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子身上的印记,他看的一清二楚。第一次见着娘子浑、身、赤、裸的模样,他不觉着局促不安害羞,他只觉着心里一顿一顿的疼,好似有一把刀在他的心口一刀一刀的插下。
    原来见血的,不仅仅是从额角到耳垂哪儿的划痕。身上的碰撞,被利物划破衣裳后划上的肌肤,也是有渗血的印子。
    那一个个块儿状的印记就更不用说了,从手臂到前面的胸口到脚背,后背的从肩到脚踝。他都不知,是什么举动能让小娘子全身是伤,上下不止还有前后,没有一块儿好地儿。
    他家小娘子,从前他是那么的宠着。不让磕着,不舍得碰这,如今他不过离宫这才多久,便成了这样子。正如他从前所顾虑的,这次还是他赶了回来,可若是他没赶回来...
    梁介不禁深吸一口气,蓬莱宫的阵仗比他想的大,里面数不清的守卫,还有疯狂的金氏姐妹。若不是这回...他回了...那..
    “主子,您要不先沐浴吧。在外头这么久了,还是洗好了陪着皇子妃吧。”于嬷嬷在外轻声唤道。
    梁介定了定神,对,自己在外面赶了那么久的路,一身也定是不干不净的,若是就这样陪着娘子休息,娘子知晓了定会不喜的。
    以最快的速度沐浴完后,梁介快步回到床边。看自己走前摆好的,担心许可婧在睡着时乱动碰到伤处,而放满的软枕围着的罗衾。
    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可婧。梁介定定的看着许可婧的脸,好似许可婧只要一个皱眉,他便把今夜驻在永佑宫的庄太医叫来。
    待头发干了后,梁介上前掀开罗衾,在许可婧的靠外的一侧坐着。就那么倚在床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许可婧。
    只见许可婧瘪了瘪嘴,砸吧砸吧的不知在说什么,梁介连忙凑上前,只听见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好饿...”
    ☆、第68章 招供
    许是因着那日的一场闹剧,使得许可婧疲乏且昏厥, 一连好几日都未能醒来。
    气的梁介直接将庄太医留在了永佑宫, 庄太医即便知晓是何原因,却也奈何不了心急迫切的主子, 只得兢兢业业的为许可婧医治。
    不过,倒也托了福, 在永佑宫众人同庄太医, 齐心协力专心细致调养之下,许可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好了起来。
    这若是放寻常人身上, 只怕是十天半个月都要用来消肿了。
    但是,不仅永佑宫里的药几乎都耗费在了许可婧身上, 就连收到消息匆忙赶回来的皇贵妃,也急忙将颐鸾宫的药送了来。
    若是平日别人这不醒的好几天, 估计粒米未进的还会瘦不少。
    许可婧倒好, 面色红润有光泽,不看脸上被划伤的地儿,只怕是觉着, 这人定是好几日, 好吃好喝的不知多健康了。
    其实, 要说这众人每日不隔一个时辰的换药,将药运用到极致。
    按摩化瘀, 热敷活血,还为了许可婧不怎的动,担心许可婧醒来一时半会儿会僵住, 一天三回比用膳还准时的帮许可婧动动筋骨,按摩身体之类的活儿。
    不单单是因为担心许可婧,更可怕的是哪个一天到晚都处于怒火边缘的人。
    从前好脾气的梁介,大家都知晓这只是看上去,自家主子本就是个不外露的性子。
    这下好,女主子一出事儿,男主子就爆发了。本来从前只要不触及梁介的底儿,大家都是安安分分好好的在永佑宫做着事儿。
    如今啊,只要放个碗儿的声儿大一些,梁介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爆竹,敏感至极。
    “庄太医,这都多少天了?怎得娘子还未醒来。”
    梁介用着冰凉的卷起来的布条,轻轻的在许可婧的脸上敷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包裹的地儿多了,许可婧觉着闷的很,经常皱着眉满脸不适的哼唧,后来发现只要是用凉的敷在许可婧的脸上,许可婧又会安安稳稳的沉眠。
    若不是许可婧嘴角还是微微笑着,梁介早就要发落庄太医一个医术不精的名头了。
    庄太医正在将刚用来日常把脉的帕子收好,听到梁介的话,手上动作不停背对着梁介的脸上,却是难以掩盖的为难。
    苦着脸还在想如何是好的庄太医,耳边又传来一声鼻音:“嗯?”
    糟糕,沉默太久没做答。连忙收好手上的东西,庄太医略一思忖,道:“大皇子莫要着急...”
    “这都多少天了,让我如何不着急!”
    庄太医见自己话还没说完,梁介已经忍不住反驳,那射向自己的目光凌厉的像是用刀割一般,暗道,明明是个双目失明之人,为何眼神却能如此厉害。
    知晓在皇子妃这件事上,决不妥协退让的梁介的态度,庄太医忙不迭道:“大皇子妃并非因病不醒。”
    梁介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微皱疑惑道:“并非因病?那是什么!中毒?”
    庄太医看着眼前的梁介,不禁感叹道,情之一字如何乱人心,从前的大皇子可不是这个模样,真是关心则乱。
    “不不不,大皇子放心,大皇子妃的身体,如今除了身上的伤处,已无其他问题。大皇子妃只是睡着罢了。”
    “睡着?...睡着?”
    “是的,之前臣也来给大皇子妃看过。当时大皇子妃便是入夜难眠,想必是久积深压,这回顺带着好好休整一番。”
    庄太医这话一出,梁介手中不由得下意识停住了动作,拿着卷布条的手停在半空。低头凝视自家小娘子的容颜,半晌低笑出声。
    怎么说呢,这么一看还真是睡的很香。
    回来的这几天,梁妙芸同梁晟、就连宫里的这些下人们,也有跟他提过。说他不在的的时候,自家小娘子经常是一个人念念叨叨的,吃饭也吃不好,睡觉也睡不老实。
    难怪他回来的时候,那两人还负荆请罪。原来是没照顾好自家小娘子。
    罢了,罢了。这回先放了他们。
    梁介伸出手捏了捏睡的香甜的许可婧的脸,倒是养出了些肉感。
    既然无事他也就放心了,那就让小娘子好好的睡吧。
    有些事他得动身解决了,不然可就来不及了,离下一步没多少时间了。
    ***
    比起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永佑宫,宫中的那不为常人所知的地牢里,可就与永佑宫大相径庭了。
    阴冷潮湿自不必多说,那在优异的环境下生长的生物们,也一个个不同于寻常尺寸,能飞斗大的蟑螂,有人一根手指粗的蜈蚣,还有那体格长得跟兔子一般大的老鼠。
    “啪!”
    鞭子甩动打出的声响在地牢里回荡,随着鞭子的甩动未溶解的盐粒也随着洒落,金雨甚至能感受到打在她脸上一粒一粒的盐粒。
    “你若愿开口,那这一鞭子也就不用你受了。”
    金雨吃力的抬起头,看到站在上边的梁介,俊美的脸上尽是冷漠之色,连眼底都不带一丝温度。
    已无力转头,只能用余光一瞟,发现金琳已然晕厥,微微起伏的胸口告诉着金雨,金琳还活着。
    金雨冷笑一声:“难不成还差这一鞭子。”
    听闻梁介也并无其他颜色,手指一点。一旁的下人便将鞭子抽了上去。
    不过一鞭子,比一般麻绳粗,几乎等同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粗细的鞭子上去。金雨的肩部便多了一道伤痕,一鞭子皮开肉绽。
    以动手之人的力道,不超过三鞭子,女子这般娇弱纤薄的身板,便会见骨。
    金雨死死的咬住下唇,偏生连气都不吭一下,好似还坚持得住,但是那渗血的下唇便知多大的力道。
    梁介虽是冷眼旁观,然而这金氏姐妹俩受刑的毅力倒是令他惊讶,他是绝不会信这二人是忠仆,效忠于人绝不背叛的。
    毕竟,这两人可不是一般的性子。单单据他所打听到的,这件事原本的意愿只不过是吹吹耳旁风,让人对他这边不满。却不想这二人不听指令,私自行动,违背了主人的意愿。
    可是,即便梁介打听到了这么多,却在最后即将找到人时,断了消息。守住那一派最后消息的人,在被梁介的人发现后便自尽,全然没有透露背后正主是何人。
    这才是忠仆。水牢里这两个,撑死就算个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
    一鞭子下去,都以为金雨大概是不会作答的,却不想金雨竟还使出力气,抬头以狼狈之姿,勾出媚人一笑:“不知咱们的大皇子妃,回宫后有没有让大皇子快活快活。”
    不说也罢,一说梁介脑海中又出现了许可婧当日的模样,双眼微眯眼光一凛,眼眸幽微深不见底,薄唇轻启吐出一字。
    “脸。”
    一旁的下人得令,下一鞭子直直的朝这金雨的脸上打去。金雨的脸上,一瞬间从额中到下巴呈现了一道鞭痕。
    “我说了,难道你就会放了我们?当我傻呢?”
    “我的确不会放过你们,不过是看如何死罢了。”这般伤了他娘子的人,他如何能让她们活在世上。
    蓬莱宫那日参与了这一事之人,早已被他杀绝了,血洗蓬莱宫,他早已做到。
    如今面前不过两个女子,若不是还有用他定不会让她们还在这儿待着,早就扔上木马,再来个檀香刑便完了。
    她们不是喜欢这些个口味重的东西,他便让她们在这种事上死去。他这可是在行善积德,谁能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死去的。
    梁介从一进来便未瞧过金氏姐妹,连一个眼神都瞟过。对梁介来说,两人的举动不仅污了娘子的眼,他若是瞧见了,回去娘子再见着他,岂不是间接的污了娘子的眼。
    “你若是说出来,我便让你高高兴兴的死了。你若是不说...”
    听到这儿,金雨讥笑道:“笑话,什么时候还分死的高兴跟死的不高兴。”
    “到时候你自然知晓。”
    今日亲眼一见,转眼一想,梁介便已想通。为何这些日子金氏姐妹不愿开口,并非是因为忠诚,而是她们性子本就如此。
    就好比他从前不屑以美人计,尤其是金氏姐妹这种。性子独特之人,太难掌握。金氏姐妹凭心情行事,她们怎么高兴了,她们就怎么来。
    这不开口,纯粹只是因着她们就是不想开。只要她们想了,那便什么都说了。
    除了张嘴说话,金雨唯一还能动的眼珠,灵活一转。好似想到什么似的,人都有了些底气,来了精神来了兴趣。
    幽幽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你弄瞎的?”
    ☆、第69章 偷亲
    “不想。”
    简简单单清清楚楚的两个字,使得金雨笑得嘴角僵硬, 就那么凝在了嘴边。
    “你说什么?等等…你说什么…”金雨抬头大声叫道, 这时却只能看见一道衣尾。
    走到门口,梁介在薛巍身边站住, 沉声道:“留条命就行。”
    “是。”
    梁介要求很简单,在这两人开口之前, 只要留着一条命, 其余的都随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梁介走出地牢, 刚抖了抖明明洁白无渍的衣裳,小安子便小跑了过来。
    “主子。皇子妃醒了。”
    话音刚落, 小安子只见一道身影从他面前闪过。双手撑着膝盖,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 抹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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