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卜涂赐又借口苌卜曲有召唤,将阴莞儿拉出来。
    苌卜曲毕竟是姐夫么,吴家人不疑有他。任由她过去。
    但是,平素里阴莞儿跟吴师通说过不少卜涂赐的坏话。
    当日,吴师通早早帮人家卖完东西,从汲县城回了家。
    一问爹娘,说是卜涂赐将阴莞儿带出去,立时大为紧张。借了一匹马,打马飞奔朝歌城,到处找阴莞儿。
    老岳父阴家没有,苌卜曲家没有,卜涂赐家也没有。能去哪里?
    吴师通忽然想起媳妇说过顺成坊,快马飞奔顺成坊。果然在这里。
    卜涂赐将酒来灌阴莞儿,两人喝多。点了歌,就在一个隔断小间里抱着,咀嚼唇齿。互相准备就绪,恰要行云布雨,
    被吴师通劈头盖脸打起卜涂赐。阴莞儿酒醒大半,飞跑出去。
    打过后,吴师通直接将卜涂赐带到他老婆面前,又经他家的人一番羞辱。然后再将媳妇带上马,回到家去。
    以吴师通的处理方式,是要与阴莞儿好好过日子的。
    但问题出在,这次,卜涂赐出事了。他与阴菲儿设计,要搞掉苌卜曲。陈县令案子一判,整个卫州都议论纷纷。作为苌卜曲的连襟,往往被那些毒舌拿来开玩笑。
    这些玩笑话,最狠的莫过于,看那名字,卜涂赐,不吐刺。跟师母都能搞出孩子,让师父当乌龟。
    你老婆那么水灵,保险不保险哪?
    吴师通一想到这里,就五内翻滚。
    想到阴莞儿与卜涂赐的搂抱,就又想起,会不会也这样搞了自己。
    越想越疑虑重重,越想越心惊肉跳,越想越大闹天宫,死命打起阴莞儿。却不但要她交代与卜涂赐的密谋,还要她一发交代与苌卜曲有何关系。
    阴莞儿虽然被卜涂赐设计了几次,但哪里与他有什么密谋。至于姐夫苌卜曲那里,这么猜疑,不辄是栽赃陷害。
    但吴师通扭住那次被捉,大吼大叫,非要她招出实情。不招就往死里打。
    阴莞儿彻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气得上吊自杀。
    幸被儿女发现,叫人救了下来。
    阴莞儿吃不过他的暴打,怒而出走。
    她远远地离开吴庄后,一路走,一路寻思对策。随便她怎么打,咬牙过日子,但又觉得内心冤屈得很。如果直接找娘家人,那还不是劝她回去过日子。思来想去,那要找谁帮忙解开这个难题呢?
    最说不清的在于,那次被卜涂赐设计,在顺成坊被吴师通飞马抓到。说不定顺成坊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坊主和都知肯定没少解决这类闹剧。
    来到顺成坊,直接找到都知云钗儿。赖她收留卜涂赐,搞得丈夫起疑,自己狼狈不堪,有家难回。
    云钗儿听了七前八后的因果,却不以为然。劝她何不就与苌卜曲成就鸳鸯。一者自己解脱疑心,二者也算是为姐姐的恶行给老苌作个补偿。
    阴莞儿看她这样说,看起来顺成坊的确经常帮姐妹们处理这类事务,果然有几分道理。
    便问:“妹妹,娘家人那里怎么交代,又如何能让苌卜曲接纳自己?”
    云钗儿告诉她,须如此如此,只管去做。
    “即便不予收留,还有我姐姐带着孩子,随苌卜曲住在一起。你们可以将就着生活下去。”云钗儿又将姐姐云镏儿的情况,与阴莞儿说清。
    阴莞儿思来想去,也只好如此。将她所说,记在心上,立即行动。
    从顺成坊出来,直奔娘家,就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与娘家人。
    娘家人果然劝她,还是回去过日子。当即不便回,可以住几天再回。
    阴莞儿也是个烈性子,哪里还听劝,索性喊叫去找姐夫苌卜曲。
    娘家人实在无奈,就托了中人去吴家相告,让他家出一张字据。
    吴家人一看,事情弄到这一步,纯粹因为疑心造成的这种恶果。
    没有办法,写个字据,就写上因为起疑而分,悉听阴莞儿另嫁。
    阴莞儿一路打听,经苌春花拿出父亲的地址,直奔蓬莱县而来。
    到了大楸树下的贩望村,阴莞儿见到苌卜曲,说明吴师通暴虐,自己不甘。苌卜曲劝她好生休息,冷静一段再回去过日子。就算来这里走亲戚,玩耍一阵。
    气得阴莞儿大发雷霆,将吴家文书一亮,怒道:“此事因你苌卜曲看卦捉精而起。他吴家又咬定我与你不清不白,非要我招出与你私通。无中生有的事,叫人如何招认,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如今,我阴莞儿无家可归,你苌卜曲要是不收留,马上就跳进平山河,再也不看阳间一眼。”
    苌卜曲被他这一通说辞,搞得无可辩驳。一时间晕头转向,哭笑不得。云镏儿过来劝住她。苌卜曲让孙子叫来大哥望云端、二哥范朱公。
    范朱公听到,抚掌大笑,大呼:“天送一个妙人儿当老婆,缘何犹豫?”
    就这样,当即收下阴莞儿。
    被范朱公安排,随即着望高之写好合婚书,带上他们,到蓬莱县署,找到东厅尉。东厅尉看了吴家文书,听了苌卜曲、阴莞儿各自情形,以为可行。又着礼房的吏员,为他们的合婚书钤了印。
    回到贩望村,范朱公指挥,早已摆好婚宴。三家老少连同陈哲,一起热热闹闹,当晚就将他们送入洞房。
    说道陈哲的三师母阴氏,牵出这一大堆。
    白马五义中,二哥望高之派遣五弟牧雨,飞奔白马县,给大哥谷梁广送信,要他给薛刺史说情,是何结果?
    就在陈哲、望准通师兄弟八月初一拜师之后,八月初九,牧雨打马而回。
    牧雨果然办事利索。他不但带来了大哥谷梁广的书信,而且带来了滑州刺史兼义成军节度使薛平薛坦涂的亲笔信。
    却说牧雨七月中旬去白马县送信。
    一到地方,大哥谷梁广就问,二弟父母双亲对于他投笔从戎,决议如何。牧雨掏出书信,让大哥自己看。
    谷梁广高兴异常。当即带上缭云、缭相、牧雨一行,到滑州帅府,拜访薛尚书。经辕门牙将通禀,薛尚书接出帅帐。
    薛平,字坦涂,太保平阳郡王薛嵩薛薛尹之子。生于玄宗朝天宝十二年(即公元753年),一生三领节镇,八十而终。累封韩国公,以司徒致仕,逝后赠太傅,谥成肃。
    代宗朝大历三年,薛平十二岁,出镇为磁州刺史。除了始皇帝嬴政为秦王时所封甘罗之外,他就是史上第二个十二岁高官。其才略、德望,自有他后来的赫赫功勋为其背书。
    此时,乃大唐宪宗朝元和八年(即公元813年),薛平六十岁。已做过三十年南衙宿卫。
    但见辕门外,门旗二面,九幅红绸制作,旗杆高耸,上有涂金铜龙头。
    左边大旗是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义成军节度使、滑州刺史、郑滑颍等州观察处置使。
    右边大旗是七尺二高,五尺四宽的老大一个薛字,振动乾坤。
    辕门内,龙虎旌一面,两班侍卫刀戟森森,六纛鲜明迎风猎猎。
    虎帐中,排开节一支,金铜叶做成,更有麾枪二支、豹尾二支。
    此所谓双旌双节仪仗。旌以专赏,节以专杀,威仪极盛。
    再看他身着绛紫袍,腰系金玉带,生得玉面雪肌,上颌八字须,下颌、双颊三绺,须发黑亮,英气逼人。一侧高挂银盔银甲,惯使吕温侯方天画戟。门外立起白马白旗,爱学曾祖父白袍将军。
    战阵中呼喝如雷,帅帐里用兵如神。既有祖先的骇人武功,又有本身的超绝能为。叛军皆曰:一挨薛坦涂,便是血一滩。
    看他才是大唐将帅中天神般的存在。全不似日夜操劳的老帅,倒好像武科逞威的健将。
    牧雨看罢,好一番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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