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我和马谡进了通道之后,又有一个人把墓猴清理掉了,随后尾随着我们也走进了通道。
    我打了个冷战,想招呼马谡。结果一回头,却发现马谡有些不太对劲了。
    马谡僵直地挺立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眼珠有些上翻。两只胳膊僵硬地靠在身体的两侧,双腿在不断地颤抖。
    糟了。
    我暗道一声不好,他这个状态,就和三叔以及梁悦被笛声控制的那个状态差不多。我也才想起来,这笛声是能控制人的。而我之所以没有被控制,只是因为缺少了一盏阳火。
    我眼见着怪教授马谡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心里一阵恐慌。
    我知道等到他完全被笛声控制住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可是我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去解救他?
    我心急如焚,急得团团转,双手在身上摸索着。
    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却没想到让我摸到了三叔给我的那种封门膏。
    这种封门膏,据三叔的解释,不但能活血化瘀祛毒补阳,而且我贴在肩膀上,还能防止孤鬼游魂借机而入。所谓封门,就是封住了身体和魂魄的通道。
    我不知道笛声控制人的原理是什么,现在抓着这封门膏,只能权且一试了。
    马谡听着那笛声,身体动了动,已经朝着我们发现棺材和道士尸体的那个通道走过去了。
    我二话不说,冲上去,扯开马谡的衣服,把手里的一贴封门膏,啪地贴了上去。
    我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却万万没想到,这封门膏竟然十分奏效。我的膏药贴上去,马谡的脚步就停了。他迟疑了一下,突然转过头来问我:“李阳,你为什么拍我?”
    我哭笑不得,我为什么拍你,你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吗?
    我指着那膏药:“看来你是清醒了,我如果不给你拍这膏药,你就跟三叔和梁悦一样,跟着笛声走了。”
    马谡扭头看着肩膀上的膏药,十分好奇,嘟囔着:“这膏药有如此奇效?是什么做的呢?”
    看马谡的意思,竟然想伸手去揭下那膏药研究研究。
    我赶紧拦住他:“我说老马,你想研究它,等咱们回去以后再研究。这玩意你现在最好别动……”
    马谡愣了一下,侧耳一听,那若有若无的人骨笛声依然在继续。
    我指着刚刚马谡想要走进去的那条通道,说:“就是这条通道,刚刚你被那笛声引着想进去来着。”
    马谡点点头:“我们刚刚走过的那一趟太过仓促,这里面一定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我们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顺着那条墓道,再次钻了进去。
    笛声、墓室、吊着的道士、棺材上的墨陀罗,第三个人的脚印……
    这一切都是个未解的谜团,尽管我知道前面颇多风险,但是我此时却心意决绝,更何况三叔和梁悦此时还不知是死是活。
    我们一路找下去,路过的那些棺材和吊着的道士,都没有什么变化。我们在墓室里仔细搜寻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直到我们来到了最后一间墓室。
    马谡环顾着四周,突然蹲下身,从身上摸出纸笔,画着什么。
    我很奇怪,不知道这时候怪教授还有什么心思作画,便也蹲下来看他。
    马谡勾画的痕迹很清晰,也很简单。我看到马谡只是用笔在纸上点了七个星点。看那形状是个勺子,倒和北斗七星的方位有些相似。
    最后,马谡如梦方醒一般,嘟囔了一句:“果然如此。”
    我不解其意,便追问他是什么意思。
    马谡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跟我来。
    说着,马谡掉回头又往回走。
    我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只好又跟着他钻回了墓道。
    兜兜转转,马谡带着我又回到了一个墓室,我已经记不得这是哪个墓室了。那种古柏油的灯很耐烧,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依然能发出还算亮堂的光来。这个墓室,和其他的几间墓室没什么两样,我们应该也检查过多少遍了,除了一口古棺和吊着的道士,找不出其他的东西。
    但是马谡偏偏就在这间墓室里停住了,他拿出那张纸端详了一会。
    我终于憋不住,问道:“老马,这是北斗七星吗?你画这个是什么名堂?”
    马谡指着那张纸上的几个星点说道:“北斗七星由斗口至斗杓连线顺序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前四颗称“斗魁”,组成北斗七星的斗;后三颗称“斗杓”,组成北斗七星的柄。我已经确定了,这七个墓室,刚好就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而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在杓柄中央的这颗星,名叫“开阳”。”
    我点点头:“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马谡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天上的星象和地上的地理都是有极为密切的对应关系的,既然这里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布置的,那么在这里,肯定还有一颗星,也就是说,还有另外一间墓室,我们没有去过,就是这里。”
    说着,马谡在我们所在的开阳星的旁边,又画了一颗星,将开阳和那颗星连了一条线。
    我一愣:“第八颗星?”
    马谡点头道:“没错。如果仔细观察天体,就会发现在开阳星旁边很近的地方还有一颗暗星,这颗暗星叫大熊座80号星。古人看它总在离开阳星很近的地方,就像是开阳星的卫士,就把它叫做辅。开阳星和辅星构成了一对双星……”
    此时此刻,我对马谡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这个怪教授一点都没辱没这个怪字,这货可能这一辈子都在研究学问,他的肚子里简直就跟一个百科书库一样,任凭你哪方面的知识,他都能说上一二。而且他的记忆力简直非常人能及,很多出处都能说得清楚。
    果然,还没等我再问,他又开始引经据典了:“据《史记·天官书》记载,辅星明近,辅臣亲强;斥小,疏弱。《晋书·天文志》也说过,辅星傅乎开阳,所以佐斗成功,丞相之象也。七政星明,其国昌,辅星明,则臣强。还有宋朝的……”
    我赶紧拦住怪教授,好家伙这一说起这些典籍来,怪教授两眼放光,好像忘记了他所在的环境,估计他在大学的讲堂上就是这般模样的。
    我摆摆手说道:“老马,我知道你学识渊博。不过这些东西,你只告诉我结果就行了,咱们现在时间紧迫。”
    马谡见我打断了他,还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咂咂嘴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间开阳星的墓室旁边一定还有一间墓室,就是那颗辅星的墓室。”
    “这怎么可能?这地方我们都找过好几遍了,难不成我们要挖开这里的墙壁?”
    马谡指着那口棺材:“把它推开。”
    我明白了马谡的意思,的确,如果说这间墓室里,还有哪里我们没找过的话,那就是那口棺材的下面那点空间了。
    我知道从目前的劳动力分布来看,我就是干这推棺材活的主力了。
    我按照马谡的吩咐,推着棺材的尾部。那棺材已经非常破了,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纹和缺口,我很怕一用力就把这个棺材推散架了。
    马谡看出我的意思,摆摆手说道:“我看过了,这些真正的古棺打造技术是很有讲究的。别看它们的结构简单,但是绝对是经过高超的棺材匠之手打造出来的。所以尽管已经破损,但是轻易是不会散掉的。我在后面推,我在旁边扶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点点头,双手撑着棺材,脚蹬在地上。从那棺材的裂缝里,不断地往外冒着淡淡的黑气,估计味道会很难闻。好在我戴着那羊尿泡过的口罩,妈的满鼻子的尿膻味,根本就闻不到别的气味了。不过怪教授这口罩还怪管用的,除了味道难闻点,用处还是蛮大的,下了这墓室之后,我一直都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不过那棺材上面黏糊糊的,摸着很不舒服。我咬着牙,只想尽快推开它,便用了七八分的力去推。
    让我意外的是,那棺材看着很是厚重,但是我用力推了几下,竟然开始慢慢滑动了。
    很快,那棺材就被我推出去了半米多远。
    在那棺材原来的位置处,则出现了一块光滑的石板。
    原来这棺材是落在这石板上的,怪不得我推起来并没费太大的力气。
    马谡指挥我继续推,直到把那棺材完全推开了一段距离。
    一块完整的石板出现在我们的脚下。
    马谡拿过一盏油灯,蹲下身去观察那石板。
    在那块石板上,密密麻麻刻着不少字。那些字体都是清一色的隶书,非常工整。不过那些内容看起来文绉绉的,我没有丝毫的耐心念下去。
    好在有怪教授马谡在这里,这些东西根本就轮不上我研究。
    尽管我心急如焚,但是到了现在,还是要一步一步地走。直觉告诉我,我们距离事实的真相越来越近了。三叔和梁悦,也许就在距离我们一墙之隔的另一面。
    我也把破开这道墙的希望,寄托在了怪教授身上。
    马谡掌着灯,把那石板看的很仔细。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谡终于站起身,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我赶紧问道:“老马,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马谡说道:“是说明这墓室主人的身份的,类似墓志铭一类的东西。看来和我推测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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