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鸿微微一怔。
    为了哥哥白万钧?白万钧乃是无涯派圣子,拥有伐天魔眼和一半的仙人之骨,又是小邪仙的道侣,整个修真界,他都横着走,自己不拖累他也就罢了。
    为了汐儿?嗯,这算一个理由,自己确实放不下她。不过严格来说,若是没有自己,汐儿也许根本不会遇到那么多的危险,这么多年,她最大的危险可能就是保护自己吧。
    为了寒雨知?寒雨知,仅仅想到这个名字,白千鸿的内心就会涌出一股温暖。如果说这贼老天对他还留有一丝温柔的话,那这丝温柔,就是寒雨知。和她的相遇,是白千鸿此生最大的美好。但如果没有他,寒雨知现在,又该是何种境界,何种修为。种下心魔无法突破,离开九峒山,孤身相随,默默守护,这个冰心一片的仙子,甘愿堕入凡尘,为自己吃尽苦头。白千鸿有时候真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样一个女子的面前。
    “喂,喂……”雪莲姑娘伸手拉了拉白千鸿的衣袖,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白千鸿苦涩一笑,“为什么要回去,大概是我在妄想改变那个世界吧。”
    雪莲姑娘微微一怔,他笑得有些勉强,笑容里充满了悲伤和无奈,那对无可奈何的眼睛中,却又有着一丝不可撼动的坚定。
    雪莲姑娘轻声道:“你……很有抱负。”
    白千鸿千自嘲地笑了笑,雪莲姑娘抬头看了看太阳,道:“我该去采药了,饭菜在厨房里,你若是饿了,就自己去厨房找。一定要热一下再吃,千万不要吃坏了肚子。”
    白千鸿点了点头,雪莲姑娘转身离开。
    ……
    直到雪莲姑娘消失在长街尽头,白千鸿才长舒口气,将房门关好,向西走去。
    这里是凡间,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汐儿、天门、寒雨知、白万钧,太多的人和事他都放不下。神通力无法回复,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道息有问题,他必须离开这里,寻找一个可以让他恢复神通力的地方。
    出了城门,顺着大路走了几里地后,两个扛着锄头的农夫迎面而来,一边走,一边谈论。
    “哎,听说了吗,林家公子受伤了。”
    “哪个林家公子?”
    “林员外的儿子呗,还能有哪个。听说,他和赵家小姐去南边郊游,落英河那片林子里跳出一只老虎,把林家公子和赵家小姐的马惊了,林家公子从马上摔下来,腿都摔断了。幸亏他们的护卫英勇,否则,林家公子的命就丢在那儿了。”
    “摔得好,这就叫恶有恶报。唉,落英河的林子出现恶虎,那岂不是上不了山了?那座山上有不少药草,正是采摘的好时候啊。”
    白千鸿停下脚步,面色一变,转身一把抓住一个农夫的肩膀,道:“大叔,你说南边出现了老虎?”
    那大树点了点头,道:“对啊,昨天出现的,你不知道吗?”
    话音未落,白千鸿拔腿就往回跑。
    雪莲姑娘拿着镰刀,弯下腰来,将几株独脚金拔下,丢背篓里。
    林中忽然惊起一片飞鸟,雪莲姑娘吓了一跳,她举着镰刀,左右观望,却发现四周安静的可怕。丰富的经验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有凶猛的野兽在附近出没,这才惊退了林中的各种动物。
    “嗷~”
    低沉的虎啸忽然在林中响起,雪莲姑娘俏脸惨白,她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举着镰刀,大气也不敢呼,一对慌乱的眸子,左看右看,妄图找到那声音的源头。
    “嗷——呜——”
    “啊——”
    身侧忽然扑出一只恶虎,雪莲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脚腕发出一阵剧痛。
    “小心!”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把铁剑凌空飞来,狠狠插在树上。剑身颤动,恶虎吓了一跳,纵身一跃,向后跳开,然后偏过虎头,盯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雪莲姑娘抬起头,却见那道身影飞奔了过来,恶虎咆哮着,迎着白千鸿而去,雪莲姑娘连忙惊呼道:“不要!”
    话音未落,一人一虎已经相遇,白千鸿身躯后仰,整个人几乎仰面平躺在了地上,恶虎从他的头顶跃过,白千鸿振臂一拳,狠狠打在恶虎肋下。
    一人一虎交错而过,白千鸿起身站在雪莲姑娘身边,手腕一阵生疼。神通力消失,身躯强度下降的厉害,一拳打在老虎身上,老虎没伤多少,倒是震得他手腕生疼。
    裤管一紧,雪莲姑娘紧紧抓着白千鸿的小腿,脸上满是惊慌之色。白千鸿俯身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没事,没事,一只老虎而已,你放开,我去宰了他。”
    雪莲姑娘拼命摇头,恶虎再次扑来,白千鸿一把扯开雪莲姑娘的手掌,反手抽出树干上的铁剑,振臂甩出,抬脚一跺,离地而起,整个人如同旋风一般,旋转着跟在铁剑之后。
    “嗷~呜~”
    恶虎挥爪将铁剑击落,白千鸿反手握住铁剑,身躯旋转,一剑劈在恶虎头顶。
    “筋轰!”
    全身筋脉骤然缩聚,然后猛然舒张,一股磅礴之力,涌入铁剑之中。
    铁剑将恶虎头颅一劈两半,巨大的尸体从白千鸿头顶飞过,白千鸿趴在地上,虎血淋了一身。
    “呸呸呸……”
    白千鸿将嘴里的泥沙吐出,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一道火热身躯立刻将他紧紧抱住,两条胳膊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白千鸿伸手拍着雪莲姑娘的肩膀,柔声道:“雪莲姑娘,没事了,没事了,恶虎已经死了。”
    雪莲姑娘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看了他一眼,双目通红,双唇急颤,然后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白千鸿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原地,任她抱着,哭个痛快。
    许久之后,嘤嘤的啜泣之声终于制住了。白千鸿胸口一片冰凉,他忽然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女人是水做的,这也不知是哪位圣贤所说,真是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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