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石斌满怀欣喜的准备回成都时,刚到鄂州城外五十里铺就被飞驰而来的赛子龙给拦住,并表示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他暂时还不能离开荆湖北路。
    还有紧急情况?李曾伯已经投靠了自己,赛子龙和赛张飞两枚钉子也被钉在了荆湖北路,离开之前李曾伯还带了那么多的荆湖北路的官员来示好,哪里还还会有什么紧急情况?
    被赛子龙拦住的石斌不是很高兴,但是见赛子龙一脸焦急,即使不信也必须耐着性子听他说个清楚,否则就太不负责了。
    于是脸上挤出了点微笑说道:“子龙有什么紧急情况?李曾伯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难不成他又要反水?那么两面三刀?”
    “大人,这此不是李曾伯,是刘整!”赛子龙焦急的说道。
    “刘整,刘整要干嘛?他一州统领能掀起什么浪啊?”石斌不以为然的问道。
    “大人,他一个小小的州统领,手下不过四五千人马的确掀不起什么浪,但是他若是投靠元人呢?”赛子龙很紧张的反问道。
    “投靠元人?他敢投靠元人?”石斌吃惊的怒吼道。
    “大人,刘整是不是真的投靠元人属下并不确定,但这是属下的探子打听来的,据说是他与夏贵在喝酒时说的,想必不会有假。”赛子龙答道。
    “凡事总有个缘由,他在我南宋混的也还不错,可谓封妻荫子,为何要背叛大宋投靠元人,是觉得我们扛不住了吗?”
    “依属下之见恐怕不是,大人接连重创元人,有大人的地方元人便不敢侵扰,如今我大宋边界又安宁了下来。而大人与你岳父掌控了四路兵马大权,与吕文德、吴潜、赵奎等都相交甚好,绝不怕遭人暗算。所以刘整若真想投靠元人应该是有别的原因。”赛子龙细细的分析道。
    “有道理,那你要你的手下好好查查刘整最近受了什么委屈,别误会了他,糊里糊涂的把他真的推到元人那里去可就太蠢。”
    “属下明白,我会立刻让手下暗中打探,绝不让刘整察觉。他也是员虎将,对我大宋又了如指掌,就是灭了他不能让他投靠元人。”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到这里,石斌遗憾的唉了一声,转过马头垂头丧气的回了鄂州城。一路上还感叹自己的劳碌命。
    回到临时府邸之后,石斌虽然疲倦但毫无睡意,即使躺到床上‘刘整可能投靠元人’这个消息一直萦绕在他脑中。
    许风见状干脆走到床边,与石斌交谈起来。
    “大人是在想之前赛统领说的事情吗?”
    “是的,刘整投靠元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处理不好就会出大麻烦。之前我接受了他的投效,难保别人不借机寻我的麻烦。”石斌皱着眉头说道。
    “原来如此。大人不说卑职真忘了之前刘整和夏贵二人表示投效于你,只是一直没有归到你帐下直接受你指挥而已。”许风恍然大悟的说,接着又开解道:“不过依卑职看大人也不必对此事过于在意,您圣眷正隆,即使刘整真的投靠元人,理宗也不会因此迁怒于你的。何况此时干着急也没用,不如安心休息,等赛统领带回消息再说。”
    干着急的确没用,石斌听了许风的话懒得再想,没有这些包袱自然很快便睡着了。
    五日之后赛子龙带来几个重要的消息:第一,刘整原来不是宋人,而是投靠过来的金人。第二,由于他是金人所以受到吕文德等人的排挤,打仗要冲在前面,分功劳却落到最后。第三,一些和他关系亲近的同僚已经被吕文德以各种理由罢官或者整死了。
    了解到了这些,石斌几乎可以肯定刘整是要叛宋投元了,他自问若是遭到这样的打击,即使不投靠元人也会自立为王,绝不再受此屈辱。
    “许风,速速将赛子龙带到我这里来,到时候你也帮着参谋参谋。”
    许风接到命令后立刻就将赛子龙叫到石斌的房中,二人看见石斌复杂的神色连走路都小心起来,生怕不小心打扰了他挨骂。
    “你们来了?”背对着他们的石斌忽然说道。
    “来了,大人。”赛子龙、许风一起回答。
    “你们说说对刘整这件事咱们要怎么处理比较好?”石斌问道。
    “大人,你认为咱们能不能和吕大人谈谈请他看在您的面子上对刘大人稍稍和善点?”许风说道,“之前他吕文德的两个兄弟还因为您的帮扶成了一州统领,这让他吕家势力又大了不少,若是你开口这点面子他应该会给吧。”
    “我去说?”石斌沉吟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吕文德多半会给这个面子,但我也要看看刘整到底值不值得我这么做。我可不希望因为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而和吕文德闹得不愉快。”
    “大人所言及是,那大人认为怎么办才好?”赛子龙问道。
    “这正是我找你们来的目的,我要你们想办法帮我知道刘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刘整首先背叛金国现在又想背叛大宋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还需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许风和赛子龙不解。
    知道二人没有理解自己的想法,石斌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刘整不能太过信任,但正如子龙你所说,欲成大事必须海纳百川。我要知道的是他的底线在哪里,什么情况下能保证不投敌背叛。”
    没过多久赛子龙便开口道:“大人,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大人不如借着运送火器给吕文德之名顺道邀请刘整喝酒,借此套出他心中所想?卑职认为最好各处的宴请都接受,一路喝到隆兴府,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吕文德的不满又能知道刘整的真实想法。”
    石斌闻言,大夸赛子龙厉害,表示就按他说的来。
    情况与赛子龙预料的差不多,石斌的确就是一路喝到了隆兴府,几乎每百里就有一次宴请,算是把石斌给喝趴下了。
    见到吕家的铁杆兄弟来送火器吕文德高兴万分,亲自到城门口迎接石斌,这可让石斌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吕文德也是一方大将,这可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由于是要处理刘整的事情,石斌在与吕文德的酒宴上便试探的问了起来。
    一提起刘整,吕文德脸色大变,大骂刘整桀骜不驯,不服管制,有反叛之心。
    万万没想到吕文德对刘整居然如此不满,石斌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至少不想在这酒桌之上就劝吕文德放过刘整了。
    由于石斌不仅带他两个族亲获取战功还送了那么多的火器给他,吕文德并不在意石斌询问刘整,因为早已知道刘整投靠了石斌,石斌这么问很正常。
    见吕文德的模样石斌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问刘整,只是不戳破而是通过谩骂的形式表达出他的不满而已。
    酒宴倒是愉快得很,二人虽然心中都各有所想但共同利益还是非常大,故而都懒得在意刘整那点破事。
    第二日石斌则启程回成都,路上去了刘整驻守的信州。得知石斌来访刘整也是到城门迎接,这让石斌虚荣心大大的满足,有些想喊‘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疯话了。
    在刘整为他摆的酒宴之上石斌笑道:“刘统领知道我去隆兴府了吧?”
    一听‘隆兴府’三个字刘整浑身一颤,仿佛被冻了,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大人···您在隆兴府还好吧!”
    “多谢刘大人挂怀,我与吕大人关系不错吗,他招待得很好。只是他在我面前说了点刘大人你的不是。”石斌笑道。
    “卑职素来与吕大人不睦,但还请大人不要听吕大人一面之词···”刘整颤颤巍巍的说道。
    “呵呵,刘大人这是怎么了?虽说我与吕大人关系很好,但也不会因为他一面之词就认为你不是个好官。”
    “多谢大人。”刘整挤着点笑容说道。
    “刘大人,本官听说你原本是个金人?”石斌笑眯眯的问道。
    一听石斌提起籍贯的问题,本是金人的刘整彻底慌了神,他也是聪明之人,明白石斌此时提起他是金人绝不是在核查他的身份而是另有深意。
    “大人,卑职的确是金人。”
    “那刘大人如何成了宋臣?”
    “大人问起,卑职愿意据实以告。卑职在金国时常受当地恶霸欺凌,一日怒气攻心杀了那恶霸,无路可走之下只好南下逃到了大宋。”
    “原来如此,看来大人离开金国也并非本意,而是逼不得已。若是我也会杀了那恶霸却不会南下,毕竟这样不好···。”石斌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整说道。
    明白这是石斌在斥责他不该叛国,刘整虽然心中不服,腹诽石斌不懂他的苦楚,但面上还是说道:“石大人说的是,刘整不该南下投宋。只是卑职那时已经心神大乱不知如何是好了,我想请教大人,若是大人碰到此事会如何做?”
    “刘大人,你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投敌就好,大不了当个绿林好汉替天行道。”石斌笑眯眯的说道。
    话说到此处刘整已经可以肯定石斌知道自己动了投靠元人的心思,但是没有点破,可见他希望自己迷途知返。
    既然如此,刘整也懒得再藏着掖着,很干脆的说,“大人,卑职之前受到吕大人的排挤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几个关系好的同僚都被算计,卑职实在是寝食不安,唯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动了叛宋投元的心思。”
    “好。”石斌笑道,“刘大人果然是好汉。既然大人如此信任石某,敢将此事说与我听,那我在此给刘大人你一个承诺,只要你不背叛大宋全力抗元我包你再不过得如此艰难!”
    石斌的话让刘整又看到了希望,立刻表示相信石斌会言而有信,他也再无二心,不做三姓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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