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城,早早过了宵禁的时间,街道上除了巡逻的侍卫之外没有闲杂人等出没,偶尔有几只过路的夜猫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冬日的夜静得很,这料峭寒意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的,巡逻的侍卫也都穿着厚厚的棉衣,露出来的双手被冻得通红,肉眼可见的在打颤。
    巡城侍卫的四肢都被寒意裹着,呼出来的气遮挡了大半张脸,周围鸦雀无声,都想着赶快换岗,回到温暖的家,吃上热腾腾的饭。
    这时候突然有踏踏的马蹄声接近,夜里黑,也瞧不出挥扬起来的尘,只是那声音太过急促,倒是有几分肃杀的意味。
    巡城侍卫忽然都停了下来,瞧着眼睛里那逐渐清晰的身影,一个穿着飞鱼服,腰间别着绣春刀的年轻男人骑着马在皇城里狂奔,年轻男人的眼睛好像星辰一般光亮,黝黑如墨,长相乍一看也是俊得很,只是那一身衣服却是锦衣卫的标志,那有着让人闻风丧胆,小儿啼哭名声的锦衣卫。
    赶在夜间皇城堂而皇之出没的,也只有锦衣卫了。
    还没有几个呼吸间,那年轻的锦衣卫已经策马过了巡城侍卫的跟前,连正眼都没有给过他们一个,举止狂傲,意气风发。
    若是平常人,早就被射落下马了,可是这是圣上最信任的锦衣卫,只用听命圣上一人,是盛京城轻易不能招惹的存在。
    其中一个巡城侍卫好像从梦里醒来,碰了碰旁边的人,声音止不住的抖,“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位大人的马上好像有半截东西...”
    一阵疾风吹过,将他下面的话吞了下去,在飒飒的寒气中,光是刚才那一幕就让人不寒而栗。
    早先北镇抚司接到圣上的指令,接手处理胡林通敌叛国一案,这个案子本来已经板上钉钉,证据一应俱全,但是胡林却死都不画押,扬言自己是被冤枉的,恳求面见圣上,甚至还写了血书让人偷偷带出去,眼下满城风雨,都在谴责锦衣卫的酷刑。
    本来按照证据就可以直接处理胡林,但是他官任三品,在朝中有不小的人脉,根基颇深,再加上民愤,此事倒是有些棘手了。
    如今胡林被关在北镇府司的牢狱中,一时间从三品大员变成现在的阶下之囚,还要连累家族受牵连,但是他却异常的平静,完全否认身上的通敌卖国之罪,甚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向狱卒要求换一间环境好些的牢房。
    “胡林,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阶下之囚!是叛国贼,居然还敢向我们提要求?”尚峻气不打一处来,按着自己的刀,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冲上去砍胡林几刀。
    可是胡林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老眼泛着精光,“老夫并没有通敌卖国,假以时日,我和尚大人也许还能在朝会上相遇呢。”
    如今胡林仗着的,无非是那封血书博得的百姓同情,加上他为官多年的威声,朝中的牵连根基。
    说到来,那些通敌叛国的证据也都是锦衣卫从他府中搜出来的,算是证据确凿,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吓破胆了,可是胡林从头至尾都好像置身事外一样,没有半分的惊讶。
    “尚峻,胡大人说的对,没准明天圣上就赦免他了呢,我们得尊重一下老大人,对吧?”一道清亮的男声忽然传进来,接着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扬着眉,还很年轻,嘴角甚至带着笑,身上没有一点跟锦衣卫嗜杀阴狠名头的相关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
    纪柯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朝尚峻扬了扬头,语调扬长,不正经道:“小爷来了,这个案子归我了。”
    尚峻瞧着纪柯这幅样子,却笑不出来,若说如今锦衣卫的头号狠角色,非这位莫属,只不过他年纪轻,又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开始都会被看轻。
    尚峻退后了几步,想到他的手段,心里发颤,“那就交给你了。”
    这件案子在他手上好几日了都没有进展,他出身世家,这件案子里的关系错根盘节,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对胡林动刑,眼下纪柯来了,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纪柯看出尚峻的退意,把嘴里的杂草吐出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别啊,我可不能抢功,算咱俩的。”
    纪柯说着,握住了尚峻的手腕,别看他身材清瘦,但是手上的劲却不小,尚峻知道纪柯这是不打算放他走了,认命的点头。
    纪柯欣慰的笑笑,松开了他,尚峻的手腕已经有了一圈红,他暗骂一句疯子,乖乖退到一旁。
    胡林一直在观察这位新来的锦衣卫,他认识尚峻,还与他的父亲有几分交情,所以能放肆一些,也知道碍着他的父亲,尚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要给他一些时日,等到他疏通了关节,就能让圣上心回意转,到时候就能从这地方出去了。
    可是没想到如今来了个新锦衣卫,瞧着年龄不大的样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倒是不足为惧。
    “不知这位大人的名讳?”胡林作文臣样,拱了拱手。
    “我啊?”纪柯歪了歪头,瞧见自己的衣角居然染上了血迹,有些嫌恶的拍了拍,“北镇府司镇抚使,纪柯。”
    他看着胡林,勾起嘴角,“倒是与胡大人一样,是正三品。”
    纪柯的话音刚落,胡林就笑不出来了,呼吸也明显的急促起来。
    他是文臣,但是却不屑跟锦衣卫一类为伍,朝堂上瞧着锦衣卫的人也都绕着走,避之如蛇蝎,除了锦衣卫指挥使陆刚,其他锦衣卫的名讳都是很少听闻。
    可是纪柯,这个人却是如雷贯耳。
    平民出身,靠着一股子杀劲和蛮劲进了锦衣卫,从此踩着人命一路高升,据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案子,也没有人能从他手上活着离开。
    他是圣上身边的一条疯狗,深受宠爱,就算是错杀无辜之人,也会获得赦免,因此朝堂上下都恨不得绕着他走。
    他之前听说纪柯奉命调查另外的案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因此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纪柯那么快就回来了。
    纪柯虽然是正三品,但是得了圣上的特许,可以不定时上早朝,每月只需要当面向圣上汇报案件情况即可,因此胡林虽然听过他的恶名,却没见过本人。
    朝中有言,宁可朝服染红,也不见锦衣卫。
    虽然纪柯有这样的名声,但瞧着也是个半大的少年,胡林稳了稳心神,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来掩饰自己的紧张,“纪大人,久仰大名。”
    胡林在牢里盘着腿,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怎么染上污迹,衣襟也整齐得很,纪柯意味不明的看了尚峻一眼,让尚峻顿时背后发凉,虚心的别开头。
    纪柯冲胡林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郎,还带着几分稚气,长靴踏到牢门上,压低身子看着胡林,“胡大人,纪某也久仰您的大名。”
    “只是如今这案子到我手里了,胡大人再不配合的话,纪某也不好做。”纪柯忽然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寒光凛凛,上面似乎还有血迹没有擦干净,他瞧着,笑容多了几分癫狂,“胡大人,你猜猜是谁的血迹。”
    胡林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了的想法,但是他料想纪柯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
    纪柯把刀丢到了地上,响亮清脆的声音一下子吓到了胡林,胡林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这在纪柯看来,已经是生了怯意的表现。
    他刚刚结束上个案子,还没有好好休息,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胡林身上了,当即抬起身子,朝门外走去。
    尚峻不知道为什么纪柯突然就出去了,可是接着就断断续续的听到门口把守的锦衣卫带着恐惧的声音。
    纪柯瞥了一眼他们被吓得苍白如纸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拖着一个东西走了进去,那东西被麻袋装着,还流着血,跟着纪柯的脚步流成了一条血河。
    纪柯示意尚峻打开牢门,把那个东西丢到了胡林的旁边,烛光衬得他的笑容阴森森的,好像一只暴露獠牙的狼。
    纪柯双手抱拳,咧着嘴笑道:“胡大人,您的爱子可真是细皮嫩肉,我这刀杀太多人了,都有些钝了,可没少让他受罪。”
    胡林只有一个儿子,平日里捧在心尖上疼爱,要星星就一定会摘月亮回来,他这次入狱,却没有收监家中人,按照圣上的意思是是要等他认罪后,再作打算。
    没想到纪柯直接把人杀了,还整成这个样子。
    胡林不可置信的摇着头,遭受到了人生最大的打击,他狼狈的爬过去抱着流着血的麻袋,瞧见系着麻袋口的绳子是他独子惯用的腰带,终于受不了,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尚峻试探的问:“纪柯,你真把人杀了?”
    若是纪柯真的把人杀了,尚峻也不意外,毕竟他深受陛下宠爱,只要不谋反,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纪柯把手放到脑袋后面,慵懒道:“小爷我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尚峻呸了他一口,外加翻了个白眼,但是瞧着那流着血的东西,心里还有余悸,不确定纪柯是不是杀了人。
    纪柯给了他一脚,催促道:“人晕了,快去按字画押。”
    尚峻吃痛,反问:“你杀了他儿子,他明天醒了,肯定会咬死你,说不定还有后招。”
    “进了我锦衣卫的牢狱,难道还能活着出去?”纪柯看着抱着那东西昏过去的胡林,心里不屑,“疯了就不会有后招了。”
    说话的功夫,尚峻就已经拿胡林的手按字画押,承认罪证了,他不禁疑问,“要是他没疯呢?”
    “没疯你再叫我,有的是办法能叫人疯。”
    纪柯弯腰拿起在地上的刀,向尚峻摆了摆手,“小爷我先回去了,快困死了。”
    尚峻没有反对,撇了撇嘴,如果不是纪柯来这样一出,这个案子在他手上肯定解决不了。
    但是他或许这辈子都做不了像纪柯一样心狠手辣,乱杀无辜之人不是他的做派。
    怀着好奇心,尚峻打开了那个麻袋,原本的害怕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一扫而空。
    “纪柯你这个杀千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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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如下】
    当大燕朝的铁骑踏破草原王帐的那一刻,年轻的女帝在帐中发现了一个睡眼朦胧的少年郎。
    少年郎睁开眼睛,眼底潋滟微波,歪着头嘟囔道:“你吵到我睡觉了。”
    女帝惊为天人,将人带回燕庭,纳入后宫,捧在心尖上疼爱。
    后来,那一向乖巧的少年郎踩着她的心头血,夺了她的皇位。
    #亡国后女帝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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