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虽然眼睛死死盯着二鬼,听这家人的对话,心中不免深受感染。原本自己与阿婆其乐融融的一家,如今支离破碎,天人永隔,嗟叹不已。
    眼见这一家也要落得个骨肉分离,实在是人伦惨剧。让其心中大恸,更添其正义心肠,誓要护人一家子周全。
    屋内啼哭声哀求声充斥整间茅屋,蹲伏在窗下的三狗哥与小龟蛋窥望着一切,小龟蛋对三狗哥附耳说道“三狗哥现下怎么办?”
    三狗哥当机立断小声道“现在是大好机会,他们聚拢一起,方便咱们一网打尽,快一起冲进去!”
    三狗哥一马当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扇破门给踹成了稀烂。三虎子与村妇正跪地哀求老人,二鬼毫无征兆地闯入,但三虎子还是率先反应了过来。
    瞿然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家徒四壁什么也没啦!”生逢乱世,打家劫舍也是常有之事,三虎子早有耳闻,当看到二鬼手中的柴刀,内心中还是不胜惶恐,忙回过身子张开双臂护住奶奶与母亲身前。村妇又抢身将三虎子揽到身后,自己挡在前头。
    老人家威严的说道“你们快逃,别理我。”话语斩钉截铁不容反对。三虎子与村妇流着泪,拼命摇头。老人叹道“你们这又是何苦。”
    小龟蛋讥讽道“嘿,好亲爱的一家呀!”村妇慌慌张张道“那里有食物,你们拿走吧,我们实在没有银两,求你们饶了我们一家吧!”说着对二鬼跪拜磕头,额头渐渐殷红转而破皮渗血。
    二鬼冷漠无视,小龟蛋幸灾乐祸的嗤笑着一张脸,对三人叫嚣道“食物我们当然要了,你们三个我们也自然也要收下。”
    忽而目露淫光,如狼似豹盯着猎物一般,他对三狗哥道“三狗哥,这小媳妇这么杀了吃怪可惜的,不如先好好玩玩再慢慢炮制可好?”
    三狗哥微一点头,得到首肯,小龟蛋如饥似渴的扑将过去,三虎子惊骇之余,毅然挺身挡在母亲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上身半裸的人影从矮窗中一跃而入道屋内,抡着木棍往小龟蛋右肩上打去,小龟蛋似乎听到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右手剧痛无比,持柴刀的手无力掉落在地,他连声惨呼,捂伤倒地。
    这及时雨正是江悦,他一击得手,甚是庆幸,他挡在一家三口身前,当真威风凛凛,第一次感觉做侠义之士的豪情抒怀。
    他双手握棍,怒斥道“欺人一家孤儿寡母的,两只畜生不如的东西,有种就冲我来。”村妇一家听他所言知是仗义相助抱打不平的,眼中都流露感激的目光。
    三狗哥见江悦腿上裹着伤,又瞧他模样,早已认出他来,起初的惊讶也便收敛于内,装出一副成竹在胸,淡定的模样。
    大笑道“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果然又跑回来送给我们当盘中餐了。”大笑声下常常是为了极力掩藏内心活动的表现。
    在地上痛哭呻吟的小龟蛋听闻三狗哥的言语以为三狗哥早已料敌机先,右肩碎裂骨头传来的痛楚也少了几分。
    江悦内心对二鬼早已是恨之切齿,即便三狗哥伪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可他没有退却,胆颤之意,反而被勇气充溢胸臆。
    双方对峙着,三狗哥盯着江悦,不敢大意,大声呵斥道“小龟蛋你这王八,还要装孙子到什么时候!快把刀拾起来,咱们一起干了这操他娘碍事的家伙,好好吃他肉喝他血,饱餐一顿。”
    小龟蛋慑于三狗哥的积威与毒辣,强忍疼痛用左手将刀拾起,如过街老鼠一般畏缩的眼神看着三狗哥,慢慢退在其身伴,心道“他可是亲手将两名同伴和几名亲人杀了的人啊!”
    那小龟蛋不惯用左手使刀,实力是锐减大半江悦想当于以一敌一个半。三狗哥对小龟蛋道“你去他左边,我去他右边,咱们一块夹攻他。”小龟蛋点头会意,慢慢移动步伐到左边。
    江悦斜目睐了二人一眼,对身后的三虎子道“小伙子,你能站起来帮忙吗?”三虎子怯懦懦的应了声“可……以。”可要站起,却发觉双脚不听使唤,颤抖不已,竟是站立不起。
    二鬼在迫近,江悦目光不敢回望,迟迟见未有动静,已猜测个大概,三虎子才道“我……我起不来。”
    江悦心想“毕竟还是小,换作是我也估计半斤八两吧?”江悦道“那你能保护好你的母亲和奶奶吗?”
    三虎子瞧了瞧病床上的奶奶又看了看慌了神的母亲,顿觉力气上涌,中气十足的大声道“能!”
    江悦听其语气转变,欣慰一笑,当知人有了需要守护的东西,不管面临何种困难都能涌现无穷的力量。
    江悦也坚定了信念,即便拼掉这条性命不要,醒来后痛不欲生也好,痛得死去活来也罢,一定要护这家人周全。珍贵的情感都不能守护,那么往后的路还靠什么信念坚定走下去。
    左有豺狼后有虎,不等他空暇想出对策,三狗哥已抢身朝他砍来,江悦担心二鬼以一家三口安危来要挟自己,不敢轻易移动躲避,用木棍架挡来刀,“哆”木棍被砍出半寸深的凹痕。
    不等江悦感叹幸运,左侧的小龟蛋已亡命冲来。一刀瞄准江悦脑门劈下,志在一招了敌。
    江悦双臂使棍向前一推,三狗哥一脚直踹江悦下阴,江悦堪堪躲过,他向后退一步,三狗哥退后四五步。
    小龟蛋的刀已然挥到近身,江悦拧身挥舞木棍打在小龟蛋的柴刀上,可势已成形,甚难阻挡。木材与铁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江悦的肩头还是被刀尖挂彩。
    登时鲜血四溅,饶是江悦从小打了无数次架,可无数次的流氓架也不及一次性命相搏的生死斗来的惊心动魄,血脉喷张。
    江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的勇猛与此时对比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一般的幼稚可笑。
    小龟蛋也被相撞之势甩出一丈多远,左手中的柴刀险些脱手而出,激烈的动作另其断骨处疼痛加剧,令其嗷嗷大叫。
    三狗哥待站稳身形,蓄势再次攻上,江悦手上腿上均都受伤,行动相较先前迟缓了不少。三狗哥这一次朝江悦另一处肩头砍至,说来甚巧这一劈又砍在原先木棍的凹陷处,“哆”又深了些许。
    江悦重施故技,用力推去,可气力也同样递减,三狗哥再次踹来,这次踢中江悦小腹,虽然二人同样再次分开,可这次情势大相径庭,江悦吃痛摔倒在地。
    俄顷间,三狗哥与小龟蛋同起而攻,江悦却坐倒在地,形势万分紧急,忽而三虎子起身阻截小龟蛋去,对江悦道“大哥哥,这个我来挡着。”三虎子一手死扣住小龟蛋持刀的手,一手钳扼住小龟蛋的断骨处,他虽然小小年纪,制敌之所敌,竟也能将小龟蛋也制衡住,双方厮扭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
    江悦心领神会,径直就朝三狗哥扑去,两人也厮扭一起,他忽然似有触动,脑海中回想着与二鬼搏斗的过程。
    似抓拿到二鬼的短板弱点,他脑中不断思索着,从与二鬼的相遇,二鬼的身形,与他们接触的过程中,将二人甩脱,一甩之力对方退后四五步,三虎子与小龟蛋身形相对悬殊,虽说小龟蛋先是负伤在身,可性命相搏时,小龟蛋不可能相让,人在遇到危险时,疼痛也会锐减,然而三虎子也能将其牵制许久。
    他灵光一闪想到“是啦!是力气的强弱,二鬼的身形瘦弱,客观的说他们的身板比墩肉还要瘦弱,那是日日食不果腹造成的衰弱,他们俩体重与气力都不如我。我之所以被他们牵制住,是因为他们手上的武器的缘故,我的武器与他们的无明显优势,虽说一寸长一寸强,可我不得其法,其实并无多大用处。”
    想通此理,所谓一力降十会,用力扭着三狗哥持刀的手腕,两人相持了一会,果然如江悦所想一样,三狗哥手上的刀在厮扭中掉落。
    江悦一脚将刀踢远,余暇之下一眼瞥见三虎子渐渐力有不逮,慢慢处于下风。江悦惊惧之余,设法要从与三狗哥的扭打中摆脱身子。
    他双手正与三狗哥双手角力,这全然是流氓架的精髓所在,不斗技而斗蛮力,若是遇到懂些擒拿搏斗技巧的好手,当然是连招架都无法的。但二人均是门外汉,一时也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江悦情急之下,一头磕撞向三狗哥面门,“啪”三狗哥猝不及防,江悦额头命中他鼻梁。眼、鼻、下阴,可是人体至关要害,一伤不能马上正常恢复反应。
    三狗哥受痛手劲一松,江悦反手反抱其腰,如蟒蛇盘箍猎物一样。用力一甩,将三狗哥甩的飞起,如柳絮一般飘起,“嘭”撞到茅屋的梁柱上,顿时将其摔的天旋地转。破败陈旧的茅屋被这么一撞落下无数稻絮,似乎整间房屋都要倒下一般。
    拾得空隙,江悦捡起木棍,直奔三虎子与小龟蛋处,大力挥舞木棍朝小龟蛋头上砸落,“啪”木棍应声而断,小龟蛋脑袋迸血,双眼一翻,也不知生死,仰天便倒。
    江悦长吁一口气,才站稳身形,三虎子忽而惊呼一声“小!”“心”字还未出口,江悦已被三狗哥一刀劈在其背上。
    后背裂开一道长长的血痕,白肉可见,鲜血淋淋,江悦懊悔自己大意。抽尽全身力气,垂死一拼,拧身回拳,命中三狗哥头上太阳穴。之后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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