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刚过寅时,四人便悄悄出发了,没有向任何人辞行,纪青灵在枕头上给云威留了一封信,卓云腾则在马厩中顺了三匹马。
    守城的士兵并未刁难他们,验过腰牌便放行了。
    出乎意料的是,才出云城不足半里,前方竟出现一队车马,远远瞧见他们,领头的俩人已飞奔而来。
    “王妃(姐姐)!”
    “云威?云澈?”纪青灵忙迎上去。
    马儿刚跑到近前,云澈已张开了双臂。然,尚未扎进纪青灵怀里,后衣领便被人拎住了。
    “你姐姐谋害你爹爹吞针自尽了,别有事没事看见谁都喊姐姐,青儿是我娘子,你要叫智亲王妃才行。”沈墨白不满的声音冷冷清清,任谁听了都忍不住直打哆嗦,“再说,要抱抱你自己的娘子去,做甚一来就要抱我娘子?”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满头黑线。这智亲王?他还有没有吃醋的对象了?
    云澈被他腾空拎起,如同无奈的小兽使劲挥舞手臂蹬动双腿,无奈对方太强大,只得瘪着小嘴眼泪汪汪地看向纪青灵,那模样,简直就是只受了委屈和吉娃娃。
    纪青灵心头一软,伸手便要接过云澈:“墨白,快将他放下,云澈有哮喘病,你这样拎着他他会呼吸不畅的。”
    “好,放下!”
    话音才落,云澈已飞了出去,下一秒,已稳稳落在了卓云腾怀里。而伸手要抱云澈的纪青灵,怀里却多了个大宝宝。
    “王爷、王妃!”指指马车,云威道:“此去西京路途虽不远,但风沙较大,王妃还是乘坐马车好些。”
    纪青灵笑道:“云威你想得可真周到,这份礼,我们收了。”
    话音才落,衣襟却被人扯住。低头便对上云澈泪汪汪的眼睛:“姐姐,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西京。”
    “云澈乖!”弯腰在云澈头顶揉了揉,纪青灵柔声道:“你且和你哥哥一起去皇城看病,待你将身子养好,姐姐就回来了。”
    云澈嘟起小嘴:“姐姐不在皇城,何人能看好澈儿的病?”
    “积善堂有很多神医医术都在姐姐之上,你这病又不是什么难治之症,只需静养而已。姐姐的家就在皇城,你和哥哥若不嫌弃,便住在姐姐家里,那儿非常大,很美,也很幽静,云澈一定会喜欢。”
    斜睨沈墨白一眼,云澈道:“哥哥跟我说了,智亲王府乃是墨白叔叔的家,不是姐姐的家。”
    嗯?某妖的眼睛倏地瞪大了,这孩子第一次见时挺机灵,现在怎么是个傻的?明明知道他乃青儿的夫君,为何叫青儿姐姐,到他这里就成叔叔了?他沈墨白看上去有这么老么?
    “是哥哥不是叔叔,你既叫青儿姐姐,当叫我墨白哥哥才对!”
    “哼!”云澈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嫌弃。
    看着同样面黑如锅底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纪青灵无奈地摇摇头。
    看向云威,她道:“云威?我们离开后你要小心些,云城的城防且不可大意。一个月后,不管局势如何,你必须带着云澈离开。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任何时候,生命都是最重要的!”
    此番云城之变势必已引起了盛轩王朝、羌荣和西京三国的注意,之前云婉又虐杀了百余名西京士兵,等于和西京撕破了脸皮。待他们离开之后,云城必然会迎来内忧外患。云威是能力挽狂澜独当一面,还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便要看这一个月的了。
    云威自知这不仅仅是纪青灵对他的考验,亦是对他的信任,遂点头道:“末将省得!”
    说完转身一挥手,立时便有人牵来一匹骏马。
    那马儿的头上蒙着黑布,云威笑道:“良驹配豪杰,宝剑赠英雄。王爷,物归原主!”话音才落,他已将黑布揭开,一匹神驹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它身后乃是缓缓升起的太阳,霎时间,将它原本就火红的身体映衬得如同杜鹃啼血,艳丽无双。
    纪青灵愣了一下才欢呼道:“赤兔?”
    这马正是沈墨白的坐骑赤兔,此时,看见旧主,赤兔兴奋得如同刚考完试的孩子,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已摇头晃脑冲过来。只是,并非对着沈墨白,而是直直对着她。
    纪青灵尚不知它要做甚,赤兔已冲到她面前,双腿猛地一跪,马头往前一顶,她已莫名其妙地倒骑在了赤兔的背上。
    呼叫都来不及,赤兔已站起来扬起四蹄狂奔而去。
    赤兔的动作异常快,如同行云流水,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它已冲到百米之外。
    “放肆!还不将青儿还给本王?”
    眼前又是一花,沈墨白已如闪电般追了出去。
    一人一马如同雷鸣闪电紧紧相随,美得惊心动魄,却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
    之所以忐忑不安,自然是因为马背上的女子。
    赤兔乃是神驹,如此狂奔,该不会将背上的女子摔下来吧?
    有人不忍再看,已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谁也没有倒骑在赤兔背上的纪青灵更加憋屈的了,她几乎在瞬间便把古今中外她能想到的名马都问候了一遍。
    泥马!这就是爱上妖孽的下场。妖孽频发癔症,养一匹疯骚的臭马也是如此。
    此情此景,便是三岁小儿也瞧得出来赤兔在做什么。
    没错,这匹该死的马正在调细它的主子。
    呀哈!主人?你不是只要她不要我吗?那就来追呀追呀?瞧瞧是你的本事大还是我的本事大?追上就把她还给你,倘若追不上么,哼哼!
    用这样的法子讨好主子,大概只有沈墨白养出来的马才会是这种德性。
    赤兔做什么她都无权干涉,但问题是,能不能不要把她当成筹码啊?所以说,雄性的东西都不靠谱。
    此时纪青灵的模样岂止是狼狈,简直是悲惨。
    你想啊!若是正常地骑在马背上,就算害怕,她至少还能俯下面子抱住马脖子。可是现在,她可是倒骑着屁屁对着马头的,难不成她要俯下面子去拍马匹?这万一马屁没拍着,尥她一蹶子可如何了得?
    显然,纪青灵想太多了,因为沈墨白是何人?他岂会被自己的坐骑调细?
    所以,还没等纪青灵想清楚她要不要拍马屁,身上一紧,已经扑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有老公的感觉就是爽,沈墨白抱起来可比抱马屁踏实靠谱多了。
    “噢!”长嘘一口气,纪青灵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赤兔,我要把你宰了吃……”
    纪青灵的话还没说完,赤兔便将后蹄甩了两下,猛地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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