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殇,要体验一下搭摩的,还是跟我边说边聊走回去?”
    云起拉着封殇在时歆车站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些临时的生活物品,封殇被她拉着细细挑选他有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定定地看了一路直至两人结账。
    “远吗?”封殇看了眼腕表,16:50,“不远的话,我们走路也挺好。”
    “远的话,打摩的会方便些,就是可能会有些冷。”封殇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几辆摩的,刚刚她们一下车就有人在招呼,但是她们要买东西就先婉拒了。
    “走得快的话二十多分钟,慢点的话,半个多小时吧。”
    云起看了看封殇手里提着的东西,觉得提过去估计半只手都要酸麻,便还是提议坐摩的。
    “我骑个车你都冷,还说摩的,速度更快,风怕是直往你脖子里灌。”封殇笑着看了眼云起围的严严实实的脖颈,忍不住打趣道。
    最后两人商量,选择把东西寄存在一辆摩的上,她们走路回去。
    云起详细地跟摩的师傅描述她们家,或者附近几个相熟的爷爷奶奶家时,封殇远远看见了一家银行悄悄地走了过去。
    等云起谈好价格时,一回头,发现封殇手里又多了一大堆东西,包括各种吃的、喝的,甚至还有好几箱保健品。
    “还有啊?那小妹妹你原来这个价格可不行啊!”那摩的师傅一见这小女孩的男盆友又提了东西过来心里乐了,面上却忍不住用时歆话调侃她。
    “……”云起有些懵,无力望天,扶了扶额,一脸无奈。
    摩的师傅载着一捆绑的东西高兴地一骑绝尘远远离去,云起望着他后座垒高的东西渐渐走远直至再看不见,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刚刚还没等她说话,封殇直接帮着师傅捆绑东西,然后递上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说等她们四十分钟钱就不用找了。
    那摩的师傅一脸惊讶,但有钱不赚是傻子啊,这个天气出门的人本来就少,打摩的的更不多,只是等几十分钟,这么好的好事,谁不乐意?
    因而,一收了钱师傅立马绝迹而去,深怕下一秒封殇就会后悔!
    “你人傻钱多是吧?”云起经过那个月自己辛苦赚钱,又在那样贫富差距的环境下工作了那么久,她的心态其实已经缓和了许多,至少以前为钱烦恼的那份自卑少了。
    人家有钱,大多是父母赚的钱,而她上学用的,也还是父母的,但她在闲暇时间也为父母帮忙,其实也算是自己赚了一部分,而且她自己努力勤劳节俭,还为父母减轻了负担。
    爸妈为她骄傲!这是那一次被妈妈她们撞见她的兼职后,她跟她们坦诚交流后,妈妈跟她说的话。
    那一次的交流不仅仅只是谈了这些话题,还有其他很多方方面面她曾经以为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妈妈不曾考虑过的,那一次,让她知道尽管每天会为生活的“一地鸡毛”烦恼的妈妈——她也有自己的愿望和理想。
    只是因为她们的家庭,因为她们这几个孩子,因为生活各种发生的境遇,被打磨,被掩埋,被渐渐丢却。
    但她说,她在云起和云笙的身上看到了,生活尽管艰辛,暂时还是有她们顶着,她和云笙只要好好学习争取为未来的自己拥有更多的选择权,那么她们现在付出的那点艰辛也算不了什么!
    父母的爱,或许很少在开口表达,更多更多的时候,都是直接体现在点点滴滴的行动上。那些细枝末节的点滴,不是很细心或有心地去发现,你可能很难注意到。
    可某天,倘若真的沉下心来,点点滴滴仔细回想,你总会被她们不经意表达出的爱意所感动,哪怕有时真的被她们某些“三观不合”的言行举止所感到无奈、伤害。但静下心来一想,她们最初的出发点又是站在什么位置的呢?
    一味地逃避,和拒绝和她们沟通,这都是在慢性地折磨自己和家人。她们忐忑不知如何表达,你心中气愤有怨气无处发作,冷战,互相埋怨、猜忌,直至双方不断疏远,问题不断扩大化,矛盾愈发加深,关系更加水火不容,这时再想着沟通、交流,真的还能沉下心来吗?
    或许连最开始的初心,也在这岁月的煎磨中被碾碎、消散。
    父母,早已华发须生,你也已年至中年,或许两者的间隙和怨愤在时光的流散里渐渐淡化,可是再回头,转眼一看,大多成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云起那次坦诚后,她发现很多时候她感到的不平、难受,大多是在和同学或某天不经意看到的人无意间的“攀比”,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开始心生羡慕、甚至嫉妒,最终虚荣心作怪,做出很多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做出的事情。
    她原本不是那样的人的,只是一旦陷入那样的“恶循环”困境中,身边无人看出,无人伸手相拉,或许,她真的会一步步走入歧途,直至再也不能回头。
    所以她很感谢封殇,感谢她在渐近陷入怪圈之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她异样相看,没有对她失望,还专门找到她说,“从没有想过她居然也会变得那么爱慕虚荣,原来从前的一切更像是故作清高、装出来的假象,他还那般看重,以为她是那般美好、单纯的女孩,说,他觉得很失望。”
    那人也不是别人,也算是云起心里偶尔想起也会不知所措对待的人。至少在一个组的那半个学期里,她在他身上也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爱和“被人喜欢”的那种特殊照顾的感觉,尽管她从不曾答应,还一直在强硬地拒绝她,甚至在他做出那些极端反应时,她还害怕她太过强硬的态度会令他伤心。
    哪知,那天听到了他那样的话。
    陈昱说完的第二天就转了学,后来她才知道,他本来就要在他外婆家那边上学的,是因为还想回来见她,他才不远两省之隔特意回了来。
    那次的对话,是云起在收到楚依云的信之前最为难过的事。那时候她陷入了自我打造的“胡同泥淖”里,出不来,也不曾让人走进去。
    要不是于橙她们,她或许当时真的会疯掉吧。
    那时她还跟封殇吵架了。
    家里是一团泥浆,学校是一拧麻绳。
    解不开,打不散,她以为她真的只能囤陷其中时,一丝小小的亮光却从微小的罅隙里透了进来。
    即使之后被误会,被人取笑,被人嘲讽,她也没再为此害怕过,动摇过。
    她其实最本初的心性就是如此吧,越是艰难,越是被人罹难,她反而越发会为此越发愈挫愈勇。
    一旦真的剖开那些幻彩迷雾,那些虚幻、充满假象的东西暴露在她的眼前,她就真的知道她原来的思想是多么危险,她那些做作表面的虚荣又是多么可笑和不堪。
    那一天,她一个人哭了很久,直至泪腺干涸,双眼浮肿,有个人突然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没有评价她的对和错,只是用包容和理解的关怀抚慰她,像是一个特意为她从天堂飞下来的天使。
    身上的灵和光,久久地照耀在她的身上,恒远不散。
    她真的很感谢他,在她觉得那样不堪和难受又无人理解之时,有人走了出来,悄悄给她递了一个可以走出歧路的台阶,让她在那般无望而不知如何前行时,为她悄悄开辟了一条可以看到光明的“阳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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