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栎朝着那方形洞门山脉而去,一路疾驰,只半炷香,便来到洞门前。他稍稍整理了衣冠,对门前的侍卫敬礼道“胡掌师,属下督夫郑栎,有事求见郭上君,劳烦通禀一声。”
    这名胡掌师笑道“郑栎,上君在里头可忙碌的很,别怪我没提醒,少触霉头,我进去禀报,见与不见,看你运气了。”
    郑栎再次拱手口称“有劳,有劳。”时间流逝,胡掌师入内有一炷香才归来。他笑着道“郑栎进去吧!上君有请。”
    于是郑栎向各侍卫一一谢过,拍了拍身上尘埃,才匆匆跨步入内。这是他第三回到此洞窟。
    一路上皆是奇花异草,满屋芬芳,和暖如春,花是由暖泉供给养分,洞壁四周是荧荧发光的石笋。
    行了一阵,愈往里头走去,琤铃叮咚声缭绕不绝,十分美妙,这时见一位一袭青衣的儒雅男子正坐在一张似用钟乳石雕砌打磨的公案上,埋头读着军务,神情严肃。
    郑栎欠身在正中央,迟迟不开口,等了一阵,郭彦上君才回过神来,他长得男生女相,丰神俊逸。淡淡道“郑栎,找我所为何事?”
    他缓步从钟乳石公案上走出,一扬手间,洞内变得万籁无声。郑栎一直低垂的头,这才抬起,毕恭毕敬地施礼。
    语调恭谨缓慢道“回禀郭上君,属下今日在迎接新兵时,有一名新兵声称是钟馗元帅和东岳尚尊引荐到此,投归你麾下,代为磨砺。”
    郭彦上君慢条斯理道“哦?还有此事?将令牌和柬帖呈上来给我瞧瞧。”郑栎“呃”了一声,显得为难。
    郭彦道“如此重要之物不会是没有吧?”郑栎依江悦原话复述了一遍。郭彦上君神情微愠,凛然道“郑栎,你也知现在戾兽猖獗,本上君都疲于奔命,你还将这等无稽之事上奏,我谅你平日兢兢业业,做事严谨,给一个你前来说服我的理由。”
    郑栎战战兢兢的道“禀上君,这年轻人名为江悦,听他口音和说辞,不像是地域界之人,实力低下,但身上带着血珀刀和一柄像是证道菩提树的枝干炼制而成的木锏。”
    郭彦闭着眼,边听边思索着,平淡道“还有吗?”郑栎顿了顿道“还有……还有就是他身着炊爨军的衣服。”
    郭彦猛地睁开眼,喜悦道“这倒有趣,如此说来,也难怪你会信,本上君都有些疑惑了。”
    心里在想“钟馗元帅行事当真令人莫名所以,东岳尚尊此举倒容易推敲,赏善司此人圆滑,那就这么定吧。”
    郭彦道“郑栎,这事就暂且搁置,口说无凭,只怪他倒霉了。今早我收到掌师杜里韫的来讯,说他所属之地遭受戾兽的猛烈袭击,伤亡惨重,难以为继,周围村民受到波及,欠缺人手。我命你立即率领这群新兵前去增援,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郑栎恭敬领命,而后道“那这江悦的事该如何办置?”郭彦上君温文尔雅的笑着道“来时如此,归去亦如此。”
    郑栎凝着眉,琢磨一番,才受命退下,等郑栎走后,郭彦重又怅锁愁容,叹道“江姓青年,我也不明白二位大人的用意,但留在我身边,只怕累你有来无归,还是远离前线吧!”重又回到公案前批阅军务。事已至此,江悦这株无梗浮萍,总算有了容身之地。
    这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不过凡事皆有因果循环,江悦得到钟馗的赏识还获得其毕生绝学,可谓是夺天人造化。
    民间有云,好事不过三,连遇三位性格奇异之人,也算是他的报应了,遇好人,也会遇怪人、坏人,人生总不会一帆风顺。
    经过一番调息,江悦体力恢复大半,雷迪等五人也在原地调息。俄顷间,郑栎在附近开始召集手下人马,他高喊道“属郑栎统管的新兵,朝这方集合。”
    闻讯,今朝的新兵都三三两两地朝郑栎所在出聚集。江悦这边六人得知,也准备起身过去。
    周勇明等五人起身一半,体力不支,腿软站立不起,重又坐倒在地。江悦因为心中迫切想得知郑栎从郭彦那处得到的回复。
    并未在意身旁的五人,撑地起身,站定片刻,径直朝郑栎身处而去。雷迪、晏有道、庄画、车咏、周勇明等五人都瞪大着双眼,显得难以置信。
    不由窃窃私语,交谈起来“这小子连功诀都如此上乘,得天独厚啊!什么好事都被他得去了。”几人话词酸楚,颇像几个生活不如意之人在妒忌别人家的幸福。
    江悦缓缓走来,欲要上前询问托付之事,郑栎一个眼目盯视着他,俨然道“一会再说。”
    一来遇上闭门羹,江悦只得沮丧列队,一名军长清点着人数,仅差五人。于是向上汇报。
    郑栎遥喊道“你们那边五人是觉得今日处罚操练太过轻松吗,还要慵懒到何时?要几百人在等你们五位军爷吗?”
    五人心中有苦难言,雷迪忽然又想开口辩解,在一旁的庄画连忙阻拦着,对其摇摇头。
    此时,五人因江悦的关系,间接成了共度患难的好战友。可苦了江悦,莫名其妙成了别人同仇敌忾的假想敌。
    五人相互搀扶,拄着长戈,一步一拐地朝队伍中走来。郑栎看人齐了,开始宣读郭彦上君的命令。
    “各位,郭上君有令,今朝的新兵和我其余部属,赶赴西南方杜里韫掌师驻扎之地增援,即刻启程。”
    众人听了,不禁议论纷纷“才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被调走?”“又得远行了”“回到后方太好了,那处少了许多危险。”“不能痛快杀戾兽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江悦当然是发愁的人。关于自己的事还杳无音讯,却又突闻将再次被调遣它处,如何叫他心安。
    见众人不安分喧哗,郑栎猛然喝叱道“肃静,你们只要服从军令,其它事都放在心里!今日所做的事,仅是为了国家和家人。”
    众人俱感五味杂陈,都默不作声。郑栎道“很好,现在限你们在半炷香之内,收拾好行装。在此集合,而后出发。”
    上百人齐声道“是!”再无半句怨言。等队列按部就班退去,江悦再次鼓足胆气走向郑栎。
    “知你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只用上君原话转达于你,来亦如此,归去亦如此。好了别再多问了,去收拾行装吧。”郑栎道。
    江悦待要追问,郑栎摆了摆手,索性闭着眼,负手而立。江悦此时感觉自从与钟馗分别后,便成了无主的皮球,任人随性传递,踢来踢去,毫无主见。
    佛主再慈悲,也有三分火,何况是江悦这普通人,思前想后,傲气徒生,心想“也罢,去哪不是修行,我早得钟元帅指点,难道还差他们那一星半点的教导吗?车到山前必有路,靠着自己也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迹给你们瞧瞧,让你们刮目相看。”
    他来时行装极简,一身家当全在身上,干脆席地而坐,等人前来。郑栎偷偷眯眼睐了睐江悦,见他神情突转孤傲,不似先前苦闷板着脸。乐得清闲,也不去理会。
    到了规定时限,军长再次清点人数,皆已到齐,在郑栎一声令下,百人队伍朝西南方进发。
    由于被驯服的灵兽是十分稀少的,且在现下条件,人手不足,灵兽坐骑更是匮乏紧缺,根本腾不出多余的供给郑栎这支回到后方的队伍。
    所幸能直接分派到上君麾下的,都是稍有根柢之人,绝非泛泛之辈。这百人中除江悦一人不会御空腾飞,其余人皆是第二重玄凡境的修炼者。
    经过先前郑栎的一番整治,队伍中无人再明里嘲笑江悦。可背地里,内心或多或少还是有讥讽。
    全队人马腾空而起,落下江悦一人徒步赶路。这百人中能长途跋涉载物飞行的,也只郑栎一人。
    为顾全大局,郑栎只好勉为其难将江悦背上,一队人马整齐一致地朝目的地进发。虽说朝后方去,毕竟是夜里行军。
    一些诡谲狡猾的戾兽是会趁此埋伏偷袭的,不过郑栎行军半辈子,虽然军衔和修为境界不高。
    却胜在行军野战经验丰富,对这一带的地形环境,甚至戾兽的分布,习性及军队的肃清后的路线区域都了然于胸。可谓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
    这一路上,郑栎带队伍左拐右折,迂回兜转,颇费神费力,但一路上平安无事,也算不枉费一番苦心。江悦在郑栎背上觉得别扭,加之二人本不熟络,江悦一语不发。
    队伍从酉时出发行至寅时,忽然郑栎遥指前方,笑逐言开道“各位前方不远就是杜里韫掌师的营地了。”
    众人发出小声的喜悦,江悦从郑栎肩头上遥望前方,只见前方有微微光亮,隐隐还能看见几点星芒光点在跃动。
    再飞近一些,还听闻有风云雷动的声响。郑栎猝然一声暗叫“不好,众位快行赶赴营地,杜掌师营地受戾兽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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