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郡主一听,秀眉一扬立即也跟着进了屋。待看清阮茱手中的腰带时,嘴角浮起若有所思的笑容来。
    “怪不得她刚刚从这里面出来。”
    话没说透,但在场的贵女们个个听出了弦外之音。阮筝从这间厢房里走出,而后这里就发现了男子的腰带,这岂不证明了她刚才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寻净房,多半是私会男子来了。
    今日赏春宴京中世家贵族并大小官吏的家眷来了不少,三皇子妃负责在后院招待女眷,前头则由三皇子领着人和一帮子男子喝酒作诗谈古论今。明面上是男女各玩各的,但也保不齐会有人借机私相授受。
    清容郡主冲阮茱掩嘴一笑:“你的这个大姐姐,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阮茱神色慌张地走近道:“表姐,你可千万别声张。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姐姐还怎么做人。我、我也不能活了。”
    “你怕什么,你可是我姑母的女儿。便是她阮筝名声坏了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儿,卫阳长公主的女儿,你还怕寻不到可心的人家?倒是你这个大姐姐,她做出这样的事时何曾为你想过,偏偏你还总顾念着她,你是不是傻?”
    清容郡主抬手点了点阮茱的额头,拿过那根腰带细细看了,又递给心腹丫鬟令人收好,随即看一眼跟在她身边的其余女子。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贵女们齐声应是,谁都不敢违逆了郡主。剩下阮茱在一旁默默地咬了咬唇,虽面上满脸愁容,那飞扬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的好姐姐啊,想不到也有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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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筝回到宴席之中,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原来方才在她离开的那一阵子,刘长墨竟来了后院。一来是替在场的几位公侯家的老祖宗把平安脉,另一方面也是各家夫人太太对他好奇,特意寻了个由头把他叫过来。
    刘家并非普通的行医世家那般简单,刘显刘神医的名头自然无人不知,但刘家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除了内阁阁老刘兴修是刘长墨族叔外,礼部尚书还是他的亲舅。
    刘长墨自小学医,年纪轻轻在京中勋贵家已是声明雀起,有学识有才貌更有一手扎针的绝技,自然是那些夫人为女儿相看夫婿时的绝佳人选。
    更何况撇开他家中的官场势力,单说人哪有不生病的,若是能招他做女婿,这往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便也不必发愁了。
    刘长墨就这么被一帮子各怀心思的太太们相看了一圈,闹了好一阵子才得以脱身。他前脚刚走阮筝后脚便回来了,两人倒是无缘见上一面。
    席间有人记起方才刘长墨说的话,便问阮筝:“听说你祖母如今也是吃着刘公子开的药?”
    问话的乃是工部侍郎张大人家的夫人,阮筝笑着回张夫人:“是,前一阵子祖母在青雀庵小住,突感身子不适便请了同在山中的刘公子问诊。这些日子已然好多了。”
    “这般说来,你俩先前便见过了?”
    阮筝起先还没听出这张夫人什么意思,听到这里才有点明白过来。她也不知道张夫人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有人主动将她与刘长墨扯在一起,她倒也不计较,大大方方便认下了:“刘公子开药方时我在旁看了几眼,只是我也不懂医理,看不大明白。”
    这话一出那些想打刘长墨主意的官家太太们全都变了脸色,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论家世论容貌阮筝都是这些姑娘里最拔尖儿的那一个,自家的女儿即便再怎么折腾也比不过她。眼下阮筝又因祖母与刘家牵上了线,这若是有心结亲那还有其他家什么事儿。
    就有人不乐意地扫了一眼挑起这话头的张夫人。张夫人神色如常心里却十分得意。她自个儿生了一串儿小子,屋里一个姑娘都没有。方才那些人相看刘长墨时那副嘴脸,仿佛人家已是自家的囊中之物,尤其是她那个妯娌得意的脸孔,实在叫她看不下去。
    仗着自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仿佛得了刘长墨便能越过她这个长嫂去了。既如此她便绝了她的念头,挑个这里面最出色的扎她的心,看她那个弟妹还有什么法子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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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瀛站在厅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凭着深厚的内力将厅内一众女眷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韩逸跟在他身边自然也听见了屋内的对话。只是他也没觉得那有什么,只低声道:“殿下今日实在不必来这一趟,阮姑娘办事您该放心的。”
    话刚说完便见封瀛平静无波的脸色微微一沉,看得他一阵心惊瞬间闭嘴。封瀛也不开口,只靠在树后闭目沉思。
    阮筝办事的能力尚可,凭着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和那一张巧嘴,该办的都能给他办好。
    但韩逸显然将这小女子想得简单了,大约也被她的长相迷惑住了,只当她是什么良善之人。却不知小丫头心思极多,做任何事都有其目的在。她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是在为将来铺路。
    便听她刚才说起与刘长墨的关系便可知,她对这桩婚事十分上心,颇有点志在必得的意思。
    按说凭她的家世嫁进刘家也不算高攀,只是刘长墨若当真娶了她,往后怕是再也没安生日子可过。
    那样心思纯良只知行医问药的一个人,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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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热闹了一天的三皇子府才归于平静。三皇子进到皇子妃的卧房时,自有丫鬟上前来斟茶。他坐下后扫了一眼那倒茶的丫鬟的眉眼,一个没忍住便伸出手来摸住了对方的手。
    那丫鬟吓得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泼出来。她立马跪下战战兢兢不住求饶,倒把三皇子逗得哈哈大笑。
    “你且起来,本王又不会将你如何。”
    丫鬟哪里敢起,三皇子是未必会将她如何,可若是惹恼了王妃她只怕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府里谁人不知王爷风流王妃善妒,这两人一闹起来底下人便要遭殃。为着王爷的风流好色,府里已死了好些貌美丫鬟。
    三皇子今日有事也懒得再逗弄她,手一挥便让人退了出去。不多时王妃从旁边的暖阁中走出,走过来坐到了三皇子身边,同他说起了今日的宴席之事。
    “你让我好生招呼杨大人家的姑娘,我今日也算是拉着她说了不少话。只是我倒不知王爷竟喜欢那样的。”
    柔柔弱弱眉眼平淡,谈不上美与丑,只是缺了几分灵性。
    三皇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又在这儿拈酸吃醋。我让你与她交好,你只当我要纳了她。殊不知本王有大事要办,本王要的不是她而是她那个手握重兵的爹。”
    川陕总督杨钧是他眼下最想拉拢的人,若能得他相助,那把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赶下宝座便是轻而易举之事。到时候莫说是他杨钧的女儿,便是这京城所有勋贵家的女子都得任他挑选。
    想到这里他眼前竟出现了一个人的倩影:“今日富平侯家的姑娘也来了吧。”
    王妃眼珠子一转:“你说的是大的还是小的那个?”
    “自然是美冠京城的那一个。说起来她也算是我的外甥女,待我大事所成这天,我这个当舅舅的送她一个贵妃的大礼,你说如何?”
    王妃一听气得心肝都在颤,面上还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骂了一句:“王爷当真风流。”
    三皇子两指敲着桌面嘴里不住笑道:“如今便待杨钧的消息了。”
    与此几街之隔的杨家老宅中,刚回京述职没多久的川陕总督眼下却有些愁容不解。他手中拿着一块玉玦,不置信地又问了女儿一遍:“当真是富平侯家的小姐赠予你的?”
    杨蕊心认真点头:“是的,女儿与阮姑娘很谈得来。”
    杨夫人见状深知有问题,赶紧将女儿赶去休息,又轻声问丈夫:“老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杨钧皱眉看着夫人:“你可知这是谁的东西?这可不是阮家的东西,这东西姓封。”
    “什么,那这是哪位王爷的东西?”
    “还能是哪位,”杨钧痛苦地闭了闭眼,“自然是最最不能得罪的那一个。”
    杨夫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位,吓得一哆嗦:“那、那这是摄政王令人给你的?可我听人说,摄政王在西北阵亡了?”
    “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若当真出这样的大事,西北如今哪还能这么太平。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如今咱们还都不知道。可这玉玦定然不会有假,且这还是富平侯府家的姑娘送来的,这般说起来长公主竟是与摄政王联手了?”
    杨夫人又是身子一颤:“那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前一阵子三皇子刚派人与老爷通气儿,如今摄政王又来敲打,咱们到底该站在哪一边儿?”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若是站在摄政王这一边,咱们的日子照旧过我的官也照做,一切都不会有变。若是跟着三皇子那便是谋逆的大罪,是要抄家杀头诛连九族的。”
    杨夫人吓得差点摔碎茶盏,直由人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摄政王封瀛是什么人她自然清楚。三皇子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得罪了那样手眼通天的人物,还能有什么活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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