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始终低垂着头跟随他们,他心中感慨“还未踏入临判殿时,还是自由身,可那时也如同行尸走肉。现在出来后,虽然已身为奴仆,可他却感觉充满希望,当真恍如隔世。这墩肉老是与我为难,但现在人在屋檐下,我就是任由你打骂又何妨。”他便不理会墩肉,缄默以对。
    他此刻全心思在手中那根破厄锏上,他仔细的抚摸着,感觉其冰凉细滑,犹如握在一绝世佳人的羊脂玉手上,甚感舒适。他脑海中正琢磨着这件看似稀疏平常的锏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三人行走着,墩肉见江悦不理会他,心中恼怒,呵斥道“ 你这小子目中无人,我现在可是你的前辈,我地位比你高,你竟敢对我不理不睬。”气冲冲地转身朝江悦面前走来。
    他见江悦正端详着那件宝物,莫名生厌,趁江悦不留意,右手一甩手掌拍在锏柄底端,江悦全然没有留神,破厄锏被脱手而出,朝大街旁一家店家的石柱飞去。
    墩肉出手并不重,但破厄锏看似黝黑沉重,可实则轻如羽毛,被这么一拍,急速飞驰而去,街上刮起一阵大风,照理说,如此轻飘飘的物体,即便是冲风之衰,也能将它吹起。
    但那根破厄锏竟有乘风破浪之象,悄无声息地一根撞到石柱,无声跌落在地陷成一个和锏形状一样的凹坑,江悦和墩肉见状无不目瞪口呆。只见那根一人怀抱粗细的石柱,被撞击的背后已爆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街上有几名路人无不惊魂未定,吓出一身冷汗,想想都觉得后怕,要是这锏朝人撞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悦赶忙跑去将锏拾起,但一时难以掘出。蒋寒薇发觉他们二人未跟来,才发现这一幕。墩肉见江悦丑态百出,更是双手叉腰乐得看热闹。
    蒋寒薇心中清楚“这二人性格截然相反,犹如水火,日后要是磨合不善,于我大事有碍。”
    思及不禁懊恼不已,全然想不出爷爷究竟是出于什么用意而将江悦作为第二名随扈人选。
    她信步走到江悦身边,轻声说道“让”,江悦转头瞧见是他,鼻中沁入一阵少女的芳香,令其心神荡漾,出于男女授受不亲,他双颊如抹了胭脂一般,羞涩的缩回手脚,驻足一旁。
    江悦费尽自身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将破厄锏掘挖出数寸。蒋寒薇甩开衣袖,露出盈盈玉手,右手曲掌成爪插入土中握在锏柄之上,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将破厄锏拔出。
    街上路人无不拍手叫好,江悦见其一名娇弱女子,竟犹有神力,大肆啧啧称奇。墩肉见自家小姐展露锋芒,更是疯狂鼓掌,掌声雷动,大声吆喝称好。
    他对江悦叫嚣,当众挑衅道“这位女英雄,出手如风,犹如神助,自古以来宝物自当有能者得之,大家说是与不是?”
    有些地域界百姓自是认出墩肉和蒋寒薇的身份,都兀自莫不作声,有些不明详情者,被这么一鼓噪煽动,又见蒋寒薇貌若西施,无不春意摇曳,有讨好奉承之意,无不异口同声的赞和道“当然。”
    江悦心情即愤怒又委屈,心想自己虽然得到好东西,可的确是没有实力保管好,其次如今身份是对方的奴仆,人家只要一声令下,自己没理由不从。
    蒋寒薇掂量了一下破厄锏,看了一会,手中突现一只环,只是这环并非那日与赵泠胥对战时所用的凤鸾续情环。但这环晶莹剔透,犹如红宝石一般,散发玫瑰色的嫣红瑰丽。
    她左手横持破厄锏,右手高举这如红钻宝石的铁环,使出阈力朝破厄锏击去。江悦惊慌失措,大呼道“不要。”可已阻止不及。红钻环与破厄锏相互碰撞,可两件武器都未发出任何声响,只是蒋寒薇右手的红钻环在兀自颤动,且她右手被反震之力震得双手酸麻。可左手只是纯粹抵御的破厄锏却纹丝不动,左手并无异样感觉。
    她不禁由衷的赞叹道“证道菩提树,果然非同凡响。”江悦见破厄锏完好无损,心中一松,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墩肉见此锏颇有威能,惊喜非常,唯唯诺诺地走到蒋寒薇身旁,嬉皮笑脸的说道“恭喜小姐喜得珍宝,这证道菩提树炼制而成的武器,留在江悦这小子手上犹如牛鼎烹鸡,大材小用。如今落入到小姐手中才能让其锋芒毕露,大展神威,此乃天意。”蒋寒薇打量着这件武器,默然不语。
    江悦见状,面如死灰,心灰意冷之际,忙不迭一件黑黝黝的物件朝他抛来,他仓惶地接住,这东西正是破厄锏。自是蒋寒薇归还与他,失而复得的心情喜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他连连道谢。
    墩肉见自家小姐的举动,错愕半响,忙止道“小姐,这锏自是由你来用才能发挥其威力。万万不可交予这城府极深的小子啊。”蒋寒薇睐了墩肉一眼,淡淡说道“你休再胡闹了。”
    此时,犹如老鼠见到猫,墩肉顿时战战粟粟地缩了回去,忿懣地睹了睹江悦,啐了一声,满脸不甘。
    蒋寒薇冷冷的说道“天下间宝物众多,得者不是能者便是贤者,不可强求,若是他没有这个福分,宝贝自然也会易主。”说着一拂袖,转身而去。
    这话无疑是说给墩肉和江悦听的,墩肉徒感被人狠狠的甩了两个耳光一般火辣刺痛,江悦则是喜忧参半,对蒋寒薇的感觉,也比之前稍好些许,觉得她并非蛮不讲理的冰山美人。
    长生洞天,位于酆都城东北角一隅,地位超然,仅尊地藏王与酆都城主的号令。江悦三人骑乘风骓前去。
    而在临判殿内,秦广王与钟馗相叙着阔别以来,自身经历和见闻的趣事怪事。两人有说有笑,谈得甚是惬意。
    说了一阵,秦广王突然正色道“钟老弟,此次你仓忙回城,应该不是为了来与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叙叙家长里短吧?地藏王之位应该也不是你所关心的事情。莫非是无尽噬界又开始蔓延的迹象?”
    钟馗忧心忡忡,之前一副开朗豪爽的性子全然不见。他说道“蒋大哥,果然料事如神,小弟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回城请求帮助的,想与你相借日夜游差四万人。”
    闻言,秦广王也变得心事重重,眉头深锁,问道“你我二人的关系,何必客气。对了,地藏王与酆都城主二位有何建议吗?”
    钟馗无可奈何地又摇了摇头,满腹惆怅的说道“不过地藏王说,他会亲自去颠倒山孔雀慑魔峰请求不动王尊帮助,凭他们二人之力再借助神祖道器之一的倾覆镜来加强结界,或许能缓上一缓,拖延些时日。可地藏王他们苦思冥想,唯一的办法还是寻找万灵至欲才能毁灭无尽噬界。怕就怕在……”说到这,他突然欲言又止。
    秦广王接话道“你是担心不动王尊不愿施以援手?”钟馗长长地叹了口气,忧愁的说道“这可不是吗?你也知道,我们与不动王尊之间存在着嫌隙,且这么多年来,不但没有缓解,这隔阂越来越深,只怕到时翻脸,于地域界百姓不利啊!”
    秦广王虽满脸愁容,但还是安慰道“放心吧,毕竟我们同属一源,还不至于见死不救,若不动王尊当真是如此绝情绝义,不明事理之人,也就不会永镇颠倒山孔雀慑魔峰了,也不会为了那件事情与我们闹得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钟馗扭转头望向殿外的天边,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人不管地位多么超然,能力多么强大,似乎都难逃情字一关,可想想,若真能看破情关之人,达到无爱无恨,太上忘情,又还能算作人吗?毕竟那绝情宫的传说实在是太虚幻了。”
    二人沉默了一阵,杯中香茗都陈放凉了,殿内万籁无声,秦广王又道“如今可谓是内忧外患啊!”钟馗惊异地瞧向他问道“内忧尚可理解,蒋大哥,这外患何出此言呢?”
    秦广王原本忧愁的面容上绕上了一丝怒气,他一拍木椅,椅子扶手被拍击成齑粉,随微风吹散,钟馗忙劝道“蒋大哥息怒,何事需要差遣小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秦广王愤懑说道“就在数日前,我听阎罗王说起,他孙子韩赋在人间界修行,回来时,却身受重伤,幸得孟婆竭力救治才得以保住性命。”
    “咦”钟馗惊疑心道“怪不得那日他身负重伤,原来在人间界遇袭了。”他回道“韩赋那孩子我也满欣赏的,不知是何人所为?如此暗示毒手,莫非是人间界的三门?还是天界的?”
    秦广王说道“据阎罗王说,孟婆根据韩赋的伤情来判断,极有可能是人间界所为。”钟馗及忿恨又失落的说道“虽然我来自人间界,可人间界何时变得如此用下三滥的手段暗箭伤人,当真世风日下,如今三门不能与昔年五阀时期相提并论了。是不是昆仑圣境所为?”秦广王摇了摇了,说道“这事尚有蹊跷之处,不好断定,所幸韩赋无事,不然只怕阎罗王会发了疯似得上人间界闹事。”
    两人思及都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如果事情发展成这般地域界与人间界必然有场大战。届时天界当是那黄雀了,所以此事想来,也许是个阴谋,二人均寅忧夕惕。
    就在秦广王二人在为地域界的未来操心的焦头烂额时。江悦三人已来到一片空旷的平野,此处人迹罕见,四周如戈壁荒野,有许多怪石嶙峋横陈。
    而目之所及处,有两尊巨石雕像,一尊为牛首人身,另一尊为马首人身,两尊雕像中间是一条直通天际的通天云梯。牛头石像手持钢叉,马面石像手持狼牙棒,两把兵器拦格在云梯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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