,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第二十一场一镜一次acition!”
    【慕襄和尚喜吩咐好皇帝的死期后,便在殿外撞见了一无所知的洛煌。
    洛煌见他表情低沉,以为他依旧是从前那个纯良的二皇子,不由开口:“皇兄身体有恙,二皇子可有什么法子?”
    慕襄的态度谦卑:“侄儿不懂艺术。”
    洛煌不知他是真没懂还是在装:“皇兄身体抱恙,太子离继位之日怕是不远了,你就没想过太子继位后,你得到什么结果吗?”
    历来太子继位后,身边兄弟都难得善终。
    洛煌自然不是好心,只是想要慕襄手中的皇城东军的兵权罢了。
    慕襄不入套:“父皇恩德在身,不会有事。”】
    “过,休息两分钟开始下一场。”
    须瓷接过傅生递来的矿泉水,小口喝起来。
    怕把唇色弄晕,傅生还给他放了吸管。
    “慢点喝,是冰柜里刚拿出来的。”
    傅生趁黄音不在,轻轻捏了下须瓷的脸蛋:“戏里戏外都是我的。”
    须瓷边点头,边认同地嗯了一声。
    “第二十二场一镜一次a!”
    【礼节地和洛煌道别后,慕襄转身离开,却不曾想几米外的国师师禾直直地撞进他眼中。
    随师禾飘起的白衣一起的,还有他眼中还未散却的淡淡杀意。
    “……”
    慕襄心口一颤,像是针扎了一样地疼。
    他护慕钰如此,不仅不愿亲近自己半分,甚至还对自己动了杀心。
    慕钰何德何能,他慕襄又何德何能。】
    “过。”
    傅生拉过还没出戏的须瓷,修长的手指穿过他黑色的假发,揉捏着他的后颈。
    “别太入戏,都是假的。”
    须瓷眼底的疼意还没散去,有些迷茫地抱住傅生:“你不要讨厌我。”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傅生知道须瓷是把戏中的师禾代入他导致入了戏,才会这么难受,便也耐心地安抚着。
    “我们去换衣服,然后吃饭。”
    更衣室里,傅生把须瓷的腰带抽开,繁琐的古装一件件剥落,傅生握着须瓷柔韧的腰,把人拉向自己吻了下去。
    “等会吃完饭我得出去一趟,去拿你的旧手机,你乖乖待在剧组好吗?”
    “不……”须瓷下意识地就要拒绝,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可想到手机里原本想给傅生看的那些东西,止住了后半句话。
    “乖,你下午戏排得紧,恐怕没时间和我一起。”
    傅生离场一会儿倒没事,有江辉顶着,但须瓷离开的话,下午的戏份全部都得重新调整。
    须瓷不高兴地缩在傅生怀里,闷闷地抱着他的腰。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傅生眉头一蹙连忙侧身遮住只穿着一条短裤的须瓷,回眸道:“下次进来先敲门。”
    突然出现的丰承:“……”
    这里本来就是男更衣间,隔间没有锁,他们平时进出隔间都会敲门,但最近两天丰承状态一直有些恍惚,行为举止都跟着迟钝起来。
    他傻了似的站在原地,须瓷身上还未消散的、一看就是被疼爱过的痕迹,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喜欢叶清竹,对男人自然没感觉,一开始还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怪别扭的,可须瓷和傅生在他面前晃悠久了,丰承反倒越发羡慕起他们之间的感情。
    全世界几十亿人,能够生在一个国度,在相差不多的年纪里碰见彼此,并两情相悦,真的是太幸运了。
    不像他和叶清竹,年龄是错的,相遇也是错的,以至于一直在一厢情愿的感情中自欺欺人,以为终有一天叶清竹也会为他心动。
    实际上,他真的如同须瓷所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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