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上,顾长庚脸上还带着笑容。
    “哇,你笑得好荡漾~”顾长青一脸嫌恶。
    顾长庚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刚刚结识了一位好朋友。”
    “好朋友?谁啊?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顾长青凑上来,八卦道。
    “你听好了。”顾长庚心念一动,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人家叫做谢明夷,怎么样,认识吗?”
    “谢明夷?这名字好耳熟啊。”顾长青挠了挠脑袋,有印象,但是说不出来。
    “是长泽的未婚妻。”顾霖淡淡说道。
    “哦,对!谢明夷与我大哥有婚约的,是我大嫂!”顾长青一拍手,叫道。
    剩下的顾长庚已经不想听了。
    谢明夷,顾长泽的未婚妻。
    他们有婚约。
    顾长青叫他大嫂。
    那他也该,唤他堂嫂。
    顾长庚怔怔的摸了摸胸口,他刚有心上人,就失恋了。
    那他,一定不是自己道侣,自己道侣不会喜欢上别人的,顾长庚安慰自己。
    可,他还是好难过。
    *
    “到了,下车吧。”马车停在了靖远侯府门前。
    顾长青立刻窜了下去,他实在想家的紧。
    顾长庚和顾霖也慢悠悠地下了马车。
    靖远侯府不算金碧辉煌,反而透着些许古朴的意思。
    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似乎饱经了风霜,上面有不少划痕。
    三人走上前,守门的护卫便弯腰问候,“二爷,二公子。”
    “去通报大哥大嫂,就说堂少爷回来了。”顾霖点了点头,之前他已发过书信,告知了府里人,顾长庚的事。
    护卫点头称是,飞快的进府扯了一个小厮,去禀告了。
    顾霖顾长青带着顾长庚进了大厅,吩咐丫鬟上了茶点,便坐下等。
    不一会儿,侯府其他人就浩浩汤汤的过来了。
    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鬓发微白的老夫人先走进来,顾长庚一见便知是自己祖母了。
    后面跟着两个美妇,一个三十多岁模样,长相虽端庄却略有几分刻板,另一个年轻些,二十多岁,容貌更艳丽几分。
    想必是自己大伯母和三婶了,顾长庚想。
    “母亲。”
    “祖母。”
    顾霖顾长青两人纷纷向老夫人行礼。
    顾长庚愣了愣,也站起身,正准备拜见长辈,就被老夫人一把握住双手。
    “可是长庚?”老夫人貌似有些激动,手都有些颤抖。
    “是,长庚见过,老夫人。”顾长庚弯腰行礼,只是这声祖母实在有点叫不出口。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他,半天才说道:“想必你父亲从未与你提过我,如今竟是当面连声祖母都不叫了,只称老夫人。”
    顾霖拉了下顾长庚的衣服,给了个眼神,“母亲说的哪里话,长庚这是认生呢。”
    老夫人叹息道:“我知,你不过是不习惯罢了,无妨,往后日子多着呢,总有一天会适应的。”
    “既然回来了,就是一家人,可别学你爹,倔得很,离家十六年都不曾想回来看看我。”老夫人抹了把眼泪,拉着顾长庚的手,给他介绍,“这是你大伯母和三叔婶,日后在府里住着有什么不方便,只管找她们。”
    顾长庚一一行礼,不比“祖母”这亲密称呼,“大伯母、三叔婶”倒是叫得出口。
    大伯母魏氏只点了点头,表情虽不冷淡,但也不亲切。
    倒是三叔婶徐氏,笑眯眯的掐了把顾长庚的脸蛋,说道:“好个俊俏的孩子,之前我还不知,侯府还有这么一位麒麟儿落在外地。”
    魏氏听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什么叫麒麟儿,侯府的麒麟儿只有她儿长泽。
    顾霖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问道:“大嫂,兄长呢?”
    “午时宫中人来了一趟,把人叫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说起自己的丈夫,魏氏脸色稍缓。
    老夫人对左右丫鬟说道:“去,把几位公子小姐叫来,自家兄弟回来了,哪能不见见?”
    靖远侯府一共有三位公子,两位小姐,分别是靖远侯顾郴的嫡长子——顾长泽,年十六,嫡次子——顾长青,年十四,嫡女——顾梓,年十一,庶女——顾筱,年十五,庶子——顾长平,刚满五岁。
    没错,这五个孩子都是顾郴的,魏氏嫁给顾郴第一年,生了顾长泽,后面顾郴就纳了妾,还生下了庶长女顾筱,把魏氏气个半死,大力整顿后院,幸好隔了一年,又怀上了顾长青,这才消停。
    魏氏的手段还是可以的,顾长泽已经十岁多了,侯府才出现第一个庶子,年纪相差太大,根本威胁不到他。
    至于顾霖夫妻两,至今一儿半女都无。
    两人也看过不少大夫,甚至请过御医,但结果都是没有问题,只能求神拜佛安慰自己儿女缘分还未到。
    老夫人想给顾霖纳妾,但顾霖执意不肯,后来还是徐氏自己愧疚,劝他收了两个通房丫鬟,只是几年过去了,通房丫鬟肚子也没动静。
    渐渐地,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这问题明显不在女方身上,只能唉声叹气。
    顾郴对自己弟弟无后一事十分在意,曾提出把顾长青过继给他,不过徐氏一直没同意,觉得自己孩子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犯不着养别人的孩子。
    只是后面顾长青总被自己父母赶去顾霖身边,他年纪小不懂事,只围着顾霖转,日子久了感情倒也深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公子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少女,年纪稍大的手中还牵着一个男童。
    “长泽见过祖母,母亲,三叔三婶。”顾长泽声音明亮,身后的弟弟妹妹都随着他行礼了。
    “想必这位就是长庚堂弟。”顾长泽早已见堂中多了一个少年,便料到是二叔家的儿子,起初接到三叔的信时,听闻这位堂弟自小在乡野长大,做惯了粗活,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局促不安的农家小孩,不曾想判断有误,这位堂弟眉眼之间自有一股锐气,举止潇洒随意,还有一副好皮囊,若是生在京城,定会平添不少风流。
    顾长庚回礼,“见过堂兄。” 他也在打量自己的这个堂兄,长相...嗯,没自己帅,身材也没自己好,能感应到他体内气息运转,应该是练了武的,学的还是行气内修法,不过没自己厉害。
    路上一直没机会进行药浴,现在到侯府了,今晚就准备一下,彻底打通浑身经脉——生剑气。
    有了剑气,自己的须弥洞天才能被撬开一条缝。
    *
    见过侯府众人之后,魏氏叫来管家给顾长庚安排了个住的院子,把人带过去先休息了。
    晚饭时候,顾长庚的大伯顾郴回来了。
    顾郴相貌端正,表情严肃,问了顾长庚几个问题之后就把他打发了。
    顾长庚也没兴趣应付他,吃完饭直接拉了顾长青到处逛。
    到了一处园子,很多下人都在忙活,搬东西,贴纸画,不由问道:“这是干什么呢?”
    顾长青一拍脑袋,“哎哟,我这脑子,忘了跟你说了,还有三天就是祖母的六十大寿,寿宴早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这个园子到时候就是用来宴请宾客的,现在正在修整呢。”
    “六十大寿?”顾长庚愣了愣,好像之前是听顾霖说过,但他没记在心上,“我要准备寿礼吗?”
    顾长青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顾长庚咬了咬牙,一把拽住顾长青脖子,问道:“你的寿礼呢?快拿出来我看看!”
    “我的寿礼早在去清河县之前就在玲珑阁预定了,现在应该打造好了,长庚,走,我们一起去拿。”顾长青挣扎不开,讨好笑道,“玲珑阁好东西很多,你也可以挑一样当寿礼,银子我出!”
    两人转而出了府,去玲珑阁。
    玲珑阁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家珠宝首饰店铺,里面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还可以自己提供图纸,他们打造。
    顾长青临走前,自己画了一张以仙鹤为形的手镯,送去玲珑阁要求以极品寒玉打造。
    走进玲珑阁,立刻就有美貌的侍女过来招呼。
    “两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吗?”
    顾长青拿出一张凭证,递给那侍女,“我来取之前订做的首饰。”
    “稍等。”侍女接过认真比对之后,就进去喊了老板娘出来。
    玲珑阁老板娘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雍容华贵,头上戴着一支金色蝴蝶步摇,随着她的脚步颤动,仿佛展翅欲飞。
    她托着一个檀木盒,放到顾长青面前,“顾公子,这就是你订做的云中鹤寿。”
    顾长青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只见那手镯晶莹剔透,上面刻着云纹,整个镯身雕刻了一只仙鹤展翅的形态,颇有几分仙气。
    顾长庚也有些惊讶,这做工很精细啊,最重要的是,雕刻出了仙鹤的神韵。
    “满意吗?”老板娘笑问。
    “满意满意!”顾长青咧开了嘴,这个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那麻烦顾公子付一下账。”迷人的老板娘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伸出手,“诚惠,八百两纹银。”
    顾长青张大了嘴,“这么贵?”
    “大致的价钱不是早就告诉顾公子了吗?”老板娘挑眉。
    顾长青苦着一张脸,“你只告诉我要几百两,我想着三四百两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要八百两。”
    “顾公子不是要赖账吧?”老板娘捂着嘴,调笑道。
    “我哪敢赖您的账啊!”顾长青颓丧的掏出钱袋,抽出八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玲珑阁老板娘可是跟皇宫关系匪浅,不然她一个女子也不可能在京城过得这么滋润。
    离开玲珑阁,摇了摇空了一大半,只剩几块碎银的钱袋,顾长青有些愧疚,“长庚,我只剩这么多钱了,没办法在玲珑阁再买一件合意的寿礼了。”
    “没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顾长庚倒是不在意。
    顾长青灵机一动,说:“寿礼最重要的是心意,要不,你亲手抄一篇经文,当成寿礼吧!”
    顾长庚没搭理他,寿礼虽然看中心意,但它是建立在感情和地位上的,如果是顾长泽顾长青写的经文,众人只会夸赞他们孝顺,因为大家知道他们自小就陪伴在老夫人身边,且不是没有钱买昂贵的寿礼。
    而顾长庚呢,一个初来乍到的堂少爷,没钱没势没感情,送一篇手写的经文只会让人瞧不起,虽然表面不会说什么,但暗地里都会说他小家子气,不够大方。
    这就是人心。
    *
    回到府中,顾长庚叫小厮烧了热水送进来,倒进浴桶。
    关上门,叫所有人都出去,他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自己精心搭配的药材。
    手中劲道一振,药材便化作粉末洋洋洒洒的落进浴桶里。
    除去身上衣服,顾长庚进了浴桶。
    明明是滚烫的热水,顾长庚却感到刺骨的凉意。
    那些药材都是纯阳属性,按照一定比例混在一起后,阳极返阴,顿生至寒之气。
    顾长庚咬着牙,运转剑诀,寒气钻入经脉中大肆作乱,冲击着身体,而药材中的纯阳药力却在不断渗透,侵入骨骼深处,为这具身体铸就剑骨,一阴一阳,冰火两重天。
    这样的痛楚非常人能忍受,但顾长庚本就是性情坚韧之人。
    前世,他可以对着修行界随处可见的几招基础剑式,苦心练习,一日挥剑万次。
    如今的这点痛苦算的了什么。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经脉被一点点打通,骨骼上依附着庚金之气,流转于经脉之中生出剑气,顾长庚仿佛听见了剑鸣声,清越而孤傲。
    剑骨成,剑气生。
    永远不要说一名剑修没有剑,他自己就是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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