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吕文德
    世人皆知吕文德是贾似道的死党,乃一丘之貉,故其官声也差,手下弟兄还曾劝他与吕文德断绝联系。
    人无完人,石斌则认为如今能杀元人便是有用之人,故而一直与其保持联系。
    如今石斌非常高兴自己与吕文德保持着联系,有事登门便不显唐突,不会让人感觉市侩。
    吕文德如今应在濠州城内, 节制濠、安丰、寿、亳四州军队,总兵力当不下一万人。以上次他与石斌做的那笔军火生意推算,这两年他建功恐怕多倚重那些火器,不过如今的火器使用寿命不长,估计有些已近开始出故障。
    吕文德此时最想看见的估计就是石斌带着火器出现在他面前了,若是自己不仅肯卖他火器还再送一批优质火器,估计吕文德肯定会替自己在贾似道面前作保。
    打算十五天的路十二天赶完,故而不但将他自己马场中膘肥体壮的好马牵走了一半,连夜又让人从其他途径弄了近四十匹好马,达到一人双马的标准,意味着马死人不能停。石斌这次也打算尝尝这六百里加急是个什么味道,看看自己到了濠州会不会散架。
    如今分秒必争,大清早石斌便和贾玲、王三带着二十亲卫,并各自携带两支新式石斌枪往濠州而去。
    也是石斌好运,在前往九江官道上的一个驿站与吕文德撞见了。二人相见都非常高兴,石斌知道自己的事情能快速的解决,吕文德则知道面前这位军火商肯定又会卖给他价廉物美的好火器。
    高兴归高兴,不过这有求于人再怎么铁的兄弟都不会那么好开口。于是二人就都用上了潜规则——喝酒。
    “吕大哥,咱们这一晃也是一年没见了,小弟孩子都半岁,没请大哥前来喝酒实在不好意思,请大哥赏脸让小弟补上这顿酒如何?”石斌笑着说道。
    这话当然带着点假,显得不那么真诚,但混迹官场多年的吕文德知道如何看人,明白石斌并无坏心眼,他又想从石斌手上多买点优质火器,巴不得喝呢。听完之后立刻挽着石斌的手,二人进了驿站。
    “石贤弟往江南吗?见贤弟似乎车马劳顿没怎么休息,难道是您岳父吩咐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吕文德询问道。
    吕文德这么一问石斌有些不好开口,只是劝吕文德先喝酒再谈其他,省得败了酒兴。的确,他自己也是压力山大,难得在这山林之中碰到还能聊得上来的兄弟,自然也懒得管其他,认为石斌说得对,喝个痛快再说。
    典型的军汉喝酒,不是用杯子而是用大碗,说了总共不过十句话,吕文德就已经喝了两碗酒,不下两斤。这让石斌想起了一个词:酒精考验的战士。
    这么个档次,石斌看着就有些害怕,原来在贾府之中彬彬有礼的喝酒只是为了表示对贾似道的尊重,真的喝起来居然如此厉害。
    知道石斌这儒将肯定有些害怕他的这个喝法,估计更怕他劝酒,撒酒疯。好在吕文德酒德不错,笑着说道:“贤弟,大哥知道你酒量一般。这样,我一大碗,你就一杯,如何?若是喝不下了便不喝,为兄绝不劝酒。”
    这已经是吕文德非常大度了,若是小气之人肯定不会喜欢一个人喝酒旁边一人却只坐在那随意的喝两口。
    石斌当然不会如此不知好歹,不会连这种喝法都拒绝,立刻表示吕文德喝一碗,他就喝两杯,直到喝得趴下才算完。
    二人都算积极上进的爽快之人,所以就有共同语言。石斌还是吕文德的军火供应商,二人就几乎成了无话不谈。
    酒过三巡,聊起了兴致,借着这酒兴便都将自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吕文德在濠州也被郑清之掣肘,很多事情不方便。南宋几乎无官不贪,不贪还就混不下去,郑清之自己也贪,却拿这个由头来给他穿小鞋。只不过吕文德虽然气愤,但他是想劝贾似道和郑清之暂时和解以国家大局为重。让派系斗争平静下来,局势不再紧张,对抗元就有利。
    石斌则是为了从郑清之那获得潭州通判的位子不让贾似道对他有嫌隙。
    知道这些后,石斌心想:既然吕文德是想平息内斗,那他就应该会支持自己去郑清之那谋得这潭州通判一职。于是他便将心中想法给说了出来。
    二人都是贾似道一派,而且都是核心成员,自然都能为对方考虑。虽然有些酒上头,但都听懂了七八分,表示支持对方的做法。不过已有醉意,不好当即讨论,都表示详细事项隔日再说。
    这夜二人喝了个痛快,也说了个痛快,都很舒服。
    世人都知道酒桌上的话只能信一半,尤其是喝得醉醺醺,口无遮拦时就越发不能作数,当不得真了。
    不过借着这酒劲开了个头也是好事,二人就是不想再谈一笑了之就好,也不会弄得难堪。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石斌便模模糊糊的记得头天夜里和吕文德说的东西。虽说有些想马上就去核实下吕文德的态度,但经过和刘鼎的较量,他算是明白定力的重要。
    于是又静下心躺在床上休息,反正酒喝多了头昏脑涨的,正好。
    其实石斌也不急,二人现在是半斤八两,他想请吕文德帮他在贾似道面前做个保,吕文德肯定也想从石斌这买到些威力强大质量上乘的火器。
    只不过二人时间但也都不非常宽裕,能耽搁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天,毕竟没人喜欢办事急匆匆没点回旋余地。
    所以石斌认为今天必须和吕文德把条件谈好,为了潭州通判之位白送几十杆石斌枪也不过那么大事情,反正他也是坚定的抗元将领。
    窗外的绿荫葱葱是让非常惬意的,虽说他也想游乐山林不理世事,但这却是绝不可能,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想苟活便只能屈从元人,任其宰割,这是他最不可以忍受的。
    他可以与奸臣权臣沆瀣一气,却绝不屈从于元人。这让石斌更加坚定了必须夺得潭州通判的信念,不惜一切都不必夺得。
    思考可以让时间逝如流水,一晃眼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石斌也懒得再练什么定力,到大厅就和手下护卫用起餐来。随意瞄了瞄旁边的那帮人,只见吕文德的护卫却不见吕文德。
    这情况当然让石斌有些失望,不论吕文德是有心还是无意,说明他并未拿自己当真兄弟。
    想到这就禁不住有些沮丧,差点在这大厅之中就要和贾玲说‘我以真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知道自己这丈夫太容易动真情,贾玲也不掐他,只是悄悄的说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还真是如此,于是石斌投去了一个“我该如何”的眼神。
    “简单,吕大人既然避而不见,你就送午饭进去,若他佯睡,你也不必搭话,只坐那休息便好。奴家相信吕大人不过是怕惹事上身,并非心似寒铁不想帮忙。”贾玲细细说道。
    照贾玲说法做果然进了吕文德的房间,吕文德也果然在“睡觉”。
    本就不想太过急躁,也就在那悠闲的坐下休息起来,这午饭后石斌是要发“饭晕”的。既然吕文德睡觉他也干脆发饭晕,待他吕文德装不下去了再开谈。
    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石斌这饭晕没发好,双手蹭空,下巴磕到了桌面上,将一桌子菜给掀翻,饭菜撒了一地,这便让吕文德想装也装不下去,只得起来了。
    叫店小二和手下将房内整理干净,石斌则去换了套衣服回到吕文德房中和他聊了起来。
    “老弟,大哥这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让你端饭菜进来还等那么久,实在是失礼”吕文德尴尬的笑道。
    虽然话肯定是假话,但石斌也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只是趁他感到稍有歉意的时候开口道:“无妨,无妨,大哥不必挂在心上。只是不知道昨日我所求之事,大哥考虑得如何?”
    作保这事是最危险的,即使是铁杆哥们也不会轻易作保。这官场之中尔虞我诈就更不必说作保了。
    故而吕文德即使无法再装醉酒也没直接回答,只是低头思考,半晌无话。
    “吕大哥,您若是担心我背信弃义可以直说,我绝不怪你,但请不必如此踌躇。这潭州通判之位我是必须拿到,我是贾大人的女婿,难道你认为我还会投郑清之?”石斌略带愤怒的问道。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已经有些得罪人了,不过石斌也懒得再装,和贾似道有点隔阂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到时候和贾玲多回去看看贾似道多送点好处也应该能弥补回来。
    本以为石斌只是去试试而已,毕竟那是郑清之的势力范围,他很难成功。吕文德故而想装个糊涂就过去,大不了不买那些上乘火器,但这种事情不掺和才最好,却没想到石斌居然如此执着于这潭州通判之位。
    既然如此,若是太不近人情恐怕不仅以后火器再买不到,二人还会交恶,更讨厌的是怕他在贾似道面前使坏,说他吕文德的坏话。
    迫于无奈,吕文德只好妥协道:“石老弟,哥哥心中忐忑故而有些装糊涂。但着实没想到你如此执着于这通判之位,大哥想知道你为何如此执着,毕竟这作保不那么简单。”
    石斌知道吕文德这是松了口,若是有道理便会帮他,他立刻解释道:“吕大哥,非我贪图权利,而是如今局势紧张,元人势大,朝廷暗弱,小弟何等样人大哥也清楚,抗击元人我绝无二话,但却不想落个玉石俱焚。”
    算是彻底明白了石斌的想法,吕文德看了看石斌还带了点欣赏的眼神。
    既然如此,即使石斌说绝不背叛贾似道是假话,但这抗元应该是真话,吕文德艰难的抉择一番,终于表示为石斌作保。
    知道吕文德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石斌立刻表示会送五十杆石斌枪和五万发子弹做酬谢。
    这可是吕文德没有想到的,本以为石斌也就将随身带的这五十杆枪,却没想到还会送五万发子弹,连忙表示最多收三十杆枪,至于子弹还是买比较好。更以石斌并没带多少子弹为由不接受他的这个馈赠。
    “大哥,您肯帮忙我已经非常感激,这是作保是要担大风险。大不了去了鄂州见我岳父后再转道去我湘潭,拉了子弹回濠州不就得了?你我兄弟不必如此,我本就是个军火商,还差这几杆枪吗?再说也不会有些信你为了一些火器就自毁名声吧?带着你和你的亲兵去就成,连我的书信都不必带。”石斌豪爽的笑道。
    有了这些话,吕文德也不好再推脱,再推脱就虚伪了。于是他接受了石斌的全部馈赠,也表示一定将石斌的托付事情办好。
    有了这么一个好的结果,石斌才继续东行,往临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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