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领阴兵追击鬼军残部到了荒坟山的鬼市里,发现那里早已乱作一团。慌不择路的鬼兵此时居然还敢大开杀戒,到处袭击无辜的活人和墓鬼。正在此时,忽然又从雾阵外面冲进来一支奇怪的部队。
    我大吃一惊,还以为是鬼军的援军部队来了。但仔细一瞧后,我才松了一口气:那是一群大活人,而且正在到处抓鬼。
    把他们称之为“部队”其实并不是很准确,因为他们连标准统一的制服都没有。人数也不算很多,大约只有五百人。但是这帮人出手非常狠辣,几乎见鬼就杀,而且不管是不是鬼兵,连手无寸铁的墓鬼也杀,不分青红皂白。
    再一看他们用的法术和道具,原来竟是一群道修。道修杀鬼从来都是毫不手软的,这会儿更是压根就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但是如此一来,本来已经开始趋于平稳的鬼市局面又骤然变得更加混乱!
    我急忙朝他们大喊:“住手!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插手!”
    但道修那边一听就有人开骂了:“滚尼玛蛋!你们这些阴修就知道袒护鬼,都出人命了还想着护短!”
    可我这边的部下里也有暴脾气,史巡就立马骂了回去:“这是我们的地盘,死不死人关你们屁事?赶紧给老子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滚!”
    “艹尼玛!”
    眼看两边就要产生误会,我连忙上前劝阻史巡。他手下带的是女兵营,他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女兵们倒还是比较冷静的。但另外一边一个男兵营就忍不住了,直接冲了过去!
    那是陆煜带领的新兵第九营。这家伙刚才一声不吭此时却率先动手,策骑座下的地狱犬跳过去撕咬领头的一位道修。道修那边一看,也不肯吃这个亏,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还击,双方竟开始大打出手。
    这下子就彻底乱套了,两边都放弃了捉鬼,互相厮打起来。绿箭营站在后排也开始射箭,柳寒带领的犬骑营更是彪悍,靠着犬牙和利爪在道修的队伍里来回肆虐。
    阴军毕竟是正规建制的军队,而道修那边明显只是临时抽调过来的,看样子很可能都不是属于同一个门派。尤其从身上的武器装备上来说,道修拿的都是桃木剑和棍棒,很多人还只能靠捡地上的石头做武器。所以两边一交手,吃亏的肯定是道修。
    我想居中调停,但阴兵听我的,道修那边却不听,反而被他们用石块砸掉了我的头盔。我头部猛然遭受重击,眼一黑就差点跌落犬背。
    “住手!都住手!”
    远处一人骑着地狱犬急急赶来,背后跟着一大波阴兵。我一听声音,正是日游元帅带领阴军大部队过来了。但是这里的场面太混乱,估计对面的道修也听不见他的喊话。
    “砰!”
    一声巨响突然震惊了全场。这个声音如此震撼,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愣愣地左右张望。因为那明显是枪声!
    道修那边居然有枪!而且有人在情急之下居然直接开枪了,只是不知道那颗子弹瞄准的是谁,往哪边飞了,又击中了谁?
    要知道,热武器对上冷兵器还是有绝对优势的。别看阴军这边现在占了绝对优势,但几把枪很可能就会改变整个局势。
    “呀!元帅中枪了!”
    停顿了三秒钟之后,后面忽然有人尖叫着喊了这么一句。接着就有别的人慌慌张张地大叫起来:“元帅阵亡了!元帅阵亡了!”
    我心里着急,连忙扶着还在吃痛的脑袋回头一看,果然日游元帅座下那只地狱犬的背上是空的。但是在那附近的人都围了过去,我也看不到日游元帅的真实情况。
    跟随在日游元帅身边的单无忌顿时暴怒,指着那群道修喝道:“敢动我们元帅,杀!”
    “杀!杀!杀!”
    不论如何,日游元帅在这支日游军里还是有着极高的威望,他的阵亡彻底激怒了整支部队,随即冲那几百名道修展开了疯狂的报复攻击!
    道修那边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也有领头模样的人站出来想呼吁双方停手。但此时群情激愤,打出去的拳头谁还能收的住?
    “砰!砰!砰!砰!砰!”
    之前开枪的那个人情急之中又连开了数枪,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阴兵应声倒地。但阴军毕竟人多武器齐全,对面估计也就一把枪和几颗子弹而已,哪里挡得住这么多阴军的集体冲杀?
    这一交手,阴军当场就打死打伤了上百名道修,剩下的道修只能掉头就跑,落荒而逃。个别犬骑兵还不解恨,又奔出去一两里地继续追杀,直到把那些道修都赶到灯火通明的公路上才恨恨地归队。
    荒坟山鬼市在连番动乱之后终于稳定住了局面。当地的活人摊主死伤十几个,墓鬼则魂飞魄散了上千只,摊位、铺面也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经过这场浩劫,这个鬼市肯定也是元气大伤,不复以往的热闹繁华了。
    而阴军这边,因为同时要对付鬼军和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道修,结果战略目标一个也没完成,既没有全歼鬼军,也没能保护好荒坟山鬼市,最后只抓到了几百只鬼兵。其中,与当地道修产生的冲突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后果惨重!
    日游军本身的伤亡倒不算多,但其中最要命的是阴军统帅日游在冲突中被子弹击中。事后我才知道,日游元帅并没有当场阵亡,而是腹部中了枪,不过情况也并不乐观。
    “呃……呃……”
    日游元帅躺在一张军用担架上不断地痛苦**着。他的左边腹部缠着一道又一道厚厚的渗血的纱布,奄奄一息。这种穿透性的枪伤是传统军医无法处理的,必须要开刀做手术,即使不取出体内的破碎弹片,也得缝合住伤口并做消炎处理。
    而他的手下几名阴将此时却还在争论要不要送他去当地医院抢救?
    不送去医院抢救,恐怕日游元帅很快就会死去。但是到了医院一旦被医生发现是枪伤然后报警,恐怕又要惹出**烦。
    “诸位大人,我倒是有一个建议!”这时,一位当地的阴修走过来对我们说道。
    “什么建议?”单无忌问。
    那人是个小老头,看起来或许是当地一个小门派的掌门。他感激地拱手道:“今晚幸亏有诸位及时赶到,否则我们的小命恐怕都不保!我们这些阴修小门派在当地不敢说有多大的能耐,但在郊外还是有门人经营了一家小诊所,平时捉鬼、打鬼要是受了古怪的外伤都是送去那里医治。”
    “那里的条件如何?有医生能做枪伤的手术吗?”我赶紧问道。
    “哎,那个小诊所的条件虽然简陋了些,但还是有会开刀作手术的医生的。诸位若是觉得送去大医院不合适,不妨将这位大人送去试一试?”
    既然有个这么一个折中的选项,所有人很快就一致决定把日游元帅送去那家小诊所做手术。至于还能不能把人救回来,就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个小老头掌门人的办事效率还算可以,马上派人去开了一辆面包车过来,将日游元帅抬上车送往诊所。
    因为此时已经蒙蒙天亮,阴军大部队不便在白天到处乱跑,就还暂时留在荒坟山上休整。管事的四名阴将也兵分两路,我和单无忌留下带兵,右军阴将夏毅和后军阴将黄厘则陪着日游元帅做手术去了。
    忧心忡忡地等到了清晨七点,忽然有两个人打着白旗远远地从山下走来。我派人过去询问,原来昨晚那帮道修就是茅山道会的人,现在派了两名负责人前来要求谈判,索要在冲突中丧生的道修尸体。
    昨晚阴军误以为日游元帅当场阵亡了,下手毫不留情,结果一个活口都没留,直接打死对方一百六十几名道修。这个误会和梁子估计是很难解开了!
    单无忌此时正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打算跟他们谈判,让手下去赶人。
    我连忙劝道:“我们现在毕竟是在阳间,元帅也还在抢救当中,如果不跟他们谈,万一又发生什么冲突呢?或者他们干脆报警,我们这么几千个人在这里待不住的!姑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单无忌想了想,或许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最后就同意了对方见面的请求。我作为在场的第二高职务者,便和单无忌一起代表阴军出面参与了这次谈判。
    但是我刚和其中一名茅山道会的谈判代表打了照面,就愣住了。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在这种场合遇见一个大熟人。那正是几年未见了的玉簪门“小胡子”:何立平!
    小胡子也认出我来了,同样十分惊讶。他抬了抬手,似乎想冲我打招呼,随后却放下了。碍于目前双方的敌对关系和紧张气氛,最后我们这两个曾经的搭档都没有开口说话,很默契地互相装作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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