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见棺材不落泪!”纪青灵单手抱臂,一手托腮,嗤笑道:“你若不是花言巧语经常骗取勾栏院清倌儿们的钱财,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日日在此花天酒地?
    啧啧!果然情窦未开的小女孩最好骗,比那些油水滑舌的花魁娘子们要好对付许多,王公子?是也不是?”
    她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和轻蔑,冯天佑的脸色刷地变得蜡白:“弘哥儿?你是说,我辛辛苦苦攒下送给云锦维持生计的银子,都被这厮骗走了?”
    “唔!那是自然,不过,就你那点银子,估计还不够他挥霍几日的。勾栏院五十多个清倌儿,怕是没几个没被他骗过银子呢!”
    “啊?”沈福临像看大猩猩一般看向王生。
    就这么个油头滑脑举止轻浮的浪荡子,也会有那么多女子爱慕?果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王生被纪青灵的目光逼得浑身发抖,却下意识地瞟了莺歌一眼。在与莺歌的目光相遇的瞬间身子一僵,眸底迅速闪过什么。
    然而,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互动却没有逃过纪青灵犀利的眼睛。
    不待王生开口,纪青灵已道:“让本公子猜猜王公子今夜从云锦姑娘手里得了多少银子啊!一万两?五万两?还是十万两呢?”
    “啊?”这一次,王生和莺歌同时惊呼出声,二人眸中同时浮现出不可思议。
    “很奇怪么?”缓缓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在她手心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小盒子。
    沈福临眼尖,立时嚷道:“这不是云锦姑娘手里拿着的盒子吗?”
    “然!”目光流转,纪青灵看向老鸨:“妈妈可愿告诉我们这是何物吗?”
    根本不屑于仔细辨认,只扫了一眼,老鸨便道:“此物乃是何欢,是所有花娘身上的必备之物,乃是……”
    “助兴用的!”一道冰冷漠然的声音响起,纪青灵顿时抖了抖。
    噢!这厮果然是来勾栏院求学取经的,连这种东西都认得。她都是凭借气味儿才识得此物,妖孽就是妖孽,当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话说,沈墨白的耳朵当真好的不听坏的听,她分析了那么大半天的案情,累得口干舌燥。他始终无动于衷,怎地才提到何欢,他就来了劲儿了?
    再看向沈墨白时,纪青灵的眉眼间便多出一份隐隐的促狭来。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所有人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凶杀现场。
    被沈墨白说破,纪青灵索性不再打哑谜,开始理智又平静地还原凶杀前后的情形。
    冯天佑带着莺歌离开之后,纪青灵被莺歌带上二楼去见沈墨白。
    在门口,莺歌快速离开,回到了自己和云锦同住的厢房。她知道,守株待兔远比主动出击来得更加保险。
    在后院假山实施杀人,是莺歌经过深思熟虑想到的地点。那里不但又黑又偏,人迹罕至,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是云锦和王生经常私会的地方。
    所以,比云锦早一步见到王生的莺歌,便以云锦闺蜜的身份,告诉王生,云锦会去后院的假山上找他,将大笔银子交予他,让王生早一步去假山上等候。
    果然,云锦心中惦记尚且藏在勾栏院中的情郎,遂以答谢为由,摆脱了冯天佑独自返回勾栏院。
    今夜云锦原本就和王生约定相见,所以,一返回勾栏院,云锦便先潜回自己居住的屋子去取银子。所以,当莺歌告诉她,王生在后院假山上等她时,云锦丝毫未对这个亲密的小姐妹产生怀疑。
    云锦哪里会料到,那个知道自己所有秘密,与自己亲如姐妹的小莺歌正在谋划着如何杀死她?
    云锦对莺歌的印象很好,她一直以为,要是没有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姐妹帮忙,她和王生的地下情只怕早就被醉花魁发现了。那醉花魁可不是她们这些清倌儿能惹得起的主儿。
    话说,云锦和王生相恋了那么久,每每情到浓时衣衫半解,王生却不敢突破最后那道防线,生怕她的变化被眼睛贼毒的老鸨瞧出端倪来。今日,云锦已是自由身,当然不必再忍了,只要她真正成为王生的女人,迟早王生都会将她娶回家门。
    这点小心思被莺歌很好地利用了。所以,当莺歌面带促狭地递给她何欢时,云锦非但没有拒绝,甚至非常感激。所以,云锦是抱着无比激动和期待的心情去后院假山的。
    事情和云锦想象的差不多,王生得了银子,又知她已是自由之身,立刻就向她求欢。
    两个沉浸在欲忘之海的男女,哪里注意到假山上已潜入一匹凶残的狼。
    云锦刚在巨石上趴定,斜刺里便冲出来一个人,她连呼叫都来不及,一柄锋利的匕首已割断了她的咽喉。
    一刀毙命,又准又狠。
    随后,持刀的少女如同疯了一般在她的脸上砍削起来。
    她身后的男子完全傻掉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疯狂嗜杀的少女,一直到少女将云锦的衣衫细心地整理好,停下来目光阴冷地看向他……
    “别说了,别说了!”两个男人同时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一个是冯天佑,另一个却是王生。
    众人正听到关键地方,猛地被他二人打断,十分不满。
    沈福临怒道:“延误案情,你二人可是想让本宫现下就派人将你们拖出去乱棍打死?”
    “六皇子息怒!”纪青灵看他一眼,道:“既然王公子不想听本公子的叙述,那便由他这个当事人接着说吧!”
    王生满脸懊悔,抽泣许久,才抬起头道:“小公子推测得分毫不差,我就是听了莺歌的话去后院假山上取银子的。
    但云锦来的时候已然动情,显然提前用过何欢。
    我虽从未想过要娶她,却也颇喜欢她。所以,没有拒绝。
    哪想,我才解开她的衣衫,莺歌便冲出来将她杀死了!”
    许是再次想到了当时恐怖血腥的场景,王生的眸中浮现出明显的惊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怕得要死,当下便要夺路而逃。
    可是,莺歌,这个疯女人却说要去官府告发我,说是我杀死了云锦。”
    混账!纪青灵在心中怒骂,到了现在,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云锦和莺歌身上,这个该死的胆小懦弱却又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总马男,比沈明轩还要可恶。
    这勾栏院的姑娘们眼睛到底有多瞎,才会将这样一个见利忘义,没有丝毫廉耻心的男人当成真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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