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扛包的河盗,并没有拥挤在一起。
    而是在这二里路上,稀稀拉拉。有些走在后面的,隐约看到新浒渡上,一将的开山斧在月光下晃眼,扔下麻包就往回跑。
    三将来时,刘纪洼这些还准备扛包的,正在议论纷纷,争执不下。他们一看这三个顶盔掼甲,宝马神兵,坏了。纷纷抽出放在一边的兵刃,有人发生喊,就往外冲。
    向春山抡起乌龙赶山棒,“啪啪”两棒,砸翻两个,厉声喝道:“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只有极个别人扔掉了砍刀、棍棒,多数河盗还是继续疯跑。于青山抡起崩雷月牙斧,介穿山舞动五钩神飞枪,飞马冲入敌阵,乱砍乱刺。向春山叫赵谷、孙夸看住投降的几位,也冲入贼群。
    一时间,刘纪洼成了河盗的坟场。恰好斩杀殆尽,三将约略清点杀敌人数。此时,东奔赶来。
    东奔悲愤不已,想以陌刀砍死一个算一个,为自己生死与共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冲过来就朝向春山猛砍。向春山的乌龙赶山棒岂是摆设,死命一挡,“咣”一声。东奔手中的陌刀早已飞掉。
    他哪见过如此神力,忙不迭再使七星丧门剑来砍。恰在危机,一边冲上来奚旦、苍水蛇刘霸、滂水蟹平顶。
    奚旦飞马来救,手执素缨亮银枪,与东奔双战向春山。誓要胜他的乌龙赶山棒,没有那么轻松。
    苍水蛇刘霸旋动战马,掌中水蛇浑铁棍,与于青山战在一处。铁棍寻找崩雷月牙斧的空档,哪里那么简单。
    滂水蟹平顶飞马过来,旋动蟹爪浑铁枪,与介穿山的五钩神飞枪,要比个高下,也要为枉死的兄弟们报仇。
    这里混战成一团,各有不到十合,漆雕卉赶到。她也不搭话,那条崩云铜梃飞马直捣一处空档,恰是苍水蛇的铁棍落下之际。于青山看到援兵,抖擞精神,他的月牙斧几乎与漆雕卉的铜梃一起到了刘霸的顶门。
    “噗”、“嗡”,两声过处,刘霸死尸栽于马下。
    于青山、漆雕卉二将一使眼色,分兵直奔酣战的两处。
    又斗了不足十合,奚旦被向春山砸下马来。被飞奔而来的漆雕卉铜梃,一梃下去,驾鹤西游。
    东奔这里,只有一把七星丧门剑,加之二战一,眼看不行,策马而逃。漆雕卉、向春山两条铁棍,不约而同向他投出去。东奔没有奔多远,颅骨迸裂,栽于马下。七星丧门剑从此成了向春山的宝剑。
    二将各自捡起兵刃,就要来战滂水蟹平顶。平顶眼见连死三人,马上就又形成五打一。他倒是识时务,喊一声:“停,我有话说。”
    介穿山怒吼道:“有屁快放,无屁受死。”
    “像我这样的,薛尚书能接见吗?”平顶扔掉手中的蟹爪浑铁枪,翻身下马,向各位一一施礼。
    漆雕卉一梃捣在他的腿弯,滂水蟹平顶身体不当家,“呼通”跪在地上。介穿山飞身而下,将他腰带抽出,绑个结实。
    三山和赵谷、孙夸集合在一起,略微商议,将几位投降的拴在马尾,一路往新浒渡而来。
    这里的战事也已经结束。那么,云钗儿去哪里了?
    云钗儿出来黎阳烧酒肆,飞奔新浒渡。看这里苌度与高标正在人靶子身上练武,义成军卫士正在这里展开一场混战。她提着马灯先找到高标,问道:“高将军,见到二哥没有?”
    “谁呀?”混战中,高标飞身跳到一边,高声问她。
    “见到你大哥没有?高正取,在哪里?”云钗儿大声喊起来。
    虽然黎阳十豪的结义,是一场阴谋。但在云钗儿心目中对这个结义的二哥非常在意,她要找高夺。
    薛燕怎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所以就没拦她,随她来找。但高标这里,本是他的大哥,云钗儿喊起二哥,当然犯迷糊。
    “不知道,他不是跟着东奔留守南纸坊吗?东奔被我刚才打跑了。漆雕将军去追了。”高标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坏了!奔哥来了,二哥却没来。好的,我去找他。”云钗儿一听这个,心里急得跟猫爪似的,几乎要掉泪。
    正说着,高夺飞马而来,手中拿一柄大唐老兵最常用的枣木陌刀,也提个马灯。云钗儿上来就扑入他怀中,死命捶打:“二哥,你吓死我了。”
    高夺看看兄弟,笑一笑,扶起云钗儿百般姣好的脸:“钗儿,别急了,快,找找瑶娘。”
    大哥有了爱他的人,高标当然高兴。他也不讲究那么多,急忙过来:“大哥,大嫂,楚瑶娘被绑在那边。”
    高夺、云钗儿赶紧过去,给瑶娘松绑。被苌卜骠发现,大吼道:“正取,钗儿,你们要干啥?”
    “放了她。三哥没事。”云钗儿太重义了,她跟薛燕对瑶娘都十分看好。
    瑶娘被放开,指指地上东头的死尸,哭道:“他死了,他死了。”说着就昏迷过去,倒在二人怀中。
    瑶娘性子比薛燕还烈,刚刚几天的情人,霎时间阴阳两隔,心中剧痛。见到高夺、云钗儿,更是禁不住感情大爆发,顿时晕厥过去。
    “二弟,好了,二弟,醒醒。”高夺心善,对于这场结义阴谋从军机上来说,他深表赞同,而一旦结拜,他就觉得还是要对哥哥弟弟们负责。为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点与云钗儿如出一辙。
    云钗儿狠狠掐了楚瑶娘的人中。高夺也按揉她的太阳穴和耳垂。
    瑶娘醒来,泪流满面:“二哥,六弟,他死了,我的四弟啊,我心如锥痛啊,叫我可怎么活呀。”
    云钗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劝道:“三哥,快走,快去乔街乡找锦屏,叫她跟你解释这一切。她在黎阳烧酒肆。这里是战场啊,人命如草芥,快走。”
    高夺也不由分说,将她扶上自己的战马。瑶娘跳下马,回身去找自己的兵刃。蚬木绣绒刀不知道落在哪里,龙泉剑泛着光,她捡起来,再次上马。直奔乔街乡黎阳烧酒肆。
    高夺执定枣木陌刀,飞身进入混战之中。云钗儿也不示弱,看混战中的河盗,瞅准空档,劈手夺了一柄梨花枪,一翻手腕,刺杀了这名河盗。
    不一时,河盗死伤殆尽。高夺、云钗儿双双过来见过苌度、高标。云钗儿说道:“你们也累了,去乔街乡黎阳烧酒肆吃点喝点。薛将军、宁将军在那里。我们去找一找陈箭、赵谷、孙夸。”
    苌度看她想着朋友的安危,有情有义,十分高兴。喊道:“钗儿,天黑不好走,一路小心啊。找到,或者找不到,马上去乔街乡会合。别让大家担心。”
    “唉,叔叔,放心吧。”云钗儿回应道。
    她找来马灯,跨上战马。高夺就在附近寻了一匹河盗丢下的战马。二人冲主将和中军抱拳挥手而去。
    他们两个往刘纪洼而来。将要到地方,迎面撞见漆雕卉、向春山、于青山、介穿山、赵谷、孙夸,每人马后都有一名俘虏。独不见陈箭。
    云钗儿下马来问:“老九、老幺,老七呢,陈箭,见他没有?”
    赵谷高声回道:“老七、老八被奔哥安排画图。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孙夸下马,过来高叫:“陈箭、白伎两个鬼能得很,肯定没事的。别找他们,找也是白费力。至少有五个地方他们可以去,除了这里,还有新浒渡,南纸坊,枋城渡,滂水关。回吧,找苌将军交令。”
    孙夸这一通说,云钗儿也就只好不再找陈箭了,但她又喊起来:“大哥呢,奔哥,东奔,他咋样啦?”
    赵谷喊道:“阵亡了,他不投降。”
    云钗儿“哇”一声哭了起来:“大哥,一路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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