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遥喝了一口汤,与记忆中的味道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本是个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做菜这种事情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并不精通。
    但比起叶笙家的那位,却可以称得上是好厨艺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陆天遥喝了两碗汤,又把桌子上的菜全部扫荡一空,看得陈妈高兴不已,少爷似乎很久没有吃这么多东西了,这些日子家里闹得厉害,少爷和小姐更是吵得不可开交,下人们都是屏气凝声,大气不敢喘。
    现在少爷好不容易露出好颜色,她自然是欢喜的。
    陆天遥吃过饭,破天荒的去了华裳的院子。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他有一个多月没来过这里了。
    冰夏正在伺候着华裳喝燕窝,看到陆天遥进来,明显是一愣,手里的燕窝就洒了一些出来。
    那燕窝是刚做好的,还有些烫,有几滴溅在华裳细腻的皮肤上,立刻烫得她缩了手,眉头皱了起来。
    “快去拿烫伤药来。”陆天遥大步走过去,心疼的捧起她的手。
    “不必了。”华裳冷冷的抽出手,他折磨她的时候,要比这几点烫伤痛上百倍千倍,他那么心狠手辣,何必假惺惺的装做关心。
    陆天遥的手缩了一下,仿佛碰到什么烫手的铁块。
    “裳儿,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他终于低下头,在她的面前卑微的祈求,“孩子没有了,可以再要,我们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
    没想到华裳会痛快的答应,陆天遥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怔然的看着女孩平淡的脸。
    “不过,这个不长眼的丫鬟刚才烫伤了我,你说,要怎么处置?”她斜斜看了冰夏一眼,目光冰冷,毫无温度。
    冰夏从未见过华裳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冰夏不是故意的,小姐饶了冰夏这一次。”
    华裳如同没有听到,只是用那种淡默的眼神看着陆天遥。
    陆天遥此时哪还管得了冰夏,完全沉浸在华裳刚才那个“好”字上,想到华裳答应他要跟他重新开始,他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来人,把这个丫鬟丢进后院的狗笼子里。”
    “不要啊,少爷。”冰夏跪爬到陆天遥脚下,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摆,“少爷,看在我以前救过你的份上,不要把冰夏丢去那种地方。”
    “救过我?”陆夫人当年害他的伎俩,他早已了然于心,就算冰夏没有告诉他,他也会毫发无损,只不过有冰夏在,倒少了他很多自己打探的麻烦,他于她,不过是有一点利用价值而已。
    更何况他与华裳能有今日,也是拜他所赐,若不是想让她时刻监视着华裳的安全,他早就把她处理了。
    华裳既然亲口说要发落她,那就是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已经容不下这个丫鬟了。
    很快就有人一左一右将冰夏架了起来。
    “小姐,小姐,我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小姐,我错了……。”
    华裳睨了眼:“她很吵。”
    立刻就有人堵上了冰夏的嘴,只听到远去的一阵呜呜声。
    “裳儿。”陆天遥小心的靠近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底涌出强烈的厌恶。
    陆天遥仿佛被电击了一下,讪讪的收回手,他知道,他们都需要时间,但是,她肯答应,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华裳开口逐客。
    “好,你真的不要吃东西?”
    “不要。”
    陆天遥没有再坚持,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门合上后,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门口的台阶处抽烟,抽了十几根烟,直到烟盒空了,他才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似不舍的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最后还是举步离开。
    华裳感觉到外面的人终于走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在家休养了半月,她与陆天遥的关系始终是不温不火,两人会同桌吃饭,但几乎没有任何的交谈,陆天遥有意挑起话题,她却不给反应,只是默默嚼着米粒,几次下来,陆天遥也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便拼命的给她夹菜。
    结果他夹的菜全部被她扒拉到一边,她连棵菜叶子都没动。
    陆天遥的挫败感更加强烈。
    “裳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
    华裳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我吃饱了。”
    说着,起身走了。
    陆天遥放下筷子,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模式,他情愿像以前一样,两个人互相“厮杀”,起码让他觉得真实。
    此时的华裳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每天看着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少爷,小姐肯和你一起吃饭了呢。”陈妈总是能苦中做乐,“少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吗?陆天遥知道,永远不可能了。
    陆天遥这一阵子忙得焦头烂额,无瑕去管华裳,只是交待陈妈料理她的一日三餐。
    华裳出门时,陈妈千叮万嘱,如果不是她不允许,一定也跟着去了。
    华裳在千山会所约了秦木杨。
    “陆小姐,好久不见。”秦木杨上前,顺势要去搂她的腰。
    华裳向一边闪开,避开他的手,秦木杨也不介意,绅士的替她拉开座椅。
    “陆小姐,你竟然主动约我,这是给秦某的意外惊喜吗?”
    华裳无心理会他的油嘴活舌:“上次谈的合作还有效吗?”
    “哦,什么合作?”秦木杨拿起红酒杯,修长的腿翘着,好像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
    “既然秦少忘了,那就算了。”华裳起身就要离开。
    “别呀。”秦木杨急忙拽住她的手臂,用力向怀中一带,华裳便猝不及防的跌在他的腿上,“事情还没说完,陆小姐怎么就要走呢?”
    “秦少,松开你的手。”华裳瞪向他。
    秦木杨噙着邪笑,丝毫没有在乎这根本毫无杀伤力的眼神,相反,他的嘴巴蹭着她柔软纤细的脖子,恶劣的露出尖尖的牙:“陆小姐,我对陆天遥的命已经没有兴趣了。”
    华裳要反抗的动作随之一僵。
    她是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来找秦木杨,毕竟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上一次差点强要了她。
    但是,除了寻找帮助,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凭她微薄的力量,根本杀不了陆天遥。
    “陆小姐,实话告诉你,前一阵子,我们和青帮有一点纷争,有一笔很大的生意,我想从陆天遥的手中夺过来,后来,嗯,陆天遥竟然没有跟我们争,所以,我也没必要杀他了,而且,他最近要做的那笔生意,牵扯面太广,还要求我们秦家帮忙呢。倒是陆小姐,依然还是这样执着啊。”
    “既然已经没有了共同的目标,麻烦秦少放开我。”
    “陆小姐,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秦少会无缘无故的帮我?”
    秦木杨捏了捏她的手:“陆小姐真聪明,我不是开福利院的,我帮人做事,自然要收取报酬,就看陆小姐肯不肯了。”
    华裳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报酬是什么,这个男人,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眼中就未曾掩饰过那露骨的玉望。
    “陆小姐,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这样的长相天生就是给男人蹂躏的,我想上你的心思已经很久了。”
    华裳冷笑:“陆天遥玩过的,你也不嫌弃吗?”
    “不,我会让你更爽,让你忘记陆天遥。”
    华裳的手臂勾上秦木杨的脖子,娇艳的脸上媚眼如丝:“成交。”
    秦木杨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那是一副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决绝。
    “好吧,宝贝,盛宴开始。”秦木杨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打开门准备去楼上的客房。
    只是刚一出门,就看到几个人从另外一间包房走了出来,走在前面被簇拥着的正是……
    “秦少,你怎么不走了?改变主意了?”华裳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动静,一心只想着让秦木杨帮她,感觉到秦木杨的不对劲,才从他的怀里抬起头。
    对上面前那道黑如深渊的目光,华裳明显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陆天遥会在这里?
    不,这并不奇怪,陆天遥每天都要应酬,来这里也很正常,只是不偏不巧,正好就跟他们撞在了一起。
    华裳还没想好要怎么办,陆天遥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然后将她从秦木杨的怀里扯了下来。
    华裳可以感觉到男人蓬勃的怒火,瞬间就像她烧灼的体无完肤。
    “木杨,这是怎么回事?”和陆天遥一起的正是秦老,他看到自家儿子抱着陆先生的女人走出来,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
    秦木杨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陆天遥和秦老,脑袋也在当机状态,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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