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阁的二楼贵宾间,房中没有俏丽的姑娘,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一张摆满了菜肴却未曾动过的桌子,以及窗边一个默默站立着的身影。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右手握着一把描绘着秀丽山水的纸扇,左手则握着一只精致的酒杯,杯是空的,杯中的酒早已饮尽。
    他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夜景,在这样的夜晚,不知又勾起了他哪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师父……徒儿好挂念您啊……”他幽幽叹道。
    “您的养育教导之恩,徒儿没齿难忘……终有一日徒儿会用仇人的血,来祭奠您的在天之灵……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萧……暮……尘!”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但此时这张脸上却布满了刻骨的仇恨。
    此人赫然便是……谢无心! ! !
    他怎么会在帝都?为何又会在这雅韵阁中?如今的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蜕变?
    谢无心坐了下来,紧紧握着掌中的酒杯,用力过大,噗的一声酒杯碎成数块,纷纷顺着指缝掉落在地上。
    这满桌子的酒菜虽丰盛,但谢无心却视若无物。他轻轻摇着手中的纸扇,目光中充满了思索。
    他手里的这把扇子,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把扇子,但相同的地方是,一样可以杀人!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谢无心双目微眯,淡淡道:“进来。”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金泉,还有一个是侍卫打扮的汉子。
    那汉子恭敬道:“先生,属下已经把他带上来了。”
    “嗯,辛苦了。”谢无心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是,先生,属下告退。”那汉子转身出了门口,并轻轻地将门关上。
    谢无心这才将目光投到金泉身上,金泉只感觉到心里发毛,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公子,眼神像一条可怕的毒蛇,令人胆寒。
    金泉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事吗?”
    谢无心不答他的话,拿起另一只杯子,倒了杯酒,递到金泉面前。
    “你,是福园楼的厨子?”谢无心摇着手中的纸扇,淡淡问道。
    金泉接过酒杯,却不敢喝,点头道:“没错,正是罗家的福园楼。”
    福园楼是帝都四大家族之一罗家的产业,金泉觉得自己将罗家的名号搬出来,对方一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谢无心又盯了他一会,直盯得金泉心里发毛,突然呵呵笑道:“你放心吧,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些事情,不会对你怎样的。”
    闻言,金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迟疑了一下,便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找我所为何事呢?”现在他可不敢自称金爷了。
    谢无心沉吟片刻,陡然间目光一凝,一道灵气汇聚指间,嗤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爆射而出!
    金泉大吃一惊,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前的衣服已裂了个大洞,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哐当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金泉面色一变,正想伸手过去捡,一只套着白色皮靴的脚却已经踩在了他的手上,直疼得他冷汗直流。
    “这位先生,您这是……”金泉抬起头,不安地问道。
    谢无心弯下腰,将那块镌刻着“杨”字的金色令牌捡了起来,淡淡问道:“说吧,这东西,哪来的?”
    金泉脸色一变,讪讪笑道:“这是我家祖传的……”
    谢无心收起扇子,用扇子指着令牌上的“杨”字,冷冷笑道:“你当我眼瞎么?祖传?你祖上姓杨么?”
    一听到这“杨”字,看到谢无心的动作,金泉瞬间面如土色,他根本就不识字,哪里认得那个是“杨”字?
    “我……我……我……”金泉已经语无伦次。
    “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块令牌的?”谢无心抬起踩着他的脚,重新坐回凳子上,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暗金色令牌。
    金泉脸色煞白,低声道:“这是我从李三蛋那家伙手里抢来的……”
    “李三蛋是谁?”谢无心问道。
    金泉道:“是我们福园楼里的一个伙计。”
    谢无心继续问道:“他是从哪儿得到这个的?”
    金泉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是见这玩意值点钱,寻思着能好好玩一晚上,所以……”
    谢无心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运气可还真好,若是被杨家的人看到这东西在你手里,你必死无疑!”
    金泉瞬间一身冷汗,知道自己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心中顿时咒骂起李三蛋来:“你个龟孙子竟敢害老子,回去有你好受!”
    “我要见这个李三蛋。”谢无心用不容拒绝的口气道。
    金泉小声问道:“是不是找到他我就可以走了?”
    “嗯,不错。”谢无心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金泉道。
    谢无心问道:“他在哪?”
    金泉道:“那小子手臂折了,这会应该是在马郎中的医馆那呢……”
    谢无心望了眼门外,道:“梁七,你和他去。”
    “是,先生!”梁七应了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金泉低声道:“请跟我来……”
    ……
    帝都某处的一间普通的医馆,已将手臂接好的李三蛋,一条手臂缠了好几十圈的白色绷带,绕过脖子挂在胸前,走了出来。
    “就是他。”金泉远远地指着李三蛋道。
    梁七摆了摆手,道:“你可以走了。”
    金泉大喜,道:“谢谢这位兄弟,谢谢,谢谢……”旋即便灰溜溜地跑了,心中无比庆幸,只不过遗憾的是,今晚好好玩一晚上的计划却泡汤了……
    李三蛋正走着,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顿时吓了一大跳。这大半夜的,肩膀被人拍一下子,莫不是鬼?
    “谁啊?”李三蛋惊慌道。
    梁七哼了一声,李三蛋回过头来,见是人,这才松了口气,破口大骂道:“妈的,大半夜的吓唬人呢?”他断了手臂,到手的金牌还被金泉给抢去了,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跟我走。”梁七冷冷道。
    “去哪?我不去!”李三蛋连忙摇头。
    “不去就死。”梁七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并亮了亮腰间的短刀。
    李三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惊道:“别乱来,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梁七一只手拽着李三蛋的衣领,就这么往雅韵阁的方向走去。
    ……
    谢无心打量着眼前惊慌的李三蛋,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冷冷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李三蛋一颗心噗噗噗地跳,却也不敢撒谎,便如实地将小女孩怎么偷鸡,萧暮尘怎么出手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一说了出来。
    “是他……果然是他……”一股火焰从谢无心的眸子深处冒处,第一次从赵虎口中得知那人的身形样貌之时还只是有点怀疑,如今再次从李三蛋口中得到相同的描述,心中的怀疑已经得到了肯定。
    “原来你也来了帝都,真是冤家路窄啊……”
    谢无心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睛一眯,道:“你可以走了。”
    李三蛋如蒙大赦,无比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梁七问道:“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谢无心面无表情,道:“放心,我自有安排……”
    ……
    时间已接近午夜,萧暮尘在帝都的大街上逛了会,便随意一跃,飞身上了旁边的屋顶上。
    萧暮尘现在想的是,该怎么弄点钱。不然的话像现在这样子也不是办法。
    总不能老是不吃不喝,虽说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辟谷,但萧暮尘也无法长时间不吃东西,顶多十天半个月。
    萧暮尘又翻了翻杨一风的那枚空间灵戒,却也没找到钱,一脸的纳闷。
    “咦,这个是什么东西?”萧暮尘被杨一风戒指里的一块怪异的东西给吸引住了,心念一动,便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块扇形模样的扁石块,上面布满了许多奇异的花纹。
    萧暮尘仔仔细细打量了几遍,却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杨一风会把这东西放在空间灵戒里,想必不会是什么差劲的东西,看这东西应该有些来头,只不过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罢了。
    又瞪着眼睛观察了那些花纹几下,萧暮尘竟然感觉头有些眩晕,那些花纹仿佛会动一般,甚是诡异!
    猛的晃了晃脑袋,萧暮尘才将脑海中的那股眩晕之感去除。
    “这东西好奇怪……算了,等以后再研究研究……”萧暮尘沉吟片刻,便将这块奇异的石块放进了自己的空间灵戒中。又沉思片刻,萧暮尘眼睛一亮,将杨一风空间灵戒中所有的东西转移到了自己的空间灵戒中。
    萧暮尘的想法是这样的,把杨一风的这枚空间灵戒……卖掉……
    反正杨一风的这个戒指留在自己身上也是多余的,倒不如就这样处理掉它,也好为自己解决一下目前的困难。
    夜色苍凉如水,萧暮尘闭上双目,陷入一种沉静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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