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江悦身上红芒大涨,就在黄世哲这方都以为稳操胜券时刻,他本人感受最深,暗道一声不好,突然大喊“啊!”火速催动阈力,以应对未知的变数。
    他预料不错,情况急转直下,江悦的武技问鼎天下缩小至不见踪迹,可破厄锏黝黑的锏身变得黑红参半,血珀刀更是鲜红欲滴。
    武技虎棼的猛虎利爪终于有机可乘猱进鸷击地扑了上来,意图将敌人撕碎。闪电枪每挺进一寸,江悦只觉周身肌肉快撕裂。
    耳中可闻灰布衣在“嘶啦”作响,感觉就快着体而裂。江悦奋力顽抗,陡然大喝一声,双手武器同时使出“吴刚伐桂”力劈山河般的气势与闪电枪针锋相对。
    嘭”如雷贯耳的爆破声,江悦被冲击飞出场外。口中猛吐一口腥红。还是小牛子和龚真九见机早,迅急飞去将他接住,才免于撞树断骨之厄。
    逯长青见状,暗赞一声“好”其余人都跃然而其,欢呼雀跃。钱横峰更是恣意的仰天大笑。
    奇怪的是,作为占擂获胜者的黄世哲,却完全没有胜利者的喜悦,而是一脸愁容,如丧考妣,只差几滴泪水来烘托此时绝望的情绪。
    “他双手捧着闪电枪,手在颤抖。忽然枪头上半截戛然断下,切口平滑整齐。后半截应声而碎,如星屑散落满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本就还在沉溺在胜利喜悦中的逯长青一方纷纷惊愕,登时噤口失声。
    江悦这方见状,蔡火夫子一脸微笑,卜淼淼和吴业勤面面相觑,都有些诧异。随后纵声大笑,吴业勤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卜淼淼也道“这在《易经?履卦》卦象中叫履虎尾,不咥人。”
    蔡火夫子回头盯视二人,两人才止住了嘲讽,而后缓缓道“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比拼,胜败都应该得到尊重。”
    在一片寂静中,黄世哲将枪残骸收起,垂头丧气地下了场。逯长青为鼓振士气,安抚道“世哲,你为本督夫出力,万不会亏待你的,过些时日,再帮你弄一杆更好的长枪。”
    黄世哲喏喏应着,出于敝帚自珍的情怀,他并没有过多的喜悦。江悦被人搀扶回到炊爨营一方,愧疚的向各人道歉。
    众人自是一番温言软语,安慰着。他有气无力地站着,蔡火夫子上前手掌在他身躯上轻轻一扫,淡然道“只是震伤了内腑,吃点伤药,休息一晚就好,你们先带他下去吧。”
    江悦忍住痛楚,断断续续地道“我想待在这里看。”小牛子几人忙劝他以身体为重,蔡火夫子凝视住他,见其坚定的双眸,只道“随他吧。”
    兀自回到椅上坐下,对逯长青道“恭喜逯督夫,首赢一场,接下来该我这方选择。”说着手指一点,续道“第二场烦钱军长尊驾了,我方派出的是牛力栋。”小牛子向蔡火夫子稽首领命而去。
    钱横峰见小牛子如铁塔般魁岸挺拔,当场有些怯意。只是心想“自己军阶比别人高,倚仗着这一点,便悍然无畏了。”
    心中略定,对逯长青拱手道“待末将再下一城,奠定胜局。”说完使出蜻蜓点水,几个起落入到场中央。
    钱横峰趾高气扬道“大老粗,敢与本军长赤手空拳占擂比斗?”小牛子一揖礼,瓮声瓮气道“钱军长提议,在下不敢不从。”
    双方约法三章,占擂也同时开始,小牛子垂手而立,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恬然。
    而钱横峰看在眼里,却并非这般想法,还以为小牛子临到头来,害怕了?他向来信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
    不明就里,激起一身淡青色的阈力,使开擅长的拳法。脚踩七星步,身如狼迅豹捷地起身而去。
    倏地离小牛子有数尺时,出手如风,贯拳朝他左脸颊击来。这一下来得快速,连已方的士兵都未看清拳路。
    逯长青技高一筹,自是看的真切,嘴喊一声“着。”小牛子一上战场时,全然换了另一种神情,目光锐利,静穆严肃,他眼珠子跟着钱横峰快捷的身影。
    忽然他攥紧拳头,以密网拢鱼之法,以静制动,一力降十会。冲掌直出,还未见到两人过招,便有一人影被抛飞而出。如断线风筝,在地上连滚带拖。
    差些出了占擂场地,带起烟尘滚滚,众人见小牛子仍安然无恙站在原处,可想而知,被打得抛飞在地的是谁家的孩子?
    江悦惊呼“这么强?”钱横峰竭力坐起身子,青色甲胄上沾得脏兮兮的如刚从泥坑里爬出,他此时眼中生缬,双耳作聋,嗡嗡作响。
    晃了晃脑袋才恢复一些意识。嘴中一阵腥甜,里头有一颗石子在与牙齿互击,往地上一啐,一颗大白牙落在地上,用舌上撩,发现门牙被打脱了一颗。
    此乃奇耻大辱,军人身可留疤,头可断,四肢可残,但绝不能被人打得落发缺齿。钱横峰顿时恼羞成怒,仇恨令其不顾先前约定。
    掌心发出莹莹光华,手中出现一条满是荆棘花纹的三节长鞭。
    此鞭为第二阶品无双武器,名为地虺滑。他失去冷静,站起身子,大喊道“武技横行无忌。”人笔直朝小牛子冲去。
    眼见躲避不及,小牛子才暗悔自己下手不分轻重,结下这等仇怨。悔不当初都是说给老天爷听的,除非赎罪或者解脱,亦或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小牛子品性淳朴,而选择赎罪,他内心愧疚着,他迟疑一刻,便带来一丝危险。毕竟钱横峰已杀红了眼,想置人于死地。
    炊爨营上下都在为小牛子担忧,蔡火夫子如何不知小牛子的品性,低喝道“这是占擂,怜悯对手,才是对其最大的侮辱!”
    这句话令小牛子醍醐灌顶,应喝一声,手中出现一面如墙面般宽大的盾牌。他将盾牌矗立起来,正好与小牛子人中穴齐高。
    水银质地,平滑如镜,上头勾绘着形如蝌蚪的符箓,中央若隐若现一头凶兽头颅,似传说中的穷奇。
    此盾名为甲兽,是小牛子在外头历练时,在一处遗迹边缘地带无意中获得。威力等同第三阶辟疆的武器,却又不似三界任何一方所造之物,这也是地域界一直萦绕各人心头的谜团之一。
    小牛子也同时使出武技“逆风排云”,甲兽巨盾挡立在身前,人似飞火流星,加之他天赋异禀,生有怪力,“逆风排云”这招武技的威力可想而知。
    钱横峰的三节鞭地虺滑,夭矫摆动,上下蹿动,如水蛇过河袭来。只一眨眼的功夫,两者相撞一起。
    钱横峰人像皮球被踢飞而去,幸有自身武技的威力将一部分撞击力抵消,才不致命。但人早不省人事了,出了界外。
    小牛子惊呼道“蔡火夫子,快救人。”自己几个跨步去查探钱横峰的伤势。逯长青的手下士兵早已上前簇拥关心钱横峰。
    小牛子上前探视关切着,一名稍懂医术的士兵道“断了几根肋骨,受了内伤,还好为伤及性命。”听到这话,小牛子七上八下的心才安定。
    蔡火夫子抽着烟前来,递上一颗药丸,命人给钱横峰服食。其余人毫不犹豫立即照做。
    蔡火夫子道“不碍事,死不了,受点皮肉罪,当是出言不逊的一些惩罚吧!”说完慢步回座。
    逯长青由始至终身未离席,默然道“蔡火夫子手下调教出来的,都是精兵悍将啊!”蔡火夫子道“过誉,他们都是你们那边嫌弃不要的孩子,但在我眼里是牛溲马勃,只要肯下苦工,还是有一番造诣的。”
    逯长青暗道“一堆歪理。”厌烦道“咱们闲话少说,赶紧进行第三场占擂吧。否则时候一久,怕杜掌师寻不着我,会着急命人四处去找。”
    “好,我这方已有人选,龚真九为第三场占擂人选。”蔡火夫子淡淡道。逯长青也不回话,径自安排已方人选。
    这时,蔡火夫子对龚真九道“真九,有怒气就发泄出来,只要不打死打残废,都有办法医治,坚定的信念和价值是容不得别人嘲笑的。”
    龚真九轻点了一下头,眼中满是感激。一旁的江悦已经能拄着破厄锏自行站立,他轻声对龚真九说了些小心保重的话语,各人都勉励了一番。
    龚真九毅然决然地跃上场地中央,而逯长青这方仍迟迟委决不下,到底由谁战这最后一场占擂。
    他见人人低头不语,知道先前两场战斗结果令众人都心生怯意,一是怕败了被责难,二是心疼自己辛苦挣积功勋换来的武器,三是怕死怕伤。
    他环视众人,琢磨一阵。忽然向炊爨营道“蔡火夫子,咱们再把占擂的筹码加一加如何?”
    蔡火夫子抽了口烟,慵懒且爽快的道“既然逯督夫开了金口,一切好谈,条件你开。”
    听到此回答,逯长青感到意外,心道“这出名成精的老头,今日这么好说话?”逐道“我这向杜掌师求情,宽限多五日,你再多加两颗白合苓复丹如何?”他试探性地侃侃而谈。
    炊爨营中,戒三手喝道“狮子大开口吗?”蔡火夫子止住,干笑两声道“那也太好了,我起初还担心三日时间不够他们这几只顽皮猴挥霍呢,还不快朝逯督夫致谢?”
    闻言,江悦等人无精打采地道了声谢。这种没诚意的感谢,放在平时,逯长青早起来发飙了。此时却不以为然,他喜得心花怒放。
    他自然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奈何囊中羞涩,拿不出几样东西作为奖赏。于是才涎着脸提条件,本也没抱着多大希望。
    谁想对方竟如此好商量,有了资本,说起话来底气也足,对手下众人道“谁愿去替我取下第三场的胜利,奖赏他一颗白合苓复丹。”
    果然之前低垂着头的士兵,两眼冒着金光。俗话说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钱的生意没人做。这听到有白合苓复丹作为奖赏,人人都竖起耳朵,踊跃自荐。
    正当数名自认为技艺超群的士兵自荐着时,一名身材颀长,虎背熊腰的男子一一将人推开,挤出人群。
    躬身道“属下愿效犬马之劳。”逯长青见是此人,猝然从太师椅上坐起,抚掌大赞“这定十拿九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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