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米山寨大门之外,戟王柴大渊看来正等人如恶狼一般出来。
    他一上来就大吼道:“来平容,先有驱除安丘侯王经略之叛,继有劫掠蘧窦民夫之凶,乃父擅杀当朝大将,更有霸占山林擅伐古木之罪,啸聚良米山抓捕朝廷正官刘咏春,条条都是谋叛大罪,还敢耀武扬威,劝尔早早受降,免得柴大渊动手,保你一副全尸。”
    来正大喝道:“王球不懂体恤属下,某妻弟犯罪干我何事,苦苦相逼,某家岂敢坐以待毙,此等恶徒,所干官逼民反之事,保他何用?
    “至于蘧窦民夫,甘愿上山游玩,何来劫掠之说。
    “家父所作所为,平容不得而知,你也要像王球那样搞株连不成?
    “霸占山林擅伐古木者乃司马震也,就在我跟前,尔等自来擒他。
    “刘咏春自愿投我寝帐,做我的娘子,哪有你的话说?
    “柴大渊,类似你这样的猪头猪脑,也敢借着唐廷的威风在这里狐假虎威,不如早早自裁去效忠你的朝廷,休要浪费某家口舌。”
    柴大渊一听,果然是老牌都虞候的屁股嘴,没理茑三分,胡扯八道。很明显这是要激怒咱以达到他的目的,自己必须冷静。
    柴大渊想了一想,何不逗他一逗,冷冷一笑:“来平容,好一张屁股嘴,我只问一个问题,司马霞告你强奸民女又作何解释?”
    来正一听,什么?这臭娘儿们刚才在院外大骂,还敢告我强奸民女?草塔娘,吃里扒外的东西。对面柴大渊既然这么说,该怎么回答?
    来正略微沉吟,胡扯一句:“司马霞告你强奸她,老子还没顾上追究,竟敢在这里血口喷人。”
    柴大渊身后早已有人不耐烦,打马而出,大喊道:“金刀杨简伯只砍狗头,不说废话。”
    八哥杨简伯直接飞马砍向来正。对面阵中飞来跑神于豹,以五十六斤镔铁棍来迎战杨简伯的七十六斤紫金刀。
    只是三合,杨简伯一刀斩断了他的镔铁棍,一刀劈断了他的战马,一刀砍掉了于豹右臂。于豹惨叫不止,早忘了机关之事,直接顺山道寻找骨伤医,赶紧救命要紧。
    司马震、陈孤、机秀这时候才领会了宋公涯遴选能人猛士是怎么回事?这可是真的要命啊,谁能抵挡这么厉害的金刀?
    山贼吓得纷纷勒紧丝缰,倒退几步。来正也被杨简伯这三刀给吓住了,还说生擒柴大渊,估计够呛。
    原来以为宋公涯带来这几个京城公子哥,神马神马遴选能人猛士,只不过作秀唬人罢了。看起来,这可不敢儿戏,再一想柴大渊也参加了遴选,获得戟王称号,娘那比,咱绝对不是对手。咱先走吧,想好计策再战。
    他愣一愣神,当机立断:“鸣金收兵,高挂免战牌。”
    小校们一通锣响,全体撤回寨中,紧闭寨门,挂起免战牌。
    杨简伯派出两火二十人冲击寨门,被敌人启动机关,四周树林中乱纷纷射向寨门无数利箭。顿时被射死十五人,只剩五人惨叫逃回,浑身是伤。
    柴大渊大手一挥,安营扎寨,商议破敌之计。看样子,这山寨人马虽然不多,但岭南四神毕竟是经略军出身,防守之道还是非常老练的。正面攻击也不可乱来,也需要想别的办法。
    众将齐集大帐,对如何攻打寨门议论纷纷。柴大渊这时候急需要一位懂得良米山详细地形的人来问问,关键上哪儿去找呢?
    良米山怪石嶙峋,从山下看,地形非常复杂。一旦进到山里,必然是瞎猫乱撞,不得要领。敌人想怎么收拾咱就怎么收拾,你来多少兵马也是浪费,这叫做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老虎掉陷阱——有劲使不上。
    柴大渊正无可奈何,烦躁不安,抓耳挠腮。忽然,帐外牙兵来报:“容子林照云求见。”
    柴大渊一听,这个人听襄城侯、潘琅多次提及,他就是来正小舅子司马震的第一个受害者。急忙亲自迎接,相携到大帐之中。
    林照云说道:“他这里的地形,与我盘蛇岭的地形相仿,都是怪石嶙峋,稍微拐几步就难以找到前面走的人。想必寨门机关也很厉害。如何破敌,不知道柴将军想好了没?”
    柴大渊笑道:“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小小良米山怎能挡住皇朝大军?”
    林照云一怔,忽然又一笑:“柴将军既然有办法,林某还有别的事情,先行告辞。破敌之后,有时间到容县找我吃酒去。”
    说罢,林照云转身就走。十弟斧王韩图急忙上前一步,横栏当路:“容子留步,哪里有什么办法,我等刚才还莫衷一是。快说计策。”
    五哥柴大渊一听,十弟太心急了,居然捅破了,禁不住爽朗大笑,飞跑几步,拉住林照云:“斧王果然没憋住。容子请上座,柴某细听你的计策。”
    林照云说道:“大帐之中哪有容子座位?不敢不敢。说起攻他的山寨,我有两个办法,可以顺利攻到山寨之上。”
    五哥戟王柴大渊、十弟斧王韩图及众将纷纷看向他,柴大渊说道:“容子献计之功,柴某自当奏明天子论功行赏。战后你我结为生死之交,世代不忘大德。”
    林照云整一整衣襟,抱拳施礼道:“素闻柴将军善于治军,智勇兼备,能与当朝良将结为生死之交,乃林某三生之幸。
    “我说的两个办法,一则使用攀葛之法,并不按曲曲弯弯的路径去走,而是派小队人马勘察一处距离山顶最近的地方,上下取直线,攀附葛藤或者自结老虎爪。至于第二个办法么?只需如此如此,必能轻巧上山。”
    柴大渊等大喜过望,第一计虽然很笨,却是曲中求直的办法,避免了复杂地形将人绕懵。第二计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来不及多想,蘑菇的都是时间,到天黑攻山没有落实,根本就难以取胜。于是柴大渊叫过十弟斧王韩图,对其耳语道:“如此如此去办,速去速回。”
    老十韩武远大喊一声:“得令!”急忙飞身而去。
    不久,良米山寨门口,聚拢一大一小像是父子的两位壮汉,年龄小的大约二十刚出头,在寨门口大喊大叫:“还我娘子。”
    当天巡山主将陈孤大怒:“将他们父子擒来。”
    忽然,从寨门里扑出几人,以好大的渔网朝这两个一撒,这父子两人顿时被渔网罩住,喽啰兵将他们生擒活捉,绑得结结实实。
    年龄大一点的被押着走了几步,看押解他的这个人似乎是队正、旅帅模样的人,只见他猛一用力,“咔吧”一声,绑绳被挣断,劈手扛起这个押解者就跑。一眨眼的功夫,早已经跑到了寨门之外。
    喽啰们想要发信号启动机关,陈孤大喊:“慢!不许用机关,叫他去吧。”
    原来,这个捉人的大汉正是韩图韩武远。被捉的人是谁呀?
    经过柴大渊审问,正是守寨门的队正之属,容国将他这个级别的称之为“侯”,守寨门的就叫“寨门侯”,守隘口的就以隘口名字称某侯,守王府的就叫王府侯。
    这位正是寨门侯叫水振,二十九岁,曾是经略军的火长。被机秀以请客吃饭的名义,将他灌懵,装车拉到了良米山。
    机秀威胁他说:“既然上了良米山,再回军中必然被判投贼之罪,莫若在寨中发展,将来夺得岭南,必然是开国功臣,少不得封侯拜将。”
    水振被吓住,就此落在山上,不久被容王来正封为寨门侯。
    柴大渊听他说完情由,急忙上前给水振松绑,深施一揖:“水将军还望回头,与我等继续做经略军。只要这一计成功,柴某将奏明天子重重封赏。”
    水振一看柴大渊这么将自己放开,还要重用自己,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朗声说道:“柴将军但有驱使,水某虽肝脑涂地,必将毫不退缩。”
    柴大渊将他叫到别帐,面授机宜。水振爽朗大笑:“这有何难?末将遵命。但随我的前锋必须像扛我那位神勇,必能奏效。”
    柴大渊看他这么说,抚掌大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还叫斧王韩图与你作前锋大将,你是主将,他是你的副将,天黑某家就要传令。”
    水振大喜,就此议定。到了天黑,柴大渊准备了四十个小竹板,半寸宽一寸长,十分规整,上书一字“参”。将这四十个参牌都交给水振,吩咐他不可滥发,务必发到该得的人手里。
    到了天黑,水振带着韩图及五个兵,一路飞奔到了一处小路,绕来绕去,找到了埋伏在此的机关侯李箫,说明来意,发给他四个参牌。叫他自留一个,属下三个机关长各一个。
    参牌的作用是什么呢?剿匪之战后,只要掏出参牌,当即释放,并按大功劳呈奏天子。
    李箫当然认出了韩图是哪个?再琢磨寨门侯水振都降了,良米山必然难保,还不如留个心眼,为自己积功。当即照办,怀揣好四个参牌。
    水振又带着韩图到了五大隘口,也与五大隘口侯一一这么说了一遍。
    只有一个是来姓人,想跑,被韩图当场拧掉脖子,换了一个新的隘口侯,叫他如此如此。这人一看,韩图这么厉害,铐塔娘,这仗注定输球了,听从水振吩咐吧。五大隘口全都安排停当,水振带着韩图火速绕小路回大帐。
    在回帐路上,这处地理位置大约与寨门平齐,却有一个兵被毒蛇咬伤,惊叫了一声。新的寨门侯大叫:“什么人?出来。”
    水振灵机一动,压低声音喊一句:“我是水振,趁夜逃脱回来。”
    正在此时,山顶传来“唿嗵嗵”一连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必然是巨石被推下山崖的响声,众人猛一吃惊,不少人跌坐地上。
    紧接着又是燃爆竹竿的巨响,“噼噼啪啪”,明显的是一大堆竹竿被燃爆。这声音从山顶而来,奇了怪了,山顶的来正在欢庆吗?到底什么情况?
    韩图笑道:“必是潘观察抄小路得手,火速回帐,带人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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