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非常之恶毒、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不对!
    哪里来的小孩子?
    我们同时朝四周望去。
    根本没小孩。
    转眼看去,陈诺姐姐不知啥时候已经站起来了,脸沉若深潭,眼睛已经睁开,正阴毒地瞪着我们。
    “世间竟然还有阴山派道士?!”
    陈诺姐姐没张嘴,但声音明显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依旧是小孩子的声音。
    再一细看,陈诺姐姐的肚子,竟然怀孕了,非常大,快临盆那种。
    刚才是她肚子里的小孩在同我说话?
    这他妈谁信呢?!
    正懵逼间,陈诺姐姐肚子里发出一句愤怒的嘶吼。随后,她步伐快速移动,探出一双利爪,直插我双目。
    陈诺抬手挡在我前面,娇容失色,惊叫道:“姐,不要!”
    女人眼睛一瞪,突然拎起陈诺,将她向窗外抛去。
    窗框刚才被毛猴一撞,裂成直兀兀铁剑状。陈诺惊呼着,身子就朝那柄铁剑飞去。女人力量奇大,陈诺一旦撞过去,瞬间将变成冰糖肉葫芦。
    金铁血灾,需躲三次。
    之前两次已解,看来陈诺第三次就是窗框。
    我浑身血都吓凉了,顾不得女人袭击,猛然抬手去扯陈诺。
    一扯之下,陈诺衣服被我扯烂,虽然没抓住她,但也因此改变了她身躯运行轨迹,她手臂被窗框刺中,人撞在墙沿,惨叫一声,摔落在地。
    女人的利爪已经探到我胸部。
    胸前传来宛若挖心剜肉般疼痛,我整个人呼啦啦向后倒。
    完全来不及反击。
    鼻尖阴风窜脑,非常熟悉,像极了二叔在家里藏着的墓葬阴货味道。
    耳边两声“啊!”地惨叫。
    一句是我发出来的。
    我以为自己心脏已经被女人挖出来了,不喊一下对不起自己凄惨的死相。
    而另一句……
    竟然是女人肚子里小孩发出来的!
    身子陡然一松,我赶紧摸胸前,发现除了皮肤肌肉受损出血,心跳还在。
    而陈诺姐姐却倒退了两步,刚才刺我的五根手指已肿成萝卜状,眼睛显得既怨毒又恐慌,非常不解地瞅我一眼,挺着个大肚子,调头疯狂逃了。
    什么烂七八糟的情况!
    陈诺姐姐被猴精控制,猴子被我打跑,她反而想杀我?肚子里那没出生就会说话的小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莫非陈诺姐姐被猴子办了,肚子里怀了妖猴种?
    瞬即又制止住自己扯蛋的想法,我想象力这么丰富,咋他妈不去写小说呢!
    陈诺一定有事在瞒着我!
    想到这里,我气不打一处来。
    转身想质问她,却发现陈诺躺在地上,手臂被鲜血染透,秀眉紧蹙,在痛苦呻吟。她衣服刚才被扯下,露出白里透红的颈脖子,玲珑彰毕的事业线……。
    刚才我因为啥生气来着?
    陈诺脸色无比苍白,喘着气问:“何方,我姐咋样了?”
    “……啥?”
    陈诺发现我眼神不对,反应过来,忙扯过床单,将身子裹住,红着脸问:“你……瞎看啥呢!我姐呢?”
    眼前迤逦风光消失,我也回过神,咽了口口水,指着门外说,那什么,她被猴精附体……跑了。
    陈诺闻言,立马眼露恐惧,竟然昏死过去。
    我赶紧去探她呼吸,发现流血过多晕了,也顾不上自身鲜血淋漓,先给她包扎下伤口,再将自己身上的伤胡乱处理下,背着她去医院。
    下到酒店门口,前台小姑娘见我们满身是血,吓得缩到墙角,不敢拦我们。
    眼下已快凌晨一点,大街上连辆出租车都没有,路灯将我们影子拉长,显得无比孤兀。陈诺不重,但我身上伤痕累累,刚才又被一番惊吓,走了段路,难免气喘吁吁,正准备放她下来歇息会儿,发现前面有座私立医院。
    猩红的十字在月色下晃人眼。
    我赶紧背她进去。
    医院不大,里面灯火通明,但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收费处有个女护士在无聊地打着哈欠。一般私立医院都这样,门脸冷、收费高、医技差、骗钱多。可不管如何,包扎下伤口,输点镇静消炎液问题不大。
    更关键是,天太冷,我实在不愿走。
    女护士脸粉涂太多,像刚从面缸钻出来似的,毫无表情地说,先缴费。
    我身上只带了几十块买胡辣汤的钱,手机里倒有几千块,问她能扫码支付么。女护士古怪地翻了下白眼,没开通这项业务。
    苏城竟然还有不能扫码支付的医院?
    转念一想,有些私立医院专干骗保勾当,为躲避监管,不搞电子支付也正常。
    我伸手去摸陈诺口袋,可她兜比脸还干净。
    正没辙,女护士伸了伸懒腰,冷冷地说,先治疗吧,等家属寄钱来了再交。
    我一听,业内良心啊,忙不迭对她说,多谢多谢,祝生意兴隆。
    护士没把我们往急诊室领,倒直接七拐八拐把我们带到二楼一间病房。走廊很安静,也没人住院,看来生意惨淡的可以。
    到病房之后,护士对我说,大夫马上来,你们先等会儿。
    我把陈诺放在病床上。
    她右臂膀全染红了,摸了下额头,发烧了。
    本想给她家人打个电话,但又解不开她手机锁,只能在边上等着。
    一会儿之后,来了个发须发白的斗鸡眼医生,他没穿白大褂,身后挂了个古郎中的木药箱。
    中医?
    我都懵了。
    你再莆田系也不带这样玩吧!
    我眉头一皱,掂量着说:“医生,我对传统医学很敬仰,但能换西医不?咱这不是啥大毛病,处理下伤口打点消炎针就行,用不着您老亲自出手。”
    这话我没伤他自尊,很客气了。
    但斗鸡眼医生脸色陡变,恼怒道:“没西医,你他妈治就治,不治赶紧上路!”
    卧槽!
    斗鸡眼医生竟然如此嚣张,诅咒病人赶紧上路?
    我这暴脾气,气得当时就……怂了,赶忙说:“我错了,一切听您安排。”
    斗鸡眼老头鄙夷地瞅我一眼,抽下鼻涕,拉出陈诺的手,搭脉。
    一搭之下,他身子像被电击般颤抖,斗鸡眼滴溜溜狂转,脸色无比惊奇:“还活着?!”随即,他立即松开陈诺的手,猛地扯住我手,冰凉刺骨的双指一搭我的脉,大嚷一句:“你他妈也活着?!”
    我即便是泥菩萨也来气了。
    什么狗屁话!
    死了我不去火葬场,跑这儿来陪你唠闲嗑吗?!
    我把手抽回,推开他,恼道:“老头你咋说话呢?”
    可一推之下,却推了个空,手臂竟像穿过斗鸡眼医生躯干似的。
    斗鸡眼医生也没管我,状若癫狂跑出病房,在走廊里大嚷道:“院长,来活人啦,来活人啦……”
    忽然之间,整栋楼的灯全灭了。
    我蓦然一惊,赶忙拿起手机电筒照明。
    一照之下,顿时慌了神。
    床是烂木椽子,房间四处挂满蜘蛛网,墙面无比焦黑,像被大火烧过一般。
    这是一座被火烧过的荒废医院!
    我浑身一激灵。
    去他大爷的!
    遇到脏东西了。
    赶紧背起陆潇潇,疯狂往外跑。楼道本就狭窄,刚才那个煞白脸女护士七拐八绕才带我来到这病房,一急之下,完全不辨方向,感觉到处都一样。
    更要命的是,我觉得身上越来越凉,若坠冰窟。
    廊道前面、后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用手机电筒照去,头皮猛地炸了。
    一个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发出阴森森的笑声。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家伙,像医院领导似的,冲着他们嚷道:“来新人了,大家鼓掌欢迎!”
    随后,那群王八犊子在半个脑袋的指挥之下,摇头晃脑,劲头十足地哗啦啦鼓掌。
    欢迎你妹啊!
    大晚上在火烧医院听一群鬼冲我鼓掌致意,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半个脑袋鬼突然招呼大家停下,说了句:“老规矩,大家猜拳,谁赢谁夺肉身!”
    一群王八犊子又嬉皮笑脸地猜起拳来。
    我脑瓜子正嗡嗡作响,那半个脑袋鬼突然像飞镖一样,朝我窜来,嘴里极度兴奋地说:“肉身是我的!”
    阴风扑面,煞气逼身。
    那群还在激烈猜拳的傻逼发现被半个脑袋鬼耍了,骂骂咧咧地追来抢我们。
    我简直要疯了,大喝一声:“阴马化令,赦!”
    猛然向前拍出一掌,那半个脑袋呼拉一下被我打落在地,身躯只剩个颈脖子,歪倒在地。群鬼炸毛了,纷纷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乘他懵,让他疯!
    我见阴马决有效,往前猛跨两步,两个手诀向前狂打过去,又干翻几个。
    此刻,群鬼已惊恐万分,纷纷呼啦啦地往外逃,边逃边大嚷:“来臭道士啦,臭道士太厉害啦……”
    没两下,全逃得一干二净。
    这鬼地方片刻不能再留!
    我慌忙背着陈诺,匆匆往外跑。这一下,非常顺利,没几分钟,就跑出了医院。一回头,发现自己正身处郊外,边上一堆坟茔。
    哪里有什么狗屁医院!
    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到身上粘哒哒的,全是冷汗。往前慌忙走了段路,听到后面有细碎的脚步声。
    还敢追来?!
    回头瞅去,一个胖乎乎,只有芭比娃娃高的小人,正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
    月光影影绰绰,压根看不清小孩的模样。
    我停下脚步,他也停下。
    我往前走,他也跟着往前走。
    不对。
    他不是医院里的脏东西!
    小人个子实在太矮,比刚出生的婴儿还短十来公分。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咋今晚啥玩意儿都能让我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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