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和玉知道武侯爷这话说的是一本正经,但内里究竟是如何,事情是怎样发生的,武和玉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不至于就被武侯爷这话给糊弄过去了。
    但是武和玉虽是能理解武侯爷这番作态,但是武和玉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武侯爷?
    是强势拆穿,还是故作不知看他表演,抑或是表明态度点到即止。
    这倒是让武和玉觉得有些为难了。
    不过,就算是再为难,还是得继续和武侯爷虚与委蛇。
    毕竟人生在世,哪能十全十美,事事称心如意呢?更不能不管不顾,意气用事。
    虽然诗中散发弄扁舟是何等的潇洒,是何等的疏狂,又有着别样的不羁。
    可是俗世中人,只要留一颗期盼的心就好。因为一切江山如画,都是无边寂寥。任你胸怀锦绣,也是姹紫嫣红付与流年去,奈何天。
    武和玉想过放下过这似锦的繁华,与他爱的那个人一起骑马倚斜桥,看一江春水自门前流过,赏片片零落的飞花。
    武和玉甚至想过和程沉墨离开京城之后,便去到江南。当然,最好是三月的江南。
    因为三月的江南烟雨低迷,桑枝轻摆,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闺怨少妇,也有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春闺少女。有脚步太匆匆的行人,也有无计留春住的书生。
    武侯爷说完那段话之后,一直在等着武和玉的回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武和玉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武侯爷有心想提醒一下,可是身边的人都没能领悟到侯爷的心思。于是武侯爷只得亲自咳了咳声,用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武和玉也许是被武侯爷的假咳声给打断了幻想,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幻想不切实际。
    当然最大的可能便是武和玉自己不愿意沉溺其中的。一个梦,再怎么真实,再怎么美好,它都是假的。虽然醒过来会让人无端惆怅,可是却比深陷其中要好。醒过来是带着疼痛的真实,沉迷入梦,确实带着荒诞的逃避。
    就这样,武和玉便让自己回过神来了。
    面对目前的景象,武和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那便是:
    “看破勘不破,当历却不励。”
    武侯爷看到武和玉还没有搭理他的想法,还想着再用什么方法来吸引武和玉的注意力。忽然,武侯爷想到了怎么打破现在这静止的局面。
    “和玉,为何没有给书房旁这亭子取名呢?”武侯爷颇有兴致地问道。
    听到武侯爷这么问的时候,武和玉在立马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他不禁感叹,要是换在以前,我焉能如此……焉能如此的这般……走神。
    怕是他一走神,便是他人手上亡命之魂了。
    “不是不想去,而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名字,所以暂且让他先无名。”武和玉也打起精神来看看这武侯爷到底想做什么。
    “和玉。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武侯爷听到武和玉的回话略带指责的说道。
    “……还请父亲不吝赐教。”武和玉也只好见招拆招地回答。
    武侯爷听到这话,心情非常好的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这个做父亲也不能顾此失彼,还望你别嫌弃为父的这一番话。”
    “岂敢,哪里能由儿子嫌弃父亲的。父亲终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走的路要长,看过的风景也更远。当然,懂的道理也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要多。能得父亲的一两句指点已是走运至极,哪敢嫌弃父亲。”武和玉不解武侯爷用意,但武和玉这也是说出来自己的一番心里话。
    先不说我对他如何,只一点,我武和玉从来都没想过要对这具身体上的父亲做些什么。更不用说之前的那个“武和玉”了,在他的心里,天地君亲师时刻准备着给他提提醒。
    反倒是这名义上的父亲,啧啧,从来都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做过父亲该做的事情。
    无论是他刚喜欢上的歌女,还是之前费大力气娶回来的姨娘。在他的心里,怕是比不了自己的。
    毕竟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如此便好。”武侯爷对武和玉这一番话一点也不在意。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到底如何开口进书房,但是之前他不是自己说过要上来看风景的吗?
    如今,该如何是好?
    武侯爷的心里是惊涛骇浪,可是表面却是风平浪静。并在心里暗自嘀咕说:“难道叫我堂堂一个侯爷自打嘴巴,承认自己在拿乔?”
    说完,武侯爷便在心里把这一条给驳了回去。不仅驳回,还在心里给它打了一把大叉。
    在武侯爷纠结来纠结去的同时,武和玉也不开口,就只是看着武侯爷。
    武侯爷终于被逼无奈,骑马难下地说:“你这亭子,以前被其它的东西挡住了它的美,未经人发现时,依旧静静地呆在这。现在有人发现了他的美,以后可要多来这亭子走一走……”
    武和玉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这武侯爷为了自己的事情也真是用心良苦。连多年前的小事情也给翻了出来了。
    这不就是在说,他自己当年没有发现武和玉是被大夫人给蒙蔽了,如今可要好好的补偿。
    可是……他想要补偿的那个人终究不在人世了。如果他能感受到这份迟来的关心,是不是也会走的有尊严一点。
    一个天才的逝世,没有像流星划过天空那样灿烂耀眼,而是于人生无常中悄无声息地被有心人拿走了性命,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哀。
    武和玉想到这些,便整了整身子直接切入主题,不给武侯爷半点的反应时间。
    “不知父亲今晚深夜前来,到底是有何要事相商?”武侯爷被武和玉这话弄的猝不及防,他还以为武和玉今天不想和他说这件事情呢?
    “为防隔墙有耳,还是……”武侯爷这未尽之语倒是容易让人明白。
    武和玉听到武侯爷终于说到这,心里也是很开心的,毕竟前面摆那么多阵仗只是为了现在。
    不过,在进书房之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父亲,为了保持今日你我谈话的机密性,还请你身边的小厮止步于此。”武和玉当即就提出了这一个要求。
    武侯爷听到了这个要求,内心十分不情愿,面上还得强忍住。
    他不是很明白,保持机密性跟带不带小厮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怕这小厮会泄露今日的谈话内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小厮是签了死契的,如果背叛了武家,这小厮的下场可算不上好。这小厮为了自己的命,还能不把自己的嘴捂严实住。
    武侯爷心里是想了许多,但是自己确实是拿不定主意。他不由得问:
    “真不能带进去,本侯可以不用他随侍一旁。”
    武侯爷作出了这一让步,这让武和玉感觉无从下手。
    “父亲,今晚不仅你不能带小厮,我的丫鬟和暮霭都会在书房外面厚着,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为了让武侯爷放心,武和玉也表明自己不会带心腹进去的事实。
    听到武和玉也不带人,武侯爷的心里稍微地放了那么一点点的心。
    “那我把这……,”说着,武侯爷便对那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厮问道,“你叫什么?”
    这下子,武和玉真是“佩服”起来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了。连别人的名字不知道,就敢弃用了武安,选了这个作为贴身小厮。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这个小厮哄人,讨人喜欢的功力不会太低。
    那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厮恭敬地回道:“奴才叫顺才。”
    武侯爷毫不在意他叫什么,只是刚刚为了在武和玉面前装象,才开口问了这小厮的名字。
    原以为这小厮有个文雅的名字让自己洗洗耳朵,也能顺便在武和玉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水平。
    没想到,这奴才的名字居然如此……如此的接地气。
    当然,顺才不知道也不在乎他的名字被侯爷怎样看待。
    武侯爷缓了缓被顺才惊吓到的心脏才开口说道:“那,顺才,你就在外面等着本侯吧!若本侯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你,你就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
    其实,侯府当中哪有收拾包袱回家的人,更何况还是签了死契的奴才。
    想必,这个收拾包袱表示指让他在这侯府当中消失吧。
    顺才倒像是没感觉出侯爷那带着威胁的话语,还是认真地在向侯爷献媚。
    “奴才哪敢呢?奴才必定会在此处等着侯爷归来,哪怕天上掉冰雹,奴才都不会走。”
    武和玉听此,来了点兴趣。
    “那,天上掉黄金,你还走不走?”
    顺才有些迟疑地回答道:“不……走。”
    武和玉看到这所谓的名叫顺才的小厮说的这一番话,内心就更为警惕了。
    这小厮,不要名,不要利,甚至连自己的命也不要的跟在武侯爷身边。不要说是个巧合,更不用说是被武侯爷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这种话,武和玉是一个字,不,半个字都不相信的。折服于武侯爷的人格魅力之下,武和玉觉得这几率还不如明天就是太子登基的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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