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她回过身,牵他的手,眸光晶亮,“我想回去看看,等我们离开无极渊,我们就回去一趟吧。”
    司珩青微微蹙眉,“为何?”
    郁秋道:“那院子还在吗?”
    “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郁秋皱眉,“什么都不剩了吗?”
    司珩青语气淡淡,“百来年过去,还能剩下什么呢?”
    “会有留下的,”郁秋牵着司珩青的手,走到那桃树前,摸了下桃树树干,认真道,“树也好,一片瓦也好,都有可能留下来,甚至还有你从前未曾发现的……”
    司珩青看了她半响,道:“回不去了。”
    郁秋双唇抿成一条弧线,注视着他说:“没试过,怎么知道回不去了?”
    “阿青,”郁秋凑过去抱他,轻轻吻他侧脸,“你不能一直将自己困住,画地为牢,所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司珩青侧过脸去,手指微微蜷着。
    画地为牢,他困住的到底是谁?
    是郁秋?还是不肯去相信真相,不肯面对事实的自己?
    他阖上眼,轻轻说:“先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
    郁秋眨了下眼睛,道:“阿青,我想去沧澜山。”
    司珩青道:“可以。”
    “我想去真正的沧澜山,去看一下你住的地方,看你种的花,”郁秋微微眯着眼睛,笑道,“我知道阿青什么都可以变出来,但我就是想亲自去一趟。”
    司珩青知道自己一开口,一定会答应她的。
    只要她陪着自己,还有什么要求不能答应呢?
    可她这样哄着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早点脱身离开?
    他思来想去,还是沉默了。
    “阿青?”郁秋又唤了一声。
    谁知道她表面上唤得好听,心里何尝不是盼着离开这里呢?
    司珩青突然有些恼,转身牵着郁秋的手继续往里头,带她穿过客厅,穿过后院的回廊,来到东厢的一间房。
    他走得太快,郁秋趔趄地跟着他,看着廊下熟悉的风景,隐约想起曾经——
    她牵着半大的小孩,将他从厢房里赶出来。
    那小孩也是这样,有些踉跄着,脸上带着懵懂的神情。
    只是方向完全反了。
    过去她一次次将阿青从厢房里赶出来,这次却被司珩青拽着扔到房间里去。
    屋门被合上的一瞬,她身上被激起了一身疙瘩。
    这是她过去的房间,屋内摆设整洁,花灯的光从映着窗纸,照得屋内三分亮。
    床榻上面被铺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子。
    光是这样站着,郁秋身体便有些发软了。
    沧澜宗主想做什么?她还不明白?
    郁秋往后靠了下,抵到桌案前面,颤抖着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靠。
    侧脸被他用手托了下,她双唇被吻住,唇齿霍地被撬开。
    她身体稍稍往前倾,双手手掌抵在桌案上,眼睛睁得大了些。
    之前在床笫间,阿青甚少对她用粗的。
    即便是囚着她,困着她,每次动作都极轻柔,也唯有在她几乎快丧失理智的时候,才偶尔过度地用力,带着她奔赴欢愉。
    可是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兴奋?
    郁秋有些喘不过气,心里却想着——
    或许早在很久以前,早在他们离开宛都之前,两人之间的羁绊就已经产生了。
    衣料一点点被剥开,从肩上垂下来,挂在臂弯上,穿似乎比没穿更显得放荡了。
    “阿青……”郁秋被抱起来,坐在桌案上,深深地抽了口气,微愠的语气说,“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司珩青停下动作,抬起脸看她,眼眸仍是那般清冷,似笑非笑,“师尊,阿青以前最喜欢师尊了。”
    郁秋:“那是以前。”
    他有些固执地说:“徒儿只记得从前。”
    “所以呢,”郁秋轻笑,“我现在待你种种,你都熟视无睹?”
    司珩青不再说话了。
    郁秋抬起手,放在司珩青脖子上,拇指和食指分开,掐住。
    两人对视,郁秋眼眶有些泛红。
    有些恨意,有些懊恼,但她根本没去用力。
    过了片刻,司珩青开口说:“师尊,责罚阿青吧。”
    郁秋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想起来——
    过去阿青爬她的床,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她都会责罚他,骂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郁秋稍一出神,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刀鞘。
    是啊,现在的沧澜宗主,的确该打。
    她捏着刀鞘,衣带半解开,光洁的背被窗外的灯照着,随着她的动作,背后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飞,顺着脊背往下,衣带半掩的地方,露出漂亮的腰窝和令人遐想的曲线。
    她没有留意司珩青似有若无的注视,捏着刀鞘,一次一次打在他掌心,数着次数,低声骂了几句。
    放着飞升一事不管,在神识中与她寻欢作乐,实在太不像样了。
    以下犯上,违背她意愿囚着她,哪里像一代宗师的作风?
    死活听不进劝告,一根筋犟到底,要如何才能开窍?
    双手掌心被打得通红了。
    他一声不吭,抬起眼睑,眼眸泛红。
    看着她的眼神,换成了另一种注视。
    “师尊,徒儿要你。”
    第58章 苍龙秘境。
    58.
    清晨, 院中麻雀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飞远。
    郁秋醒过来,下意识地往司珩青怀里钻。
    之前被囚在笼里的时候, 他习惯将她哄睡了, 抱上床再离开。
    昨夜郁秋不肯他离开,缠着他, 在他怀里睡了一夜。
    醒来后,司珩青问她:“想去其他人梦境里看看吗?”
    郁秋歪着头看他, 笑着说:“可以去吗?”
    “十七层长满三生花, 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在梦中, ”司珩青道, “徒儿带了三生灯,你若觉得乏了, 徒儿带你去他处看看。”
    “好呀,”郁秋高兴地说,“连乌绮云的梦境也能去吗?”
    她竟然没提陆渊?司珩青稍感意外, 亲了下她额头,“能。”
    郁秋道:“会被发现吗?”
    “不会。”
    郁秋爬起来梳洗, 心里却十分清楚——
    让阿青一下子改变想法, 恐怕不太可能。
    只能先探查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再想办法离开十七层。
    两人离开院子, 转瞬来到了一处王都。
    牛车从街道上缓缓驰过, 带起浓浓灰尘, 两旁的百姓们穿着简陋的衣袍, 或是忙着制作陶器,或是冶制青铜,巷子里飘着浓浓的酒香, 奴隶们则被赶往南方,在洛水河边修筑高高的楼台。
    对建筑和手工业稍微了解一些的,便能猜到这大概是两千年前人们的生活状态。
    郁秋站在王都繁华的街道上,目光落在不远处奢华的宫殿中。
    这里是九尾狐乌绮云的梦,许是她生平最怀念的时光。
    她宁愿沉浸在梦中,将身体当作养料供给三生花,也不愿轻易地醒过来。
    宫殿里响着舒缓的乐声,伶人击缶,歌女低唱,王怀里搂着心爱的妃子,正饮酒作乐。
    郁秋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
    那怀里的妩媚女人,该不会是乌绮云吧?
    难道她就是传闻中那位祸国殃民的妖妃妲己?
    两千年前,商人建立王都,历代国君励精图治,使国家不断地强盛、壮大,王位传承到了帝辛这里,强盛成为了挥霍的资本,王沉迷于酒色,开始逐渐走向灭亡。
    “铛”地一声,王手中的酒杯滑落下去,他靠坐在王座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怀中那位美人推开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深沉,看向郁秋所在的方向。
    不是乌绮云,却也漂亮得令人惊魂动魄。
    她生得极美,眉眼深邃,五官精致,长发结成辫子,穿着短衣、短裙,裙后摆拖得长长的,走动时在风中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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