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9 温香在怀心猿意马, 褶衣皱裳手足无措
    皇帝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知道了一些事似的。唇角噙着笑,不由看向黛玉。黛玉叫两人戏谑的目光看得面上发热, 扭过身子推开双陆说不玩了。
    她又是羞又是恼, 拿起帕子来遮住脸, 只留出一双眼睛。就是对着皇帝怒目而视, 也是盈盈一汪清泓, 没辜负赠她的表字。看一眼就让人心甘情愿沉溺于此。
    皇帝轻笑出声, 传进黛玉耳朵里, 简直像是点燃了爆竹引线。她起身要走, 口中道:“你们都不是好人,我不理你们。”
    宛纯帮上前去拉她,忍笑道:“我说句玩笑话, 你就害臊了?现在走了, 这些话可就都坐实了,你细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你来劝我?”黛玉指了指她, 又指着自己的鼻子发出疑问:“你取笑我, 难道我还得坐着让你继续笑不成?”
    “好妹妹, 你坐着。”宛纯硬按着她坐下, 取帕子擦擦额角,瞧了眼皇帝,轻笑道:“郡主和你宝姐姐在一处说话,看我过去,唬他们一跳。”
    黛玉要留她, 她也不停顿, 径直往外头稍间里去了。
    去了个人, 暖阁里就更显得静谧。这份安静掺杂着暧昧,留在这里的两个人,在只有彼此相对的时候,心里永远有此起彼伏的惊涛骇浪。
    黛玉坐在炕西头,束手束脚地像只鹌鹑。还是只会躲避、知道脸红的鹌鹑。皇帝更觉此情此景有趣可爱,上前坐到她身边,去拉她的手。黛玉犹在羞臊,不肯理他,才碰到一点指尖,就飞速收了手。
    皇帝倍感无辜,开口时语气便带上了委屈:“取笑你的本不是我,为什么对着我生气?”
    他倒还觉得委屈,分明事都是他挑起来的。
    黛玉没好气:“皇上就差宣告天下了,不是因你,他们怎会取笑我?”
    皇帝也想到了那盒子白兰花,更觉得自己冤枉:“你不喜欢那些花?”
    “别打量我不知道你的主意!”黛玉一甩手,帕子不轻不重打在脸上,活像是被轻风抽了一巴掌似的。若有似无,影绰得让人心痒痒。
    抬手捉住帕子,皇帝唇角的笑意压不住,意味深长地问她:“我是什么主意?”
    “早不给我,晚不送来,偏要众人俱在的时候大张旗鼓送过来。”黛玉伸手要把帕子拿回来,口中道:“皇上这叫司马昭之心!把手绢还给我!”
    “既抛在我脸上,就是我的东西了。”皇帝拿着不肯松手,一时松些力道,一时又加把力,你来我往地和她闹。
    “你若再闹,我就恼了!”
    皇帝加力往回一抽,黛玉帕子没拿到,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她整个人都懵了,撑着手要起来,两条臂膀却将她牢牢环住,圆融顺畅地搂住。
    “皇上这是做什么?”这下可真是臊得不能自已了,短短一瞬间黛玉就热气上涌,出了一身汗。扎挣着要逃,禁锢她的双臂却像是铜墙铁壁,任由她百般尝试,他却不动如山。
    皇帝的脑袋就磕在她耳朵边上,嘴唇稍稍一动,几乎就能碰到那抹原本白皙现已娇红欲滴的柔嫩耳垂。
    “别动……”皇帝此时此刻的声音低沉沙哑,和寻常时候格外不同,听着实在令人面红耳赤。“让我抱一抱你……”
    “别动手动脚的,咱们好好坐着说话不成?”黛玉没力气,知道自己扎挣不开,只能罢手。一手强撑在炕上,虽挣不开,却也不肯就这么顺从地倚靠在他怀里。面上一片酡红,眼睛紧闭着,颇有几分眼不见为净的况味。
    落在皇帝眼里,闭着眼的柔顺姿态和那片绯红相得益彰,就成了任君采撷。皇帝本意只是想抱一抱她,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姑娘家香软轻绵的身子搂在怀中,他又是心怀爱意,便克制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皇帝不由自主咽了咽唾沫,忽然很想亲一亲她。不必是娇|嫩柔红的唇,只消能够像一朵杨花,从她如烟似雾的罥烟眉眉心掠过。片刻停留就足以让人心神荡漾。
    但他终究没这样做。抱她已经算是孟浪了,若再亲她,就显得过分轻佻。他不愿意见着她含羞带泪的模样。
    眼睛一旦闭上了,耳朵听见的声音就格外清晰。不论是皇帝在胸腔里那颗乱了节奏的心,或是他喉头细微的吞咽声,落入耳中都成为平地惊雷。
    黛玉从没和成年男子这样亲密地接触过,林海早不抱她了,就是林玦,在她七八岁的时候也不再用怀抱来安抚她。这是一个陌生的怀抱,和姑娘家馨香柔软的胸膛不一样。皇帝看着瘦削,却有一副出奇硬朗健硕的怀抱。触到哪里都是坚硬的,让人脸红心跳的。黛玉的手没处安放,无论落到何处,都能窜出一串火苗。
    她觉得自己成了放在蒸笼上的菜,火焰熊熊燃烧,令她口干舌燥,几乎下一秒就要化成烟消散。
    黛玉分辨不出在皇帝怀里待了多久,像是很长久,有几个昼夜那样长。却又像是很短促,须臾之间一眨眼,他就松开了她。
    黛玉低着头不作声,手无意识地拢头发。
    皇帝知道她担心旁人看出端倪,因而认认真真瞧了一回。他抱得很小心,比托着琉璃摆件都细致。她的发髻没松散,只有一枚拇指大的凤凰步摇,颤巍巍地从乌发间溜出来一截。皇帝让黛玉坐正了,轻手轻脚地重新推回去。
    难怪不论是欧阳修还是苏轼,都不直言爱意。都写梳妆、道画眉,以此表达那份脉脉柔情。
    从前读过的诗词,此刻又有了新的体会。
    皇帝道:“怎么不戴那枚松鼠金簪?”
    黛玉面上绯红未褪,似嗔似怨地睨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只拨动鬓边一髻小辫,把它当做皇帝,来回地拧,不住地绕于指尖。
    使小性子的模样更惹人喜欢了,又娇又柔,如此万种风情,谁舍得撒开手?皇帝不是柳下惠,自然舍不得,便越发地屈身哄她:“杏花春馆多植草木蔬果,蚊虫难免多些。你肉皮甜,叫奴才们仔细看着,别叫咬了。虽有天棚[1],到底有细小的爱钻进去。”
    他这人脑袋倒灵活,真不愧是做皇帝的。前头还说簪子,这会子就说到天棚了。
    “难道皇上刚才上手上脚地,是在瞧蚊虫叮我没有?”黛玉故意臊他的脸,讥讽他孟浪,不知道体面规矩。
    都伸手抱了,难道皇帝还能顾着脸面?从前他样样都照着规矩来,好险没把人气得哭成泪人。如今算是明白了,要脸面讨不着媳妇。
    他便刻意不接这茬,转头又问她瞧着杏花村好不好:“虽是临时让你落脚的地方,但也得样样俱全。缺什么就吩咐人添置,别藏在心里。”
    她是什么人皇帝一清二楚,最是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爱摆着架子指派人。有时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传出去叫人说拿乔。名门贵女爱脸面,但像她这么心思细的普天下找不出第二个。
    黛玉小声道:“你怎么这样啰嗦。”
    “敢嫌我啰嗦?”皇帝失笑,天底下也就她敢这么抱怨:“你不在我眼皮底下,就是在老祖宗跟前,我也不能放心。”
    “老祖宗可比你靠谱多了!”至少不会有事没事就调戏人。
    她这是气话,皇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无所谓地笑笑,眼见是用时候用晚膳了,便站起来理衣裳。绸缎的料子皱得不像话,拉扯机会也没能变回原样。黛玉看见了,又羞臊了一回。
    她叫他去另外换身衣裳:“叫人瞧见了,我从此再没脸活着!”
    皇帝脑袋发懵,觉得她有时聪明过人,有时又憨蠢得让人无言以对。见他不动作,黛玉恨得直催:“眼见着要摆膳了,皇上还不去!”
    皇帝无奈道:“我若真换身衣裳,落在他们眼里难道不是欲盖弥彰?”
    原先没什么,衣裳都换了,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黛玉也想到了这一层,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皇帝却还趁着这机会捉弄她,作势要出去换衣服:“换一身也好,皱得厉害穿着不舒服。”
    “快回来!”黛玉忙起身拉住他:“你别去了。”
    多少时候没见她被哄得团团转了,重拾旧状,还真挺让人怀念的。皇帝心里已经笑出了声,面上却佯装苦恼:“不能换衣裳,这片褶子怎么处置?”
    黛玉盯着瞧了半天,才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但这个法子也让人害臊,黛玉说话时便有些扭捏:“我拿熨斗先熨一熨,热气一蒸就挺括了。只是……只是……”
    皇帝没见过人熨衣裳,但也能想象得出来,谁家熨衣裳是穿着熨的?他心里明镜似的,脸上却装得一概不知,睁着眼睛求贤若渴般追问:“只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熨就真该穿着褶皱衣裳用晚膳了!黛玉深吸口气,壮士断腕般开口:“皇上您把衣裳脱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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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棚[1]:类似蚊帐,但能把整个宫苑都笼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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