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驱散潞州驻军,没有急着追击,他兵力有限,没有实力追击,得知张炳坤在青龙峪收网,连忙赶了过去,先去“拜访”了王皇帝,皇帝现在很生气,但身为囚客,也只能吹胡子瞪眼,否则他是必要杀李默而后快的。
    李默让张炳坤先把王柳川父子放了,正是王家父子在暗中的襄助,李默才干出奇兵袭击潞州,潞州城破时,王家父子派人四处放火,散布谣言,致使王顺德军心大乱,李默能顺利攻下潞州,王家父子出力甚大。
    潞州失陷后,王顺德本意走壶关去河北,又是王柳川力劝他去泽州,这才一头扎进张炳坤张好的口袋里。
    李默对张炳坤道:“一个皇帝,一个皇后,一个太子,两个亲王、太师、太保、七个郡王,四个公主,还有这么多的嫔妃、大臣、将军。老张,你发达啦,你这次回去,陛下无法再赏赐你了。你这是灭国的大功啊。”
    张炳坤刚刚缓过劲来,听李默这一说,头又有些晕眩,就糊里糊涂的说:“我还是不要回去了,免得功高震主。”
    李默摇摇头道:“陛下英明盖世,不会嫉妒你的功劳的,当然你不想留在长安我不反对,有了这份功绩,至少换个好地方待,绛州太苦了。”
    拍了拍张炳坤的肩膀,转身望向山崖上的石刻,说:“青龙峪,这个名字不好,应该叫擒龙峪,还要写一篇文章,以资纪念,就说某年日月,大夏绛州督军使张炳坤灭秦国于此。”
    张炳坤道:“不不不,灭国的是你,我只是跟着沾光。”
    李默道:“你就不要客气了,我是轰鱼的,你是张网逮鱼的,吃鱼的人只会记着你,这功劳理当记在你的头上。”
    正说着小七来了,骑着一匹缴获的高头大马,手里牵着一个白发老者,那老者发簪掉落,满头白发披散着,跟着一路小跑,搞的十分狼狈。
    小七笑呵呵道:“我比不上张将军功劳大,不过我也抓了条大鱼。喂,那鱼,你自己游过来吧。”
    李默觉得小七这样折辱一位老人并不讲究,就叫人给那老者松了绑,不过对大秦的臣子,他也不必客气,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那老者并不急着答话,而是弯腰拾起一根树枝,将乱蓬蓬的白发在头顶上盘了一个髻,用树枝别住。
    一套做下来,竟是气定神闲,像个没事人一样,李默不觉有些动容。
    张炳坤看了一阵子,猛然叫道:“你是梅华庵?”
    那老者拱手道:“大秦朝太师、定国公梅华庵见过大夏朝骠骑大将军、卫国公。”
    张炳坤喜道:“您果然是梅先生,您可还认得我?”
    梅华庵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记得张炳坤这号人物了。
    张炳坤道:“先生不记得我不奇怪,可我记得先生。二十三年前,先生在宋州碧云书院讲学,张炳坤曾慕名前往,当日城中宵小之徒意图暗算先生,将先生的座椅锯断了一条腿……”梅华庵听了这话,笑道:“你是那个小木匠?当年的小木匠如今竟然成了大将军,当年的先生却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小七叫道:“老头,抓你的是我。”
    李默喝退小七,对梅华庵施了一礼。
    大秦朝中能称得上人物的不多,有谋士之名的仅梅华庵一人,且这个人非但足智多谋,格局宏大,还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是个很难得的人才。
    张炳坤道:“久闻先生在潞州,一直想见面,未得机会,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梅华庵笑道:“丧家之犬,不敢谈体面,将军打算怎么处置老朽。”
    张炳坤向李默跪拜道:“先生乃不世奇才,有扶正天下,济民于水火之心,张炳坤以性命担保,请大都督恕其死罪。”
    李默忙扶起张炳坤,说道:“我也久闻先生大名,一直希望能得当面请教。”
    梅华庵道:“承蒙大都督错看,老朽敢不从命。”
    收下梅华庵后,小七有些不服,对李默说;“大秦国就没几个好人,你干嘛要善待他。”李默道:“张木匠以性命担保,难道你要我杀了他。”小七道:“说他是不世奇才,我不信,他果然那么厉害,王顺德怎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李默道:“是骡子是马,很快就能知道。”
    王顺德束手就擒,亲王重臣被一网打尽,大秦皇朝风雨飘摇。
    但也有人拒不投降,泽州守将张侃,壶关守将王墨都不肯投降。
    李默让梅华庵去招降王墨,若他能建此功,便认他是个有能耐的人,留下用作军师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不能,倒省了一份俸禄。
    梅华庵欣然领命,去了三天,果然把王顺德的侄儿、定山王王墨给招降了。
    李默大喜,留梅华庵在中军帐前参赞军事。潞州新定,他需要一个熟悉内情的人做参谋,否则如何肃清王顺德留在潞泽的遗毒?
    遗毒不肃清,他就无法真正的占有这块土地。
    潞州已定,泽州未平。泽州守将是王顺德的外甥、羽林军大将军、河阳王张侃。得知潞州被李默袭破,三万精锐损失殆尽,王顺德及满朝文武,皇室亲贵被张炳坤一网打尽,一时气的张侃直吐血。潞州有王顺德的精锐禁军三万人和耗费重金打造的神机营,李默轻军突进,事先瞒得风雨不透,只能说明一件事,李默兵不多且无辎重随身,只要自家不乱了阵脚,凭险守住城池,待泽州援军杀至,李默只能滚蛋,纵然不能全歼李默,那也不至于输啊。
    但结果却是李默以区区两千人凭着一次大冒险,就把大秦皇朝的根基给动摇了。
    潞州三万精锐不战而溃,已经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更丢人的是王顺德竟然一头撞进张炳坤张好的口袋,华丽丽地搞了个全军覆没。
    张炳坤部在崇山峻岭间急行军数百里,前锋找不到后队,将军找不到士卒,乱成一锅粥,这样的军队莫说打仗,排队都成问题,却居然把大秦皇帝一网收了。
    张侃仰天长啸,泪流满面,任你有天纵之才,也扶保不了一头猪啊。
    他看破大势已去,倒也不迂腐,率亲兵一千,带着珠宝图籍和宠妻朱氏,翻越大山奔河北投奔王寅去了。
    皇帝被擒,守将失踪,泽州军心人心瞬间就崩溃了。
    但副将张伯驹不信这个邪,仍然在率部抵抗,但泽州军早已没有任何战斗力。
    胡志庸、李文喜部只用了半天就把城池攻破了,张伯驹力屈被擒。
    大军进城之日,前金吾卫司戈、王顺德的“诛邪将军”石杜卜率部顽抗,手刃夏军十余人,寡不敌众,只得卷了细软,带着妻、妹出城逃命。
    泽州城破,大秦国土沦丧殆尽,就此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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