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营虎狼环伺,个个看着都不好对付,凌云釉脑子里的神经本就绷得紧紧的,眼下变故顿生,她一下子慌了阵脚。
    不!不能慌,脸色一变,被蓝眸男子发现,势必要引起怀疑。又怕蓝眸男子武功深不可测,只好屏住呼吸,跟着转过身去。
    蓝眸男子不着痕迹瞥一眼凌云釉,对着门口的绯衣女子道,“姑娘为什么说她不是汨罗门主的义女?”
    绯衣女子缓缓走上前来,“因为我才是汨罗门主真正的义女。”
    凌云釉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转,又围着转了一圈“这年头,还有人抢着要给人当女儿的。义父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个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绯衣女子冷笑,“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是个西贝货。”
    凌云釉面色突变,脸上怒气横生,抽出悍月刀架在她脖子上。“嘴巴放干净点儿,我有义父的悍月刀,会使他亲传的武功,还有北斗令,你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还敢说我是西贝货。”
    刀架在脖子上,绯衣女子丝毫不慌,轻嗤一声,“怎么?被我揭穿了身份,就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了?”
    “诶!两位姑娘有话好好说。”蓝眸男子伸手在凌云釉手腕上轻按一下,说也奇怪,看起来毫不费力的一下,凌云釉却感觉手腕酥麻,连悍月刀也拿不住,蓝眸男子顺手接住,反手插-入刀鞘。
    这女人来意不善,留不得。凌云釉原打算再引她说两句,装作被激怒一刀杀了她,现在蓝眸男子已经开始防备她,怕是没有动手的机会了。她心念电转,狠一跺脚,怒瞪着蓝眸男子,“你干嘛收走我的刀,我要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义父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他说过只疼我一个的,一定不会再收养其他女儿的。”
    蓝眸男子闹不准她是真的在跟绯衣女子吃干醋,还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心里这样想,脸色却无丝毫变化,仍笑道,“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就是。”不等凌云釉再开口,蓝眸男子对绯衣女柔声道,“姑娘说你才是门主真正的义女,可有证据?”
    绯衣女子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这枚青花佩是义父常年戴在身上的,我十八岁那年义父把它送给了我。”
    蓝眸男子接过玉佩,仔细打量一番,又对着天光细看,半晌,才点点头,“的确是门主的青花佩。”
    凌云釉手握着悍月刀和北斗令,镇定下来,本来已经没多害怕了,她不信这姑娘还能拿出什么重要的信物来,这下情势便得微妙了,四面投来的目光里仿佛都带了寒气,凌云釉知道自己不能什么也不做,踏前一步,道,“义父向来爱重这枚玉佩,到死都不肯摘下,临死前都只交付了北斗令和悍月刀,你怎么会有这枚玉佩的?难道就是你杀了义父?”
    绯衣女子没想到会被她反咬一口,顿时慌了,“你血口喷人。”
    凌云釉这一言,炸开了凝滞的平静,好几个蹲在赌桌上的人抽出长刀跳下地来,蓝眸男子眼里的光变得幽深,抬手打了个手势,刚刚拔-刀的人凶悍之色未褪,但显然蓝眸男子的地位不浅,一个手势就让他们听话收了刀。收刀还鞘的声音未止,蓝眸男子忽然一掌挥出直逼绯衣女子面门,绯衣女子白了脸,迟钝得避让,蓝眸男子的手掌在离绯衣女子眼睛仅剩半寸的地方停住,蹙起眉头,“你不会武功?”
    绯衣女子命悬一线,紧张得说不出话。
    凌云釉道,“说不定是装的呢?义父不常来看我,怕我受人欺负无力自保,才教我武功,她若也是义父的义女,义父怎么会不教她?”
    绯衣女子被蓝眸男子吓得半死,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不是义父……不教,是我懒……不……不愿意学。”
    “你狡辩”,凌云釉抽出悍月刀,“一定是你杀了义父,我要替义父报仇。”
    悍月刀向着绯衣女子劲窝砍过去,绯衣女子这下更是被吓得动也不能动,蓝眸男子出手抓住凌云釉的手腕,凌云釉大喊,“你放开我”,手却被紧紧箍住,无法再向前半分。
    蓝眸男子脸上笑意荡然无存,眸色也变得更深,“如果是她杀了门主,为什么只揪走青花佩,而不带走悍月刀和北斗令,这两个不是更容易证明身份么?”
    “也许……也许是”凌云釉一瞬间反应过来不能逼得太紧,吸着鼻子,眼眶有些热,目光软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义父?”
    绯衣女从没见过这种阵仗,这会儿怕得要命,膝盖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凌云釉偷偷觑到她的样子,危机感散去不少,这女子应该也是受人指使,但凡有点心计,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就是凌云釉一进来就想要来拉她手的那个瘦脸男,抱着手走过来,笑嘻嘻道,“尊使,这两个姑娘都有门主的信物,一时也不好分辨,依小的看,不如问一件有关于门主的事情,看她们谁说得对。”
    蓝眸男子反问,“要是都说对了呢?”
    瘦脸男赔着笑,小声道,“都对了,就证明两人可能都是门主的义女,门主早年丧女,后来一直没有再娶,悲伤过度之下再收养一个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又加上门主历来不缺钱,也不愁养不起两个女儿。”
    虽然他说得小声,但凌云釉都听清楚了。这长得跟山鼠一样的男的,净会出馊主意,眼下可不能让汨罗有两个义女,绯衣女若是留下,定然后患无穷,必须想个办法弄走她。
    蓝眸男子又问,“问什么好?门主也不一定什么都会跟自己女儿说。”
    瘦脸男眯着绿豆大的眼睛,笑道,“组织里有资格获得刺身的除了领主之外,就只剩三位门主,三位门主的刺身又各不相同,汨罗门主和收养的义女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个应该是知道的。”
    他刚说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名少年忽然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瘦脸男眉开眼笑,“还是你想得周到。”说完就把脸转向蓝眸男子,“若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哪个姑娘说在后面,也说不准是跟着先说的那位姑娘说的,还是只是说慢了,不如分别让她们偷偷说给小光听,看谁说得对,尊使觉得如何?”
    蓝眸男子点点头,“就这样办!”
    凌云釉握住悍月刀的手慢慢收紧,墨昀没有告诉她汨罗身上有纹身,想来是抓住以后只搜了他的身,眼下可要怎么办才好?她动了动唇,“我……”
    没等她继续说,瘦脸男身边的少年就把目光投了过来,“这位姑娘要先说吗?”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人已走到凌云釉身边,“两位姑娘站得太近了,往这边来点儿。”
    这个叫小光的少年说的官话里夹杂了一点奇特的口音,凌云釉往角落里靠过去,小光就站在他旁边,后背朝着一众人。这边光线很暗,凌云釉手心冒出细汗,声音有些飘,“义父以前提过,太久了,我不知道自己记得准不准。”
    小光轻笑,“姑娘大胆说就是。”
    凌云釉忽然偏头望向小光的脸,这张脸平平无奇,她印象里没有谁长成这样。犹疑间,小光摊开手掌,手掌上有两个血字。凌云釉瞪大眼睛,“你?”
    小光收起手掌,微微笑道,“姑娘确定吗?”
    凌云釉整理心神,“确定。”
    小光又继续走到绯衣女身边,绯衣女平静了一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小光也问了一句“确定吗?”绯衣女捂着心口,点点头。
    小光走回瘦脸男身边,与瘦脸男耳语了两句,瘦脸男点点头,压低声音对蓝眸男子道,“黄衣服的姑娘说的是凤凰,另一个说的是青龙。”
    本来瘦脸男的声音只够蓝眸男子听见,但凌云釉听力绝佳,听得一清二楚。蓝眸男子看看她,又看了看绯衣女子。凌云釉心道:那女的说得肯定也是凤凰,等会如果蓝眸男子说她的答案不对,她大嚷汨罗身上的就是凤凰,那可就麻烦了。
    蓝眸男子正要开口,凌云釉弱弱问道,“难道义父身上的纹身不是凤凰吗?”
    绯衣女子有些惊诧,蓝眸男子看向她,“你为什么说是青龙?”
    绯衣女子瞪大眼睛,“我没有说青龙,我说的明明是凤凰。”
    蓝眸男子垂下眼皮,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把她给我关起来,让她招出背后的指使人是谁?”
    一名脸上有疤的汉子越众而出,一把拽住绯衣女的头发将她狠狠拖起来,绯衣女牙齿打着颤,喃喃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凌云釉心下不忍,料想这女子的下场一定会很惨。蓝眸男子对凌云釉道,“请姑娘继续跟我走,领主想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凌云釉回过神,差点忘了,还有一道生死劫在等她。她点点头,刚转过身,绯衣女子忽然低呼一声,脖子上插着一枚细针,身子抽搐两下,就再也不动了。蓝眸男子两个大步走上前,伸手探她鼻息,瘦脸男追过去,看到绯衣女双目圆睁,直直盯着半空,搓着手道,“还有得救吗?”
    蓝眸男子周身的气流都冷了下去,他赶忙站起来追到窗边,窗外一个人也没有。凌云釉抿紧唇,虽然不知道指使绯衣女的人有何目的,但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绯衣女被活捉,严刑拷打下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想起这一层,凌云釉背上又起了一层冷汗,幸好绯衣女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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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底了,真的是要忙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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