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不是一座刚占领的新城,而是河东苦心经营多年的堡垒。按理来说不要说是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猫进了太原城要找也能找得到,但偏偏两部精锐尽出,费尽心力却仍然找不到张安安的影子。
    折腾到第三天下午,萧凤安走进了听松阁,坐在桌案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李默,微笑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李默正为此事焦灼,找张安安原本只是为了叙叙旧,同时揭开心中的一桩疑惑,但现在这情况就变了,什么人居然能把一个大活人藏的这么紧,这简直是对整个太原警卫力量和他本人的嘲讽。
    李默问向后一靠,仰起脸问:“张安安武艺如何?”
    萧凤安笑道:“你是想问她一个人是怎样逃脱戴让和张白露的眼睛的?”
    李默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萧凤安道:“单凭她一个人是绝对逃脱不了戴让和张白露的天罗地网,但若有人帮他,情况就不同了。”
    李默道:“我知道你们河山盟实力雄厚,即便是兄弟分家了也仍然强悍。这个人是谁?”
    萧凤安道:“易见阳。”
    李默道:“邢士堂的关门弟子?他也到了太原?”
    萧凤安道:“这个你就要去问徐文胜了。当然若是他到了太原,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因为你不可能找到他。而且你也不必真的去找他,有赵龑和兰筱竹在你手上,他一定会主动来见你的。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李默低眉思忖道:“易见阳这个人名头很大,本事如何?”
    萧凤安道:“像我哥那么自负的人,也承认不如他,你说他的本事如何?”
    李默笑了,伸手拉了萧凤安一把,谄媚地笑道:“凤安,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谈心了。”
    萧凤安麻溜地挣脱了他的手,回之以淡淡的一个微笑:“你放心,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杀你的。”
    李默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女子,怎么这样呢,说话这么直白,多伤人啊,真是的。
    ……
    太原郊外的一个田庄里,张安安向易见阳抱怨道:“李默又不是傻子,怎么肯主动放人,不行,我得去救赵龑和师姐。”
    易见阳道:“师妹你听我说。”
    张安安道:“我不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晋王府戒备森严嘛,有叛逆为他出谋划策嘛,反正那就是龙潭虎穴,去了就是找死。死就死!我不怕,真的,果然晋王府是龙潭虎穴我也认了,我宁可死也绝不在这做缩头乌龟。”
    易见阳蓦然觉得自己的面颊火辣辣的,居然被自己最心爱的小师妹说成是缩头乌龟,真是太失败了。
    “师妹,我们今晚就去王府救人。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那当然,师兄,你真伟大。”
    易见阳有些郁闷,这丫头脸变的这么快,敢情一直在跟我演戏呢,演技还这么好,一个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两个时辰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晋王府听松阁里灯火通明,但厚重的窗帘却将这光死死的锁在屋里,一丝一毫都逃不出去。
    李默坐在二楼宽大的办公桌后,神情有些疲惫。
    陈河阳和邱伯中刚走,穆坤和吕家兄弟又来了。
    李默面色凝重地问:“都拿住了?”
    穆坤道:“伤了二十三个弟兄,若不是动用了迷魂香,恐怕得死人。”
    李默道:“易见阳是河山盟里的玉牌令杀手,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无奈地发出一声吁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晋王府,在这些人的眼里简直就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次若不是有萧家兄妹暗中相助,他又有张安安这个累赘,哪是那么容易制住他的?
    被抓的人暂时关押在王府禁闭所,因为人物特殊,李默让人通知了萧凤安,但直到他进入禁闭所大院萧凤安也没有露面。
    仔细观察这个人,其貌不扬,气质也很土的样子,唯独眼眸中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这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质。
    据掌握的情况显示,邢士堂已经取代萧佩出任河山盟四门总教习,跃升为这个组织的二号人物。
    他的得意弟子袁笙现正执掌戒律所,权威虽重地位却不高,已经被从他的继承人名单里划掉了。
    这个易见阳近年风头极劲,是公认的邢士堂的接班人。
    但李默一直怀疑这个判断不成立,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往往呼声最高的那些人都是幌子,竖起来给潜在对手打靶用的。
    而真正的正主儿都是隐身幕后,不到最后时刻绝不现身。
    纵观河山盟的历史,这一幕被反复重演。
    萧佩的叛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证据。
    一直到见到易见阳的前一秒,李默还是持这种想法的,但易见阳的眼睛却让他推翻了此前的所有判断,这不是一个刻意竖起来的傀儡,这是真太子啊。
    按照河山盟的继承方法,掌门(总盟主)的继承者首推四门总教习,谁能坐上四门总教习的宝座谁就是将来的总盟主。
    萧佩之所以出局是因为他熬了二十年发现郑非还没死,因担心熬不过他这才铤而走险,但易见阳就不必有这种担心,他这么年轻没理由熬不死邢士堂和郑非的,邢士堂已经八十岁了,郑非比邢士堂还要大。俩老头若是一起挂,易见阳弄不好能直接上位总盟主呢。
    李默在禁闭所的院子里停顿了一下,有了一个新想法。
    在与王府卫士的激烈打斗中易见阳受了伤,一条腿被砍伤,另一条腿则在被俘后被打断。
    穆坤不仅不让人给他接骨,还拖着他到处走,按这个趋势下去,他这条腿估计要废。
    他被安坐在一张精钢打造的椅子上,双手被钢铐铐在椅子的扶手上。王府禁闭所里是没有这种刑具的,考虑到易见阳的特殊身份,是穆坤向卫府营借的。
    易见阳的身上还有一些轻微伤,是被俘后锦衣队拷打所致,两个刺客夜入王府,一连打伤二十三名王府侍卫,卫士们颜面无存,动点粗也很正常。
    李默不去计较这些,相信易见阳也不会在意。
    他微微一笑坐在了易见阳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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