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悦倍受丧亲之痛,哭的身心俱裂时。时间推移,在地域界,距离酆都城三百余里的一处峡谷中,这里人烟绝迹,谷里参天巨树蟠扎,老藤树根纵横交错,阳光穿透层层叠嶂的枝叶,一束一束光线斑驳的水泻般在整个峡谷。
    在峡谷深处,这里一片水汽氤氲,霞气腾腾,在一束束晖光的照耀下,显的七彩绚烂,煞是好看。
    这里奇异鸟兽罕迹,但随处可见一些爬行异兽,有的全身褐色身粗井口大小,身上长有绒毛,一颗扁平的蛇头脑袋。
    有的身上七彩斑斓,一颗蛇头上长有四对招子。这些异兽同人间界的冷血类动物无异,均是喜阴凉潮湿之地。
    它们有的盘虬在树上,吐露着信子。有的盘曲在树下栖息假寐,实则是在伺机捕获猎物。
    有的同类相残搏杀,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獠牙,牙下还蓄着一滴墨绿色的液体,这液体滴落在树木上,顿时把树木烧灼成一个二指间深的窟窿。
    这些蛇类异兽虽然凶悍且无灵智,却全部都止步于烟气浓郁的峡谷深处。
    突然,从峡谷深处传来“啊!”的一声大叫,这咆叫声,响彻森林内外。叫声撕心裂肺般,听得人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是得经受何种疼痛才会喊将出来的声音。
    这痛不欲生的叫声突又停歇,四周又陷入死寂。可刚刚没消停一会,这次的喊叫声比之前还要令人动容,摧心剖肝。
    循着叫声源头寻去,在迷蒙一片的深谷中,有一池浅红色、一池深红色、一池黑红色的三色洼池汤泉,正冒着萦萦热气。
    这三色汤泉名为“塑金业火泉”,乃是由地域独有的业火为热源,喷涌而出的温泉。三色泉水温度各异,可即便是热度最低的浅红色的泉水,其热度都可熔铁断金。但这泉水实是三界有名炼取五行之金的瑰宝。
    “塑金业火泉”三池相连相通,却彼此热度不一,色不混淆,各具鲜明。在水汽弥漫的洼池旁,悄立着一位中年男子,他一身青衣麻布,正自神色凝重的看着浅红色的“塑金业火泉”。
    又是一声饱含痛苦的叫声从这浅红色的洼池中传来。拨开浓浓的水汽,才发现泉水中正端坐着一名男子,他此时身躯及脑袋的皮肤毛发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样,皮肤全然溃烂,露出血红白肉,血液从他血管中丝丝渗出,与泉水混为一体。
    虽然他样貌凄惨可怖,但能从的神态看出,他虽然强忍着痛楚,偶尔疼痛难忍时喊叫几声,可他仍旧镇定自若。
    他口中喃喃念咒,隐隐听见“熊熊烈焰锻我身,萃华五行金精浑,万物万灵护全身,熔于一炉金刚身。”他语速甚快,没念完一遍,肌肤便愈合恢复一些。
    泉水的热度,还能保全性命,都得烧高香祭拜祖先保佑了。但恢复的速度明显慢于毁灭肉身的热速度。
    青衣麻布的中年男子在旁瞧得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揪着衣裳,显得内心焦急担忧。心道“这公子,对自己也忒狠了。什么功诀不好选,竟要选那“般若金刚”。
    这采集五行之金练体吸纳阈力,虽说快速,然而欲速不达,小命都没有了,就前功尽废了。”
    这“般若金刚”是地域界一位隐士高人所创,可位列地域界功诀前五。但由于这功诀修炼起来极其痛苦、对己残忍,非大毅力、大决心者,难有成就。
    若在修炼中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是以这功诀虽刚猛卓绝,但在地域界却少有人愿意修炼。
    又一声痛彻心扉的喊叫声。青衣麻布男子于心不忍,劝诫道“公子,今日修炼的差不多了,暂且休息吧!况且今日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办。”
    “哈哈”池中之人蓦地大笑, “曲芒大叔,你是担心我就这么一命呜呼吗?”声音抑扬断续的说道,显然在强忍着痛楚。
    曲芒心下揣然,低头道“公子切莫误解在下的意思,我也只是担心公子错过地藏王的相会,才出言提醒。”
    这位公子惨然说道“请曲芒大叔放一百二十个心!地藏王之会,我自是铭心镂骨不会忘记的,你也不必担心会被轮转王和平等王怪罪,我修炼起步太晚,如不激流勇进,勤奋不懈,怎么能与那些底蕴深厚的阎王们所选出来的天纵英才所竞争呢?”
    “但是……公子还是得保重身体。”曲芒吞吞吐吐的说道。公子勉力笑道“嘿,曲芒大叔,人生若只是庸庸碌碌的糊涂过日子,不如轰轰烈烈做一番大功绩,男儿志在报效国家百姓,即便死,也死的其所。再者,连对自己都不敢狠,又怎么能折服得了别人。”
    曲芒听到这话,心中不由一震,心想“这公子果然有独到之处,难怪轮转王与平等王挑选了如此之久后,既然会选择这位人间界的公子。”
    这位公子再一次忍受不住痛楚,大声嘶喊着,发泄痛楚。待他喊完,大口喘息着,惨笑着,傲然高冷吟唱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而在酆都城内大愿悯世塔的西北方,坐落着一座美轮美奂,通体用水墙砌成,里头有类似游鱼水母海星等灵兽在游动,处处雕镂精细的古楼,此楼共有七七四十九层,每层有十二屋脊,脊上无兽雕。檐角利如刀刃,尖如矛锋。
    最顶层耸立着一尊牛首海马身的异兽石像,见它威风凛凛,一对灯笼牛眼睥睨四方,牛鼻上挂了一只奇怪的铜环。
    这座古楼,门前竖立着一块巨石,上面用古篆写道“碧海楼”。这古楼便是由十殿阎王之一的都市王所掌管的。
    在古楼内的一隅,只听见惊涛拍岸,汹涌澎湃。这可当真诡异非常,在楼内竟有海浪之声。
    海岸上多有巨石横陈,巨石经年累月受浪涛侵蚀,被打磨的如铜镜一般光滑。有道是水滴石穿,风吹石断。
    而在海中的一块仅仅裸露出一尺方圆的暗礁上,定睛看去,竟有一人在礁石上盘坐。
    这人粗眉大眼样貌给人几分憨厚木讷的感觉,他体型庞大,赤裸上身肌肉扎实虬起,给人一股厚实安全的感觉。
    骤然间,一个四丈来高的巨浪呼啸而来,这已然不是海浪而是海啸了,眼见这海啸翻腾而来,如巨幅白色水幕,内里汹涌惊人,又如一头凶怒巨鲸腾扑直击。面对这等滔天巨浪,即便是万吨巨轮都得沉没覆灭在其之下。
    但那名男子显得无动于衷,睁着一对憨直的眼睛,似神驰天外。岂非是心知临时当头,无处可逃了于是坦然受死。
    说时迟,那时快,海啸一个扑将下来。在这等声势的海啸中,这青年必定粉身碎骨死于非命了。
    哪知陡然听到一声洪钟一般嘹亮的声音喊道道技“万壑平川”,一道圆弧切割之力自海啸浪淘里,由内而外发出,把这滔天巨浪平平整整的横截出了二丈许。
    海啸的余波向岸上倾覆而来,但还未冲至沙滩上时,便被一堵散发柔柔赫色的光墙所阻挡。
    那名憨厚男子依旧平安无事的盘坐在那礁石之上,摇头无奈笑着,似有什么不尽他心意之事。
    一名约莫四十来岁,脸颊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一披灰衣道人装扮。他正站在海崖边上负手而立,注视着礁石的憨厚青年。
    “宗少爷,都市王有令,请你立即动身赴地藏王之会。”这名刀疤道人淡淡说道,两人相距三十几丈,可这名男子的声音却如附耳之谈。
    宗少爷缓缓起身,双足踏在海面上的礁石跳跃过来。当靠近那名刀疤道人时,他温言道“嬴先生,莫再叫我少爷啊,公子的称呼了,我本不过是地域的一介农娃,幸得都市王,泰山王,卞城王的垂青,才能修习功诀。更能参与到地藏王的试炼中来。实已是我祖上积德才有的好事。如你不嫌弃,我们大可兄弟相称。”他微微一笑。
    嬴道人稽礼说道“鄙人受三王重托,督促宗少爷修炼,其它称兄道弟的俗事就免了吧,一句称呼,并不意味着什么,想我们地域本就无尊卑之分,德高望重者自有人心悦诚服,邪妄小人即便身居高位也难让人推崇敬仰。”
    宗少爷颔首点头,很是受教,也明他言下之意,于是不再矫情。又虚心求教道“嬴先生,刚刚我所使的“万壑平川”总觉得与地域界的功诀总有些不同,不知是何故?”
    嬴道人侃侃谈道“你所习功诀“续千冈”原是人间界的功诀,这功决本不属顶尖一列的,而人间界的功诀又以中庸著称,不似天界功诀的刚猛,也不似咱们地域界的浑厚悠远。不过三界的功诀本就各有优劣,天界功诀虽爆发强劲,可后续不足。而地域的功诀虽连绵不绝,却又缺少爆发力。而人间界的功诀看似毫无特点,实则也算是中正平和。”
    宗少爷凝神听着,虚心受教。嬴道人又道“你修炼不足两年,已有这等深厚阈力,若你所选的是咱们地域界的一流功诀如那“九破狱”“落幽泉”等,修炼起来阈力更是浑厚,且里面所传的道技、武技更是威力无俦,我偏偏不懂,你何为选择这人间界的二流功诀?”
    宗少爷满脸微红赧羞地挠着后脑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我的一些浅见,我隐隐觉得,功诀虽有优劣次等,但修炼应以修习者为本,而这部功诀与我十分契合,我学起来甚觉得心应手,事半功倍,而且功诀的好坏强弱,重点还看施法者如何应用,我想若是地藏王使出这招“万壑平川”那威力倒是让人神驰。”说着神情陶醉。
    嬴道人暗自惊叹 “他虽无轻蔑之意,但以宗少爷一介农娃出身,竟有这等见识和觉悟,不由得赞许有加,也更是敬佩三王的推贤任人之能。”
    宗少爷霍然从沉醉中醒悟,满脸羞涩的说道“哎,看我,在嬴道人面前献丑了,真是孔夫子门前讲《论语》。”
    嬴道人含笑摇头,沉默不语。然后又道“时候不早,咱们就该准备准备去大愿悯世塔吧!”宗少爷点了点头,两人联袂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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