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雕兵器在天空沉浮,其上神光流转,道纹如同锁链一般将所有石雕兵器联在一起,寒雨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洞府开辟到了如此地步,那十有八九是要常住的,既然要常住,那这么大的兵器岂不碍事?就算作为陈设,似乎也太大了些。
    寒雨知环顾四周,壁画,巨柄,湖泊,山清水秀……
    寒雨知脑中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兵葬!”
    白千鸿正巧抓着一条五彩鲤鱼跑了过来,听寒雨知如此说,便问道:“什么是兵葬。”
    寒雨知轻声道:“据说上古时期修真界异常鼎盛,几乎人人都在修行,那时修真界和凡间甚至没有明显的区分。在那时,有时会有大妖大魔吞噬气运而生,这时,上古修真者就会联合起来,悍不畏死地斩妖除魔。
    待大妖诛灭,出力最多的几人,便会由门派为其举行兵葬。记得吗,修真者最后的劫难,便是兵解肉身,兵解之后神魂才能出窍飞升。而兵葬,则是利用斩妖除魔的大因果,问天地讨要飞升契机。”
    白千鸿挠了挠头,道:“什么是大因果。”
    寒雨知耐心解释道:“举个例子来说,就是你在路边捡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你将它还给施主,施主就应当报答你。或是金银财宝,或是几句感激之言,有因有果,便是因果。而大因果,是指为为天地做了大好事,天地奖赏有功之人。
    而兵葬,就是利用自己做了好事,问天地讨要飞升的报酬。但飞升何其艰难,因此绝大多数进行兵葬的人,最终还是会命丧黄泉,只有寥寥几人,得到天地认可,得以飞升。”
    白千鸿挠了挠头,道:“我还是不明白。那兵葬和这些大兵器有什么关系吗?”
    寒雨知轻声道:“兵葬的具体形式,便是将修士自己封死于兵器之中,然后冲击登仙境。兵葬成功,神魂就会脱壳而出飞升,若是不成,便会死在兵器之中,将兵器作为墓穴。也就是说……”
    寒雨知抬头看着那些巨大兵器,道:“这里每一件兵器里都放着一个上古修真者的尸体。”
    白千鸿微微一怔,道:“那……那兵器碎了呢?”
    寒雨知微微一愣,摇了摇头,道:“不会碎裂,这些石雕兵器都是经过道纹加持所凝练,整件兵器融为一体,绝对不会碎裂。”
    白千鸿将五彩鲤鱼插在衣服里,道:“可真的有一个碎了。”
    寒雨知微微一愣,白千鸿伸手拉着她,两人走到水潭边,白千鸿指着水潭道:“师姐你看。”
    寒雨知低头看去。
    潭水足有数十米深浅,但却异常清澈,湖水中十多米长的大鱼都可以清晰地看清,而在潭底则沉没着一柄碎裂的长剑,模样,造型,与天空中漂浮的那些一模一样。
    寒雨知微微蹙眉道:“宗门举办兵葬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些兵葬的石雕兵器不管是从内部还是外部,都应当是无法破坏的。既有断剑在此,除非是有人在铸造石雕之兵的时候,故意留下一丝破绽,得以让其中之人逃出。”
    寒雨知抬头环顾四周,道:“应当如此,你看,四周都是这些石雕之兵,只有这寒潭上空缺少,这柄剑原来应当是悬浮在寒潭之上的。”
    “师姐,那石剑上有字。”白千鸿指着潭底的石剑道。
    寒雨知低头看去,时间久远,石剑上长满了青苔,若不细看很容易忽略,寒雨知神念探入探底,缓缓念道:“望以后人,能解伐白家伐天魔眼之咒。二十六逍遥子之顾婷雪书。”
    寒雨知微微一怔,偏头看着白千鸿,道:“师弟,你的幽蓝短剑呢。”
    白千鸿从须弥之戒中取出,寒雨知拿过幽蓝短剑,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好。”
    寒雨知握着幽蓝短剑,纵身一跃跳入湖泊中,幽蓝短剑四周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结界,将所有水流隔开。
    寒雨知落在潭底,伸手将那青苔抹去。
    “天道残缺,伐天魔眼运恶而生,以万物为食,圣灵为敌,恶鬼为伍,毁北方天柱,屠南疆圣族,灭西方极乐,灭东海仙山,红月常挂,日不降世,世间满目疮痍,遂携以万佛寺、古圣山、文道院、蟾月宫等三千余门派,讨伐太始帝白万师,历经一千三百五十八年,终斩白万师于葬龙谷。
    大灭之后,再起波澜,为天下大同,门派争斗日益剧烈,逍遥门二十六圣子皆入兵葬。余虽心向仙道,却不愿为天下一统而冲击瓶颈,固暗施手段,以逃离兵葬,甘愿退出修真界,不问世事。”
    寒雨知微微一怔,这短短的记载,倒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她继续向下读去。
    “余在石剑之中,回顾往事,太始帝白万师虽穷凶恶极,却也可怜。余感悟甚多,时常疑惑,若有人给予指引,伐天魔眼是否可引入正途。余以之水之心,施展梦中轮回,以五百年时光悟得三剑。一剑名悔,一剑名情,一剑名诀。
    悔剑斩恶,情剑斩恨,诀剑斩生。此三剑,可斩星辰日月,神魔仙佛。更可斩斩伐天魔眼之恶,之恨,之死。余离开之时,应当布下天启之阵,以伐天魔眼之气息,方可与须弥之中开启此处。
    事无善恶,人无对错,无缘悲苦,有缘珍重,望以后人,能解伐白家伐天魔眼之咒吗。二十六逍遥子之顾婷雪书。”
    这几行字下面,是三篇洋洋洒洒的剑诀,剑诀怪异,并非文字,而是雕琢着一把把剑,连人影都未曾雕刻。
    寒雨知细细看去,这剑有的指苍穹,有的斜劈而下……
    她微微蹙眉,这顾婷雪到底何意,光绘长剑,却不绘使剑之人,这如何学得?
    寒雨知顺着悔剑看去,白千鸿在墓中与僵尸搏斗的场景徒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然后是他挡在山谷之前,阻止众人越过山谷。
    寒雨知微微一怔,这才发现三篇剑诀的图画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三篇剑诀,届是心剑,有意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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