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惑侧头看了康绛雪一眼, 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康绛雪怼也怼完了,爽也爽过了, 后悔也晚了, 看杨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便也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前行。另外,康绛雪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苻红浪有没有跟上来, 三人走了好一阵,确认了身后真没跟上脚步声,康绛雪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他选对了。
    找杨惑克苻红浪果然有用。
    康绛雪松了一口气, 再看杨惑,顺眼几分的同时又有点用完就扔赶紧把人打发掉的想法。
    苻红浪是个捉摸不透的变态,杨惑却也是个狠辣无情的利己主义者, 康绛雪搞不定苻红浪,自然也没信心能转得动杨惑。
    毕竟原文之中,杨惑才是最后的赢家。
    康绛雪知道, 原文之中, 正是杨惑造成了苻红浪的强制下线。为了除掉苻红浪, 杨惑耗费数十万吨火|药炸掉了整个皇宫,只为叫苻红浪一党无所遁形当场死绝。
    苻红浪正是在这场爆炸中消失不见。
    按照康绛雪看小说多年的经验, 没有找到尸体等于这人没死, 但苻红浪一直到全文完结都没有出来蹦跶, 番外之中亦不见踪影, 基本上算是死在了杨惑手上。不过评论区的读者包括康绛雪在内, 都觉得苻红浪应该没有死, 只是对朝堂的一切玩腻了, 自己出去换了个副本接着浪。
    想完这一通剧情,康绛雪对于自己弱小无助的背景板定位认识得更加深刻,同杨惑回了正阳殿,人刚进门,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把杨惑给送走。
    钱公公显然不知道小皇帝的想法,他因为被平无奇抢了小皇帝的信任,没脸面陪同小皇帝去中秋家宴,只能守在宫里头等着,这会儿见着小皇帝带杨世子回来,立刻热情地迎上去,伺候得万分周到。
    杨惑就这么成功用上了小皇帝最喜欢的桌案,喝上了小皇帝最喜欢的茶水,微笑着和康绛雪聊了起来:“陛下不是说要给臣看个宝贝?不知是何物?”
    康绛雪哪有什么宝贝,看着杨惑坐下他当场咂嘴,小皇帝一时不爽,干脆将事情都推在钱公公头上:“你去,把朕的宝贝取来。”
    钱公公面露疑惑,不解问道:“陛下的宝贝是……”
    康绛雪无中生有,脸上却是一派强硬之态:“朕的宝贝你都不知道!你一天天都在伺候什么?就这样子还留在御前?你是个不记事的王八不成!还不快去取!”
    钱公公被小皇帝吓得脸色苍白,心里根本不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到底还是急忙应声下去。
    看钱公公腿肚子都抖了,康绛雪无奈得很,倒也没那么生气了,他料想钱公公肯定不能空手回来,怎么都会拿个稀罕物件,干脆对杨惑胡说八道:“一会儿拿来你好好看看,朕的东西外面绝对找不到,普天之下,唯此一件,你这么没见识,肯定没见过。”
    杨惑抿了一口茶,点头微笑,一张脸映在灯火之下,只看颜值倒有种高阁雅士之感。
    不多时,钱公公小跑回来呈上了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放着一柄有些眼熟的卷轴,康绛雪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再仔细看,忽然间认了出来。
    嗯?
    这不是陆巧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带来的春宫图吗???
    那时他对这图十分嫌弃,但陆巧送出去的东西绝不带走,就像狐狸皮和鹿肉鹿血,说了再多最后还是留了下来,没想到钱公公在外面翻了半天,竟然把它给拿来了。
    ……这也太巧了。
    康绛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钱公公小心打量着小皇帝的神色,冷汗不停地往下流,正当他怀疑自己拿错了想要跪下时,小皇帝把卷轴拿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还在这待着干什么,等朕请你呢,还不下去!”
    钱公公如获大赦,急忙告退。
    图都拿来了,康绛雪也不好再折腾人,联想到陆巧当初献宝的得意模样,这图应该也能算是宝贝。康绛雪有意赶紧把杨惑糊弄过去,便不再磨蹭,直接把图往杨惑那边一递,自己掰手指头。
    “你看吧。”
    杨惑从善如流,慢条斯理地将图展开,并没有太多表情,等看到那图上画满了各种交缠亲密,他忽然间一挑眉,露出了一点讶异的神态:“这就是陛下的宝贝?”
    康绛雪瞎扯道:“是啊,杨世子府中侧妃甚多,正应该拿去学习学习,夜这么长,就应该多些花样。对了,朕这里还有陆巧送来的鹿肉鹿血,你要是需要也可以拿走。”
    杨惑倏地笑了,意味深长道:“鹿肉鹿血就不用了,臣的身体还算康健。”
    杨惑很认真地看了康将雪一眼,小皇帝被他看得正内心奇怪,又听这人问道:“陛下怎么又叫起了杨世子,刚刚那一声表兄这么快就不作数了?”
    康绛雪蛮横道:“你管朕作不作数?朕想叫什么叫什么。”
    杨惑依然一副包容模样,仿佛不知道小皇帝过河拆桥用完就扔一般:“这图确实新鲜,陛下怎么不和臣一起看?”说着,杨惑话锋一转,突然道,“是了,臣想起来,陛下喜欢男子,难怪不爱看这图。”
    平地惊雷的感觉不过如此,康降雪忽然间被吓得一激灵,短短一瞬间,浓浓的危机感已经爬遍了全身。
    草,康绛雪忽然间明白和他不熟的杨惑为什么要跟来和他请安了。
    渣渣杨怕不是因为他刚才自爆喜欢男人而担心他会看上盛灵玉!!杨惑这是在试探他啊!
    康绛雪心思电转,再也不敢吊儿郎当,赶紧回道:“朕不看是因为朕知道的比这张图多多了。”
    “这么说陛下深谙此道?”
    这倒是真的,康绛雪的理论知识极其丰富,立刻回道:“那是。”
    杨惑笑道:“不如陛下教教臣?”
    康绛雪瞪他:“你想得倒挺美,空手套姿势啊?!”
    杨惑忍不住笑了,笑够之后,看似随意地问道:“陛下既说喜欢男人,不知是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来了,这个问题果然跑不了,康绛雪面上傲气回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惑道:“若臣遇到,也许能得个便利,帮陛下挑上两个。”
    这个问题康绛雪是一定要回答的,杨惑把铺垫做好之后,他便往和盛灵玉完全相反的方向上回答:“朕喜欢的人,一定不能会武功,耍刀弄枪舞剑的绝对不要!最好手无缚鸡之力,身娇体软易推倒,对,脾气也不能好,言听计从恭恭敬敬的有什么意思,会骂人才够劲儿!当然……模样还是得好看,漂漂亮亮的,这是基本要求。”
    杨惑静静听完这一番发言,沉思一阵,笑道:“不愧是陛下,臣也觉得此等类型颇为有趣。”
    康绛雪听他胡扯,内心忍不住吐槽这人张嘴就是瞎话的水平和自己的有的一拼,说真的,杨惑喜欢什么类型康绛雪难道不知道吗
    读作盛灵玉,写作盛灵玉,只有盛灵玉。
    该说的都说完,康绛雪着实心累,他默然盯着杨惑,然后说道:“世子,你往这儿看。”
    杨惑有些不解,盯着康绛雪的脸,奇怪道:“嗯?”
    康绛雪道:“等等。”
    杨惑于是凝视着小皇帝的脸,就这么足足盯了快三分钟,终是见到小皇帝张开嘴巴,酝酿出了一个很假很假的哈欠。
    康绛雪问道:“看懂了吗?”
    “……”
    饶是杨世子长了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直白的赶客,杨惑站起身来,拱手笑道:“夜深了,臣不便打扰陛下休息,改日再来给陛下请安。”
    康绛雪满意地点头:“快走快走。”
    杨惑转身离去,康绛雪终于心里舒服了,却见杨惑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望向墙壁上。
    他在看什么?康绛雪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杨惑好像是在看霁月剑……霁月剑就挂在他书房的墙上。
    好不容易说了那么一大堆,可别让这人渣又瞄上盛灵玉。康绛雪匆忙快走几步,正犹豫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过去解释清楚,忽听杨惑悠悠道:“盛灵玉……”
    康绛雪心里一沉,有点慌了,忙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提他干什么!平白扫朕的兴致,朕还想睡个好觉,这下好了,听见这名字都觉得晦气,还怎么睡?”
    杨惑悠悠道:“是臣的过错,不想陛下这般讨厌盛贤弟。”
    随后,杨惑脸上从始至终并没有露出维护盛灵玉之态,只瞧了瞧霁月剑,如寻常一般感叹道,“不过想来这个中秋,灵玉他过得怕是并不如意。”
    放下这话,杨惑又对康绛雪行了一礼转身走掉,从始至终,似乎都并没有过多在意霁月剑在正阳殿的事,康绛雪本应该释怀,然而杨惑走后,他却反而陷入了长久的心神不定。
    为什么杨惑会说盛灵玉这个中秋过得并不如意?
    盛灵玉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盛灵玉,康绛雪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莫说睡觉,近乎有些坐立难安。等平无奇回来,他实在忍不住派人出去打听情况,平无奇毫无怨言,当即领命出去。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到了丑时,平无奇终于带着消息归来,果真不是什么好事,传闻盛灵玉的祖父盛辉得了急症,于昨日病倒了。
    不过是一句话,康绛雪却听得头昏眼花。
    他很清楚,盛辉积劳成疾无药可医的这场病就是盛灵玉命运转折的前兆,而且那明明应该发生在冬日,现在不过中秋,这病竟然提前了足足三四个月。
    来得太早,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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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修一遍,给杨惑去去油。
    果然写文还是慢点写比较好,写快了来不及斟酌字句毛病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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