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冥港联军陆续到达了九曲城外,并开始围城。九曲城此前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及时封锁城门,坚壁清野,只留下了一面空荡荡的城墙静候我们的到来。
    由于九曲城的位置就夹在地府和左丘城两个“巨无霸”之间,且附近的水系发达、商路通畅,平时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商业繁华。城内的人口数量因此达到了六万之众,在阴间也是一座排得上号的大阴城。
    据线报称,城内的防御力量分为正规军和民兵,总共大约有一万兵力。同时,由于九曲城的蓄奴问题也颇为严重,六万城民里就有超过一半人口是遭受压迫的鬼奴,就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派它们出来充当炮灰?
    九曲城也是一座完全建在水上的阴城,几条地下河流汇集到这里,交叉分流,最后形成了九条河道,分别从城中穿过,通往不同的地方。每条河道穿过九曲城的城墙时都会留出一个口子,并建立一道水门进行管理,所以此城竟一共有九道城门,便因此而得名:“九曲城”。
    但是九曲城又与同为水城的巨瀑城不尽相同,这里的河道虽多,但河道相对要窄,水深也不够,只能行小船和舢板,像无畏号和胜利号那种大船是肯定开不进来的。更何况,我们这次带来的都是陆军,战船全部留在了自由城,无法依仗水军的恐怖实力从水路发起进攻。
    但同样受限于复杂多变的水道,九曲城的形状显得有些奇特,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四四方方或者圆形的城墙,而是依水而建,形似一个不太规则的大葫芦。“葫芦口”对着的方向正是地府,同时也是最大一条河道的出口。而“葫芦屁股”对着的方向则是通往左丘城的陆路商道,这一侧并没有开城门,平时来往商队要想入城就得搭乘城外的摆渡船。
    但此时,由于冥港大军的到来,那些原本繁忙穿梭在河道上多如鲫鱼的大小船只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估计都躲进了城里。冥港联军此时面对着的“葫芦屁股”便是九曲城最完整的一段城墙,倒也算高大坚固,城头上站满了守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我带来了八万大军,倒也不急于立即攻城,还是先要召开一次战前会议商讨一下攻城的战术。与以往不同,这次战前会议的地址不在营帐内,而是选在了距离九曲城城墙不到三百米外的一处高地上。那处高地的高度与城墙差不多,站在上面大致能把城头上的守军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可以便观察敌情便分析对策。
    殷发也被我邀请来参加这次会议,他虽然明确表态了不会让手下的鬼卫队参与攻打九曲城,但我叫他过来其实想打的另外一个主意。
    “殷城主,你此前可在这个角度俯瞰过九曲城?”我一来就指着九曲城问殷发。
    殷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装模作样地也到前头去望了望,才回答道:“没有。不过,在这里看过去,九曲城的规模并不亚于左丘城啊!”
    “嗯,左丘城确实是拥挤了一些,人口过于密集。殷城主可以考虑一下扩建了。”
    “此事我倒也想过,但泽门外无险可守,为了抵御泽潮,泽门外只能继续开辟田地。奴门外就是阴脉,没有地方了。下门外就是商道,建商铺、住所容易堵塞道路……”殷发作势沉吟道。
    “上城应该可以扩建一下?调集民夫去把洞穴挖宽一些也好嘛!”我继续建议道。
    “上城吗?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殷发到这时才不禁有些狐疑起来,反问我道:“翟港主,你叫我来是想聊九曲城呢,还是聊左丘城的?”
    “呵呵呵!听你刚才那么一说,就顺口问一问罢了!”我很随意地摆摆手,笑道:“我们还是来聊九曲城吧!殷城主,你对九曲城城主可否熟悉,关系如何呀?”
    殷发道:“九曲城的城主就姓曲,此前也曾经在地府里任职过,和我算得上是百年故交。平日里因为贸易之事,我和他也时有书信往来。”
    “哦?认识上百年了,那绝对应该算得上是过硬的老交情咯?”
    “还行吧……”殷发终于开始听出不对劲来了,语气变得迟疑。
    我笑道:“既然如此,殷城主是否愿意出面替我们充当说客,去与曲城主谈一谈?”
    “谈什么?”
    “殷城主你看,冥港联军此番来的目的其实更主要是为了攻打地府,九曲城只不过是恰好拦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况且,双方军事实力相差又如此悬殊,我们的军队数量比他们的城内人口还要多!如果曲城主愿意让我们借道,我们也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嘛!”
    “借道?呵呵!”殷发突然开始冷笑,“原来翟港主叫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去劝降九曲城!不过,借道这个理由也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柳寒一听殷发这回答的态度,顿时就不高兴了,直接骂道:“殷发!喊你来开会是给你面子,说话注意点,不要不识抬举!”
    殷发看了看帅帐内一众面色不善的冥港联军诸将,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满,这时也只能稍稍收敛了些。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后才接着解释道:“九曲城是地府的门户,那个曲城主此前也曾在阎罗殿里当过内侍官,是阎罗王的心腹臣子。他这个城主位置说白了,就是靠了阎罗王的关系才当上的,岂是那么容易就肯归降?”
    “我虽然和他有些旧情,但也只是泛泛之交,更绝对无法与阎罗王相比。我即使进了九曲城去找曲城主游说,也只能是去看他的白眼,挨他的骂罢了!所以,劝降一事,我建议你们就不要太寄希望于此了……”
    “这么说,殷城主是建议我们直接强攻咯?”我没等殷发说完,便冷冷问道。
    殷发不得不又说了一些软话来找台阶下:“嗯,我认为强攻倒也无妨。曲城主以前当的是内侍官,对军事一窍不通,手下也没有什么可用的良将。因为九曲城的位置夹在地府和左丘城之间,两头的关系处的都不错,自我感觉很安全,所以一向对城防事务重视不够。只要你们冥港联军采取的战术对路,攻下九曲城完全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说罢,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的殷发随后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我也没有出言挽留,只是暗自偷笑。
    其实我也早就料到殷发不会对我的提议太上心,更不可能积极地出面去给我当说客。我想要达到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拉着殷发一起在九曲城头前面露个相,让城内的守军看见他的身影。这样一来,殷发就等同于上了我的“贼船”,以后再面对曲城主或者阎罗王的时候,他可就脱不了干系,也当不了墙头草、两面派了。
    殷发走了之后,剩下的冥港联军诸将帅这才开始正儿八经地开始讨论起攻城的战术来。
    我问七郎:“鬼帅可有什么好的计划?”
    七郎道:“不使劝降之术也罢!我大致看了九曲城的整个地形,其实并不难打。九曲城一共有九道城门,又都是水门,河道水深也不够,属于无险可守、易攻难守之城。以我们的兵力打下这座城来应该完全不在话下,问题只在于如何能把损失降到最小而已。”
    诸将听了也纷纷点头称是。我便道:“按道理,九曲城水路众多,又都是水门,自然应该派出战船攻击。但我们目前手里没船呀,难道只能强攻城墙?”
    诸将听了又开始纷纷摇头,似乎都有些感到惋惜。
    这时,一向比较沉默的铁头罕见地发表了它的看法。它转头问我:“港主,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攻打十八洞用过的‘筑坝淹阵’的招数吗?”
    铁头突然提起这事儿来,我不禁有些尴尬。那一次并不能算得上是成功的战例,属于想出奇招致胜却玩大了,差点反过来把自己的船队都给毁了!
    好在铁头的意思并不是想让我重温“糗事”,它接着说道:“九曲城不是水道多吗?我们这次干脆就用水攻!”
    “如何水攻?”我一时没搞明白它的想法,反问道:“十八洞那次我们是在下游,筑起堤坝可以暂时抬高上游的水位。可这一次我们是在上游,筑坝只会截断下游的水流,怎么会淹到城内呢?”
    铁头笑道:“这次我们不打算‘水淹七军’,而是打算‘一泻千里’!”
    “一泻千里?啥意思?”诸将帅大眼瞪小眼,还是没能跟上铁头的思路。
    铁头也不卖关子了,指着最近的一条河道说:“正由于我们是在上游,就可以轻易地控制水流的大小,然后对下游造成影响。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先在各条水道上筑起堤坝,拦截水流,待到蓄足足够的水量之后再突然泄洪,顺着河道倾泻而下的水流必然十分巨大!那几道水门肯定抵不住这样的冲击!而且,河道里的水位一下子升高了,城内的设施也肯定被淹,到时候我们攻城就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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