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是敬不想再跟宁桧绕下去,他心里很清楚,宁桧拿李默说事无非是给他试压,换取朝廷启用他的二儿子宁是礼出任华州刺史。
    前工部侍郎宁是礼在工部任职期间多次收受贿络,数额十分巨大,影响极其恶劣,遭御史连番弹劾,约一年前被罢官。
    宁桧以彻底退休为条件换取宁是礼复出,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宁是敬也是同意的,但宁是敬并不建议一上来就让宁是礼出任华州这样的大州刺史。
    毕竟他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他这个摄政王不能不顾忌舆论。
    他建议先给宁是礼安排做个大州长史或司马,试试舆论风向,然后再安排去一个小州做刺史,过渡一下后再做大州刺史。
    有了这份资历,再重返朝堂,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宁桧明白宁是敬在想什么,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不敢再冒险,所以就开始游说相关人员,希望能给儿子一个好的起点。
    他又一毛不拔,所以就拿李默的事说事。
    宁是敬叹了口气,只能做出妥协,将宁是礼派去汴州做长史,承诺一年后安排他做刺史,三年内保证回京城来。
    老头得偿所愿,乐滋滋的走了。
    宁是谨后来把这件事跟李默通了个气,李默倒不怨恨宁桧。宁家内斗中宁桧出局,被迫致仕休养。
    宁桧的长子宁是恭虽然得势,但父子素来不是一条心,老头这一退日子可就难熬了。所以他转而全力扶持二儿子宁是礼。
    一位堂堂的亲王混到去州里给人当长史,还能让人说什么呢。
    这日本来说好的让李仙儿过来服侍,临时有事要出去,正要派人告知李仙儿,人还没走,李仙儿就进来了。
    李默有些不好意思。
    李仙儿道:“我送些汤来,你忙你的去。”
    李默道:“你等等,我听说你现在在教娉娉歌舞?”
    李仙儿目光里流泻出一丝慌乱,自己出于无聊教女儿一点歌舞艺,谁知道被李默知道了,这种事在李默这样的权贵人家是很犯忌的。
    她担心李默会不高兴,就有些慌乱地说:“娉娉身体不好,我担心她……”
    李默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女孩子嘛练练歌舞挺好的,能歌善舞,长的又好看,这是她们的福气,你既然教了娉娉,不妨把她们几个也一起教了呢。”
    李仙儿犹不放心,试探道:“大户人家这样,会让人笑话的。”
    李默道:“我这个大户人家,被人家笑话的地方还少吗。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又没碍着谁,你管他呢。”
    李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抿嘴笑道:“学习歌舞岂是那么容易的,且得吃苦呢。”李默道:“我的女儿又不是面团捏的,你其实不是怕她们吃不了苦,而是怕得罪她们的娘,你这个人呐就是太滑头了,人都说老二做事滴水不漏,是个滑头,实际上你才是最大的滑头。”
    刚说到这,就有人很不满意地咳嗽了一声,姜鸢站在门口,摇着小扇子道:“谁又在背后编排我呢。”
    李仙儿忙起身跟她见了礼。
    李默笑道:“大冷天的你摇什么扇子。你来了也好,四娘打算办个舞蹈才艺班,教授小姑娘们一点歌舞技能,你家的有没有兴趣啊?”
    姜鸢道:“呸,一个大老爷们学歌舞,当伶人啊,亏你想得出来。”
    李仙儿抿嘴在笑,见姜鸢有话跟李默说,就站起身要告辞。
    姜鸢道:“妹妹别多心,我就几句话,说完了就走,可不敢耽搁你们。”
    李仙儿道:“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娉娉睡了没有。”
    等李仙儿走后,姜鸢对李默说:“文翠的病恐怕是没指望了,夫人吩咐我准备后事,我不知道拿捏什么规矩,请你示下。”
    李默听说文翠不中用了,心里一阵酸疼,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她毕竟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也曾为自己怀过孩子。
    想了想便道:“你是管家婆,早作预备是对的。至于用什么礼你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你只需记得她是你的姐妹,若你的妹妹如此,你该怎么做?”
    姜鸢听了不悦。
    李默哼道:“都说女人天性嫉妒,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一个将死之人!你扪心自问,自她不好以来,你们可都尽到心了?”
    姜鸢道:“你——,你,你这话太伤人了,自她有病以来,一直是谁在照顾?我能怎么办,撕破脸把她抢过来吗,明明只是你一句话的事,为何就是不说,偏偏责怪我。”
    李默道:“你这人,还跟我顶嘴,你是后宅的管家。”
    姜鸢不服,抗声道:“你是一家之主!”
    李默被她噎的直翻白眼,在屋里踱了一圈,对小红说:“你去,跟夫人说,让她叫文芫专心照顾孩子,文翠那边不要再去,免得沾染晦气。”
    这便对姜鸢说道:“把她迁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将养,原来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一个都不要用,找一些民间名医去给她诊治,若是还不行,那就是她的命!”
    姜鸢把这话交代了小红,打发她去了。
    这便取了一碗茶给李默赔罪。
    李默瞪了她一眼,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姜鸢想了想又说:“这件事且搁下不说,商家做生意,你批给他二十万贯,你也未免太大方了,钱的事暂时不说,府里也不缺这点钱,但你让别人怎么想。”
    李默道:“是你怎么想吧,商老板生意做的很好,而且借的钱也是有利息的,这有什么不对呢。亲戚间就应该相互扶持,你有余力不去扶持他,将来怎么指着他来扶持你。你家的亲戚若来借钱,我也一样给,而且利息减半。”
    姜鸢红了眼,道:“我怎么跟你说话越来越难了呢,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这是钱的事吗?”
    李默见她急了,就笑着说:“行啦,我心里有数,商家这生意我是有目的的。”
    见姜鸢还黑着脸,就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说:“行啦,赶紧滚蛋,今晚这里不归你。”
    姜鸢红了脸,过去捶打李默,被李默就势擒住。
    李默本来有事要走,被她这一闹,不觉动了雅兴,便令姜鸢跪下……
    姜鸢收拾完战场,嬉笑道:“逞能是吧,我看你晚上怎么跟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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