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局给你这个退休顾问的权限还真不小。”石臻挑挑眉,半讽刺。
    “我这权限就是人情,你别看不起我哈。”老老头喝着茶,划着手机:“昨天司徒封跟我聊天,说他又坑了你,让你别生他气。”
    石臻冷冷摇头:“我没有。”
    “他惹了什么事,要让你出手?”老老头好奇问。
    石臻冷冷问:“如果司徒封能告诉你,早就告诉你了,如果你在他那里什么都不能获得,你觉得在我这里可能知道点什么吗?”
    “你……”老老头觉得斗嘴他没胜算,只能忍了忍,低头自顾自划手机。
    “我上回给你的视屏你替我查了吗?”石臻又问。
    “对,这事昨天有消息了,不过,不太好。”老老头给石臻发照片,是一辆旧车,一具尸体,一顶粉红色的兔子耳朵草帽、一辆砸烂的紫色玩具车。
    车子停在一处草丛中,有些脏旧,应该是停了一段时间了。帽子在车子的置物台上,半新不旧,粉色的,竖着两只兔子耳朵,很是可爱。紫色玩具车就是普通回力车款,被重物砸碎了,丢弃在帽子边。
    驾驶本上是个近六十的老头,普通人的长相,并无什么特别。
    尸体的位置不在车附近,而是出现在一条河边,已经泡得面目全非,看不出面孔,但是衣着样式却和两个月前从便利店门口经过的男人一模一样。
    这个嫌疑人死了?石臻微微皱眉,问老老头:“这个人的身份?”
    老老头回道:“还在查。前天发现的车,昨天才发现的人。”
    “哦。”石臻点点头,没在多问。
    两人又各自不语,喝了半个多小时的茶,终于来了消息。
    石臻的手机响了几下,有消息进来,其实就是对面老老头发来。他冷冷扫一眼爷爷,点开看,是一份旧记录,时间是三十三年前,一个星期二的上午九点。记录上显示,一个叫陆熙阳的单身母亲报案,说她上中班的儿子在自家门口失踪了。
    失踪的地点是一处四通八达的弄堂,小孩就在自己门口玩耍,母亲只是进屋倒一杯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疯了的母亲到处寻找,搜遍了周边每一条弄堂都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报警。
    “她的确有一个儿子。”石臻看着后面几页调查报告,照片的确是陆熙阳的,后面还附有男孩的照片,那个孩子有一双弯弯的笑眼,透着股可爱劲,才上中班,只有五岁。
    “陆熙阳这事好办吗?”老老头试探性地问。
    石臻没回答,只抬头问:“这份报案记录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而且查了那么多资料,始终没有这个女人有孩子的资料显示。”
    “精心隐藏背景,申请加密信息保护。”老老头翻阅着手机回答:“大概三年前,她花了一大笔给自己做了信息保密服务,除非她犯法,否则,其他人无法查阅到她的任何隐藏信息。今天这些资料都是高等级权限才能调阅的信息,你现在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重要性了吧?”
    石臻嫌弃地看一眼老老头问:“这个男孩一直没找到?”
    “没有。”老老头摇头。
    “原来如此。”石臻翻阅着调查报告,眉头蹙得更紧。根据案卷看,当时调查工作已经做的非常详尽了,可惜,调查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嫌疑人员,比如学校的、邻居的、亲戚朋友的等等,结果都一无所获。甚至于,当时男孩举报的王老师,也在调查之列,可惜,毫无结果。
    “当时是重点排查了……唉。”老老头叹口气,想到那个单身母亲的遭遇,让人有一种如鲠在喉的难受。
    看着材料的石臻,脸色也并不好看,忽然冷冷说:“孩子失踪以后,半年内,幼儿园有三个人辞职了,一名老师,一名勤杂工,一名厨师。”
    “对,失踪案当时在罪案局受到密切关注,只可惜,这些人都是正常辞职,并无异常。”老老头看着资料解释:“当时下海经商风潮正盛,就像现在自主创业一样热,很多人都选择辞职下海,做着一朝发财的美梦。”
    “下海经商。”石臻冷笑,没再继续说。
    老老头没注意,只淡淡说:“当时罪案局的调查真的是非常齐全了,你看看这份详尽的老调查记录就知道了。”
    “你知道几本车票代表什么了吗?”石臻突然问。
    老老头想了想,眼神一亮,又落寞道:“那不是车票收集,是……她寻找孩子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是。”石臻点头:“孩子失踪了,哪里有消息,母亲就去哪里找,于是人生里只剩下这些到赶赴在路上的车票,那是证明她找过的证据,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可惜,最后一张车票我去查过,并没有人觉得这个寻找孩子的女人?”老老头想了想有些无奈:“已经三十三年了。”
    “三十三年,只有39本车票簿。”石臻面色冷峻地说:“孩子在哪谁也不知道,但是……这个母亲是彻底绝望了。”
    “她签协约,难道是为了让我们帮她找小孩?”老老头面色难看地说:“所以,协约的要求才会是‘找一段最快乐的回忆’,和孩子的回忆?”
    “不,她已经绝望了,放弃了找那个小孩。”石臻看着远远地门外说:“三十多年了,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寻找的线索都找了,相信dna库她也都去比对过,不会再有希望了这件事再无可能,始终是要石沉大海大。”
    老老头疑惑道:“那么……她这是为了什么?”
    “为她的人生作最后的告别仪式。”石臻冷冷说:“所有未知都变成单纯的报复,为已经不可能的联系告别。”
    报复?爷爷听出了其中的端倪,但他没点明,只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石臻摇摇头:“才理清了思绪,对如何处理结果,还没完全想好。”
    “能妥善处理吗?”爷爷又问。
    石臻冷笑,反问道:“妥善处理?对谁?受害方?加害方?双方?”
    老老头:“……你的意思是……”
    石臻淡淡说:“别问了,既然是我接的案子,就由我来处理吧。”
    老老头楞了楞,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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