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向晚,夜色透过谷顶那窄小的通洞,告知人们日升月落,那是谷中之人与外界唯一的接触。
    谷内靠着谷壁上的发光植被,在漆黑的夜里,还能看清人的面貌轮廓。经过村中等人的合理分配,食物暂时无须忧虑。
    经过白日里的亡命逃奔,加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所有人都累的精疲力竭,却因伴随着恐惧,而无法入眠。所有人张着无精打采的双眼,空洞洞的,不知望向何方?
    江悦经过数个时辰的调养,说话已恢复了中气,不再似之前那副病殃殃的神态。这期间川婆婆拖着病体,曾来多次探望。
    经过数次的精神打击,原本那位老态龙钟,精神矍铄的川婆婆,蓦然间,苍老了许多。
    她坚持带着病体,多次来看望,送上食物,令炊爨营众人都感激涕零,更莫说是江悦这种优柔寡断,伤春悲秋的感性男子,更是哭泣的抽噎不止。
    谷顶上的通洞又再次透进黎明的呼唤,清晨是一日之始,应该是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开端。然后谷内,偶有小孩零星的抽泣声和年轻人的叹息声外,便只剩死气沉沉的枯寂。
    反倒是一些老者,在这种困境之中,不时安慰着身旁的年轻人和孩子。或许他们都看淡了生死,毕竟一只脚已经跨进棺材内。
    有人说,人的前半生,是叫过日子,后半生,是在数日子。到了一定年龄,你会懂得,能过一天,便是赚一天,这叫觉悟。
    炊爨营众人都在闭目养神,避免浪费体力,导致饥饿。等待最为漫长,所有人内心都在坐卧不安,毕竟这里本属三不管地带,李琼蓉督夫都无把握本营会派人前来相救,却看钱横峰仍一副悠闲自在。
    江悦调息完毕,站起身子活动了一身筋骨,感觉已恢复到原先状态。他在休养这段期间并未闲着,这等困境,他在狂兽界不知面临了多少次,都被他化险为夷。
    如今被僵泥戾兽族群围困的情况,仍然凶险异常,却并非没有经历过。螃蟹吃过一回,便不再惧怕。
    单打独斗他毫无把握,但逃跑躲闪,仗着兽启的能力和最后一手压箱底的方法,他有信心和把握能躲过僵泥戾兽的攻击,逃出去请求救兵。
    他将炊爨营众人一个一个唤醒,将自己的行动和想法都告知大家。闻言,众人俱是大惊失色,为其担忧。
    卜淼淼第一个反对,低声道“绝对不行,你方法虽好,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再冒险了。那是去送死,要去我去。我腿脚也利索,事前占卜过吉凶,说我能活到五代同堂,含饴弄孙。含饴弄玄孙,重孙。不是早夭之相。”
    江悦听得甚是感动,不住拍着他肩头,有些事不必说出口,便能传达感情。
    小牛子道“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试试江悦的方法。然而外面危险重重,身手敏捷固然重要,保住自身性命才是关键,不然连一击之力都招架不住,只会多添人命。我之前与僵泥戾兽交过手,发觉我的武器甲兽完全能承受得住僵泥戾兽的攻击,这事恐怕就我去最适合不过。”
    吴业勤侃侃而谈道“此言差矣,炊爨营里,属我最才思敏捷,这传信不比战斗,你们以为技高一筹便行了?依我之见,还是需要灵活的头脑,这事就包揽在我身上,准能保证完成。”
    龚真九淡淡道“读书人就是多废话,这事只能我去办。还有谁能比我这种无牵无挂之人还觉悟高的?”
    戒三手道“无牵无挂?那我们算什么?除蔡火夫子,你们谁能和我交手超过三个回合,我就让你们去,否则,这事就别逞强,胜者说了算。”
    此言一出,戒三手不怒自威,这副神情,令相识他已久的众人都为之诧异,心想“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位整日嬉皮笑脸,以赌消遣度日的戒三手吗?”
    冯仁人道“此事断然不能以身手论高低,还是由蔡火夫子决断,看派谁去吧!我当初在长生洞天,换取过一部功诀能在瞬间提升速度,这事若由我去办,十拿九稳,我想蔡火夫子定然能做出英明决断。”
    他此话说的信誓旦旦,却让所有人都怀疑真实性。范青松、祝酋赫、郝说都低着头,内心交战。见众人都凛然无畏,临危不顾。自己同样身为炊爨营一员,断然没有退缩之理。
    心道“豁出去了,死就死!”三人也算是物以类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找任何理由说服众人,异口同声道“让我去吧!”
    众人四目交接,在这一刻,似心意相通,抿嘴微笑。心中皆想“此生能相识这么一群知义多情,义薄云天的异姓兄弟,也算是此生无憾了。一死又有何惧,有多少人一辈子也没有一位知心的朋友,自己却拥有这么多为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也不枉人生走一遭。”
    蔡火夫子闭目沉吟,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由追忆起当年。心道“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遇到这么一群拥有正义之心的人。”触景伤怀,泪水噙着眼眶,他仰着头,深怕被这些孩子看到自己流下男儿泪。
    过了良久,他才道“你们的心情,我何尝不了解。门口的僵泥戾兽每只都有首领级的实力,那两只灰白僵泥戾兽,恐怕达到了领主级实力。昨日你们阻止我前去击退戾兽,是深知我这把老骨头根本撑不住。将心比心,咱们情同父子叔侄,你们有多少能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们不愿失去我,却忍心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喟然而叹,凝视众人,见众人目光侧向一旁,俱不敢望向自己。显然是说穿了大家心思。
    江悦对众人道“蔡火夫子,你最清楚我如今的实力,这事是我提出的,让我去吧!”蔡火夫子反问道“你真有把握?”江悦胸有成竹,拍着胸口打包票道“能!”
    大家见他满怀信心,其势难辨,无来由的对他话笃信了大半。卜淼淼扯了扯他衣角,仍是忧心忡忡道“小悦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蔡火夫子沉吟着,斟酌了许久,艰难的开口道“由江悦去吧!大家要信任他的能力,毕竟他是仅凭第二重玄凡境的实力就从狂兽界活着出来的第一人。”
    “什么?”此话如琴筝断弦,抽动在场所有人的神经。这信息的震撼,无异于肥猪赛大象,萝卜千斤重般令人膛目结舌,其信息量的庞大,引人遐想,甚至让人匪夷所思。
    狂兽界,意味着是人间的炼狱。在地域界,小至懂事幼儿,大至垂暮老者,无人不闻风丧胆。
    就连父母为了让孩童安静不哭,都会哄骗说“若再哭闹,就将你丢到狂兽界!”这止哭之能效,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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