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辛忙碰了碰许氏道:“娘,吃饭呢,不说这些!”侯氏和晋三娘脸上有些不痛快了。侯氏冷冷地说道:“那不也是关心香草吗?想找个人替她分担分担吗?你是多心了,许三娘。”“有这么关心的吗?说啥不好,非得说妾?”
    “哎哟,你这莫怪我说你没见识了,那大户人家的少爷三妻四妾多了去了,纳不纳也是蒙时说了算,香草能防得住几个?不是我这做亲戚的说风凉话,是想劝劝你,省省心吧。”
    这时,蒙府扶着香草回来了。她正好听见了侯氏的话,笑问蒙时:“跟大娘说说,我能防得住几个?你先给我说个数,我好回头记那本子上,防着一个算一个呗!”
    “大娘跟你开玩笑呢,你当真了?”蒙时扶她坐下后笑道,“刚刚还觉得不舒服,这会儿子倒会说笑了,都好了?”
    许氏也问道:“草儿,你刚才咋了?”香草摇头道:“也没啥,就是忽然觉得有点想吐。”许真花笑道:“那娃儿的月份越大,你的反应可能就越大,没事的,比起香珠你好多了去了。”
    蒙时回头对宝儿说:“吩咐灶屋里,给少奶奶做碗酸辣子汤来,味儿重点的,记得多撒葱花,晓得不?”
    宝儿答应着跑去了。蒙时又转头对玲珑笑了笑说:“刚才那杯酒还没喝完呢,真是抱歉了,失礼了!这样——”他起身拿起酒瓶子给侯氏和晋三娘各自斟了一杯酒。晋三娘受宠若惊,忙笑道:“三少爷真是客气人儿呢!待我们就是不同,还亲自斟酒呢!”
    蒙时举杯道:“那得谢谢你们远到而来,给我侄儿做满月酒呢!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得多住些日子再走,玲珑姑娘又不必见外,只当这儿是自己的家。”
    晋氏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心想这蒙时怎么回事啊?难不成真的看上玲珑了?晋三娘却一团欢喜,仿佛立马就要做丈母娘似的;侯氏听了这话也跟着高兴,乐得合不拢嘴;连玲珑都觉得没准和蒙时的事有眉目了,估摸着蒙定一定是跟蒙时说了吧!
    玲珑含娇代笑地起身双手举杯道:“三少爷真客气了,那玲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也是想着香草怀着娃儿多个人陪陪她。”
    “是是是,”晋三娘脑袋像啄木鸟似的点着,“我早跟香草说了,得多个人陪着她照顾她,这样你放心,她也放心呀!我们玲珑最会照顾人了,留她在府里,准没错!”
    “那就辛苦玲珑姑娘了!”蒙时说完就喝尽了杯子里的酒,说道,“有你和香辛姐陪着她我就放心了,省得她整天东想西想不好好安胎,说啥纳妾不纳妾的事。我最烦这事了,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翻两本书呢!”
    香草笑了笑,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哦。”
    “不用你逼,我也没那心思,横竖觉得纳妾是个累人的活儿。你安你的胎,我看我的书,两不相扰,咋样?”
    “行啊,一言为定!”香草笑道。
    玲珑忽然被咽在喉咙里的酒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急忙跑到了外面。晋三娘起身道了声抱歉,然后跑了出去,抚着她的背问道:“咋样啊?还咳嗽上了?该是被气着了吧!蒙时也就那么一说,指不定是安慰香草的。”
    玲珑咳嗽了几声后,一脸不悦地说道:“这话哪里是说给香草听的,是说给我们听的呢!”晋三娘叹了一口气道:“这蒙时不行,蒙定也不行,咋办呢?”
    玲珑黯然道:“我倒是真觉得蒙时是个不错的男人,为了香草肯当着我们的面儿说那样的话,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晋三娘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再好的男人都是别人的了,想着还能做啥呢?好闺女,你这般好模样好性情,还怕找不到中意的吗?横竖我们明天就回家去!”
    玲珑没说完,坐在石凳上发了一会子愣,这才起身跟着晋三娘进去了。
    大家吃完饭后,香草想去瞧一眼花灯,蒙时担心道:“刚才还不舒服呢,我想着叫了二哥来给你瞧瞧,回去歇着吧。”“回去多无聊啊。”香草翘起嘴巴说道。
    蒙时想了想说道:“要真想看也得回院子去,我让宝儿挪些到你院子里,你坐在屋里也能看见了,这样好不好?”
    “好,就这么办!”蒙时扶着香草回去了,宝儿叫上人挪了些香草喜欢的花灯到她院子里,顿时院里一片红光,熠熠生辉。香草坐在小茶亭里的躺椅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各色花灯,就像身处天市街景一般。蒙时笑问她:“够不够了?不够的话,明天再叫人赶制些,一齐挂在院子里?”
    “够多了,跟在天上似的。”
    “当自己是怀娃儿的嫦娥吗?”
    “你也不是天蓬元帅呀!”
    亭子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小鹿一时兴起跟蒙易在院子里玩起了踢蹴鞠,看谁踢的花样儿多。香草当起庄家,叫大家都来买输赢,结果丫头们都跑来下注。大家正有趣的看着时,玲珑起身告辞了,匆匆地往外走去。晋氏看了她背影一眼,跟绿儿叮嘱了几句,就跟着出去了。
    晋氏出了院子后,侯氏赶紧起身跟着跑了出去,叫住了晋氏。晋氏回头问道:“娘,您不在里头玩了吗?我去瞧一眼玲珑。”侯氏说道:“晴晴,你可得帮玲珑一把呀!”
    “娘,您又来了,刚才蒙时的话还不够清楚吗?”
    “不叫蒙时纳,叫蒙定纳也行!”
    “啥?我早说过了吧?蒙定不会纳妾,他身子不好,纳了也没用呢!这话您咋好再说出口呢?”
    “有啥说不出口的?我可把实话告诉你了,你大哥欠了人家外债,房子铺子都置换出去了,连带你姑姑家的本金都给赔进去了。眼下你大哥一家子都出去躲债去了。我可是打定主意住在你这儿了,你也不能赶你姑姑走,不然你就是把你娘往绝路上逼!”
    “啥!”晋氏大惊失色,“家里的全赔光了?”
    “可不是吗?你二哥不肯帮忙,二嫂不让我进门,我只好往你姑姑家去住着,往后我也只能靠你了,你看着办吧!”
    “怪不得你着急提啥分家的事,原来是想让我把钱贴补给大哥是吧?”
    “我也不指望你拿银子给我,横竖你把玲珑给了蒙定,把她安顿好了,要不然你姑姑非上衙门去告你大哥不可!你大哥要坐牢了,我这后半辈子靠谁呢?再说,这事也是帮你自己,让玲珑帮着你从香草手里掰回一半的家业,也够了。”
    “这真好笑了!”晋氏气得差点掉下了眼泪,“有这么还债的吗?我除了欠您一条命,我还欠您啥呀?”
    “莫拿这话来吓唬我,横竖还没走到那一步呢,闺女!你不能眼见着你大哥就这么完了吧?不管咋样,我带着你姑姑和玲珑就住这儿,直到你姑父饿大哥回来为止。”
    “啥?您胡闹嘛!”
    “你就让蒙定纳了玲珑又咋样了?你只当对娘尽孝了,行吧?”晋氏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没这样尽孝的法子!”
    “你都生了蒙靖了,往后琳琅也抢不了你的位置。你自己也说了,蒙定身子不好,纳妾也没用,只当给了玲珑一个名分。”
    “她要这名分做啥呢?就为了在蒙府里待下去吗?这法子太荒唐了!我没法接受,你明天还是带着她们走吧!”晋氏说完转身就回院子去了。
    侯氏跺跺脚说道:“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过了一会儿,香草靠在蒙时肩上睡着了,大家也都各自散去了。寻梅还不想睡,叫了宝儿和同福在在小茶亭里偷偷玩叶子戏。小鹿没睡觉,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我可以玩吗?”寻梅道:“你会了吗?”小鹿点点头道:“差不多吧。”
    “那得有本钱才行,再有你新学的,跟我们老手玩儿,会给欺负的。”|
    “横竖让我玩玩吧,我看着挺好玩的!”
    “行,就加你一个吧,正好凑齐四角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亭荷起床时,发现寻梅没在床上,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呢?正想着,寻梅一脸憔悴地推门进来了,趴在桌子上伤心道:“咋回事呢?咋这么霉呢?”家有快我。
    “咋了?你昨晚去哪儿了?”
    “呜呜呜……全输光了!”
    “我说呢!”亭荷叉腰说道,“我一早起来就瞧见你的被子没动过,一准就是去跟宝儿他们玩叶子戏去!这下可好了吧?输光了吧?败在宝儿手里还是蒙大管家手里?”
    “莫提了!”
    “还不敢说了?”
    “是小鹿呀!”寻梅一脸愤然不解地说,“我好赖玩了好几年的叶子戏了,就算输也是输给蒙大管家那样的老手里!可你晓得不?昨晚小鹿大杀三方,把我,宝儿还是同福钱袋里的银子全都赢光了!呜呜呜……我活不起了!”。
    “哈哈哈……”亭荷笑得前俯后仰,拍手称快道,“这就叫毛子手硬!任凭你是赌场老手还是老千,横竖到了这不怕死的丫头片子里就是一头被宰的驴儿,活该呢!”
    “能有句好话不?我都这么难过了,输了整整三两银子呢!”
    “哎哟,我这心里咋这么畅快呢?”
    “莫说出去!不许跟少奶奶和少爷说,要不然我要挨罚的!”
    “嘿嘿……你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哭吧,真是没想到呀!我们的女杀手竟然给小鹿收拾了,哈哈……”
    “不许笑那么大声!”亭荷掩嘴笑着走了出去,来到香草房门前时,听雨摆了摆手说道:“少奶奶还没醒呢,少爷刚刚叫送了些早饭进去,不让打扰。”
    亭荷和听雨并肩坐下来,想起寻梅那事就呵呵直笑。听雨好奇地问道:“咋了?”亭荷小声地把寻梅输钱给小鹿的事告诉了听雨。听雨掩嘴偷笑道:“真的呀?输了三两银子?寻梅姐姐不会上房揭瓦去卖吧?那可不得心疼死她!”
    “宝儿和同福也没捞着啥好处,横竖是给小鹿一个人吞了!”
    “宝儿也输了?”
    “嗯!一会儿见了,可得笑话他一番!”
    正说着,绿儿叫了亭荷出院子去。听雨一个人坐在凉亭下面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看着看着,耳朵旁边忽然凉冰冰地一下子袭了过来,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宝儿。
    宝儿手里拿着一对银耳坠子递给她说道:“拿着吧,我说了要给你的。”听雨翻了翻睫毛说道:“我为啥要你的东西呀?”
    “还真矫情上了?”宝儿把耳坠子塞到听雨手里说,“我上回不是惹了你生气吗?算是给你赔罪了,好好收着吧!”
    “你昨晚不输了银子吗……”
    “嘘!”宝儿紧张地往香草房里看一眼,忙摆手道,“可不能给少爷和少奶奶晓得了,会挨板子的!你忍心看着我屁股开花吗?”听雨噗嗤一声笑了,低头晃了晃腿儿说:“我才懒得看你屁股开花呢!啥话都敢跟我说,一点都不当我是……”
    “是啥?”宝儿追问了一句。
    “耳坠子还给你!”听雨把耳坠递了过来说道。
    “刚才还好好的啊?我又哪儿惹你了呀?耳坠子是送给你的,你收着就行了呗!”
    “少爷说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不是……听雨……你真的告诉我一声,为啥拿这样对我呢?你跟寻梅告了密,都我不生气,你却还动不动地就拿脸子给我看,少爷都没这样对过我,你到底为啥呢?”
    “你真不晓得?”宝儿很无辜地甩了甩头说道:“不晓得。”听雨鼓了鼓腮帮子,把耳坠子丢给了宝儿说道:“不晓得就算了,耳坠子你拿回去,昨晚你输了银子,又打耳坠子给我,你真当你是宝儿爷啊,银子多得花不完吗?”
    “银子输了就输了呗,虽说昨晚手气是很不好,可这东西我送出去了不能要回啊!听雨,我到底哪儿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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