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云起也不禁湿了眼眶。
    人,都是在成长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历经各种各样的事。一步一步,一点一滴,犹如滴水穿石,月华磨刀,总以时岁的见长,累事的积兀,半步澄空。
    流光的沉淀,令人心惊。
    如果没有从前的自己,哪来的如今的自己?
    云起轻轻拭去眼里的湿润,小声地吸了会鼻子,一抬头,就看到许兮眼眸清亮地看着她。
    云起有点不太好意思,“兮兮……你醒啦?”嗓音带着点鼻酸后的嘶哑,却有些好听。
    许兮什么也没说,只是直起身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什么也没说。
    云起身子一僵,面上也有些羞赫,怀里柔软的身子,和耳侧温热的气息,以及那双紧紧搂着她的手,都给她带来莫名的感触,鼻头又是一酸。
    云起也回抱了她。
    医务室很静,两人也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抱在一起,像是寒冬里抱团取暖的恒河猴,紧紧拥抱,又莫名心酸。
    风从一侧的窗帘,轻轻飘入室内,帘子吹得卷角滚圈。不远处的高台,有几棵云染上了年头的老树,此时那茂密的枝叶,也被春风打闹着,讪讪作响。
    云起听着这风声,鬓前的发丝拂了面,一片半青半红的絮叶就在此时映入她的眼瞳。
    几经辗转,几经翻越,最终还是停留在一角的窗前。
    落叶,而无法归根。
    半青,还不到成熟的时节。
    在春风的暴掠下,一举湮灭。
    在大自然面前,生物都多么的渺小,特别是还未成熟的事物。
    如风一般的自然灾害,于叶;如疾病一般的不可抗力因素,于人。
    这是世间万物运转的自然规则,谁都不曾例外,谁也不曾幸免。
    只是有的扛住了考验,有的不幸在磨练中逝去。
    幸运存活的,又继续面临着新的考验和磨练,又或是生存,又或是毁灭,只是早晚问题。
    早一点,早点摆脱这些磨难;晚一点,多看看这世间几多风景。
    可无论如何,最终的尽头,也终将生老病死。
    植物如此,动物也如此。人,不过是高等动物罢了。
    到头来的宿命,从来都是同样的归宿。
    只是有的动植物,不肯就此消失,总会以另类的方式尽力存活着下一代,说是另一种方式的长存。
    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智慧。
    自生命存活的几十亿年来,一代一代的繁衍,一代一代的积累,一代一代的沉淀,用尽各种方式,直至如今的成果。
    你要怎么去评价这一切呢?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一代代人类的生命,却是无穷的。
    云起想起《愚公移山》里的几句话,“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智叟嘲笑愚公太不聪明,想要凭借自己的年迈之力来移山。愚公却长叹说,是智叟的思想太顽固,不知道他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做这个事,还有他后代的子子孙孙,子子孙孙无穷尽,而山不会增高变化,那总会有完尽移山的那天。
    如果没有学地理,只是普通的就某个角度分析,云起或许也会如从前一样,也会觉得愚公的做法很聪明。
    可学了地理,云起对愚公的这种做法,只能赞叹其精神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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